1952年,一志願軍被俘人員隻身返回:我跳傘時炸毀了美軍運輸機

灞上松 發佈 2023-02-01T04:03:15.636311+00:00

2000年6月,北京軍區政治部向一位遼寧籍的志願軍老兵發出一份關於恢復軍籍和補發復員費的通知,但是這位名叫張文榮的老兵剛剛去世不久,沒能親眼看到他苦苦盼望了幾十年的消息。

2000年6月,北京軍區政治部向一位遼寧籍的志願軍老兵發出一份關於恢復軍籍和補發復員費的通知,但是這位名叫張文榮的老兵剛剛去世不久,沒能親眼看到他苦苦盼望了幾十年的消息。


相關檔案和資料里提到張文榮的事跡,大都描述為「驚世壯舉」。他的經歷很特殊,在朝鮮前線曾被美軍俘虜,又在夜航飛機上跳傘,順手炸掉了敵機,安然歸來。他是第一個回國的志願軍被俘人員,也是當年上過報紙的英雄。


張文榮是遼寧遼中縣人,1948年考入國民黨成都陸軍軍官學校,學的是通訊。當時國民黨敗局已定,張文榮他們這批學生成了國民黨在大陸的最後一批「黃埔生」。學習時間只有一年多,張文榮熟練掌握了軍事知識和電台報務技術,成績優秀,但他對國民黨已經不抱希望。

1949年12月,解放軍包圍成都,成都軍校3000餘學生倉促畢業,奉命前往西昌,與國軍殘部會合。但該校教育處長等長官早已和我黨接觸過,在途中宣布起義,張文榮和很多起義官兵自願加入了解放軍,被分到西南軍政大學川西分校繼續學習。


1950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張文榮請求參戰,他和幾百名同學通過了審核,被編入志願軍第3兵團下轄的180師。張文榮學的是報務,擔任師部電台正排級報務員。第3兵團1951年3月入朝,參加了第五次戰役。


5月下旬的戰鬥中,由於志願軍缺少補給,越過三八線的部隊開始後撤,敵軍依仗機械化優勢大舉反撲,180師在漢江以南陷入重圍,最後該師損失很大,近5000人被俘,只有4000多人歸建,張榮文被美軍抓住了。


與志願軍優待俘虜截然不同,美軍對俘虜的虐待駭人聽聞,打罵是輕的,動輒上電刑、關水牢,還隨意殺害俘虜,俘虜營形同地獄。

從1951年8月起,美軍有計劃地從俘虜營挑選一些原國民黨起義官兵或者有專長的人,強迫他們接受特務訓練,然後向三八線以北滲透,以配合美軍的空中「絞殺戰」。


和張榮文一起被俘的電台報務員陽文華,也是成都軍校的「黃埔生」,他表面上服從美軍的安排,實際上利用職務之便極力保護戰友,後來掩護戰友燒毀了一個美軍物資倉庫,結果陽文華等人都被美軍殺害。


張榮文也在俘虜營飽受虐待,1951年12月,他和另外兩個懂技術的戰友被轉到釜山看管,一天晚上,他們被押上一架美軍飛機,送到美軍駐東京澀谷區的基地。


澀谷基地不但有美軍,還有日本特務,他們強迫張榮文等人參加特務訓練,為美軍賣命,威脅他說,不同意就是死路一條。張榮文不屈服,被強行拉著手在登記表上按了手印。對方得意洋洋地說,「你現在怎麼也說不清了!」


張文榮又驚又怒,腦子一片空白,紅手印已經按在紙上,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打算一死了之,轉念一想,與其毫無意義地死去,不如佯裝妥協,找機會幹一票大的。於是他鎮靜下來,參加了「聯合國軍第八兵器局」的特務訓練。

訓練強度很大,有情報刺探、多種武器的識別和使用、無線電通訊和跳傘等項目。張文榮和另外一批人在東京集訓了一個多月,被送回朝鮮。


南韓漢城有一個美軍諜報機構,打著藥房的幌子,實際上專門竊取志願軍的情報和中國大陸的相關情報。所有參加過美軍特務訓練的戰俘,還要在那裡再接受一次情報技能訓練和「洗腦」教育。


美軍的目的主要是讓他們滲入三八線以北,獲取志願軍的彈藥庫、指揮所等重要軍事目標的位置,為飛機轟炸指明目標。


過了一段時間,敵人覺得差不多了,準備為張文榮等人安排任務。1952年2月18日晚,張文榮等幾個人按照美軍的命令,脫下訓練服,換上志願軍的軍裝,每人攜帶一部袖珍收發報機、蘇式步槍、兩顆手雷、指北針和壓縮餅乾等物,在漢城某軍用機場登上了一架美軍C-46運輸機。


張文榮他們被分成三個小組,這次夜間任務將他們把空投到北韓鐵原以西的山谷地區,收集我軍的情報和軍事目標。張文榮分在G組。機上還有10名美軍特務和機組人員,一名精通中國話的美國軍官對張文榮他們說:「只要你們完成規定任務,安全返回,就有重賞,想去哪裡都行,漢城、台灣、東京隨便挑。」

張文榮強自鎮靜,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把一顆手雷握在右手的棉手套里。2月19日凌晨2時35分,飛機到達指定區域,響起了「嘟嘟」的警報聲,美軍跳傘長哈利斯一躍而起,用英語發出命令,「準備行動 !」張文榮他們紛紛起身檢查降落傘。


機艙後面的燈一亮,艙門打開了,強勁的冷風立刻灌了進來。哈利斯揮著手,張文榮他們依次走向開著的艙門,把降落傘背帶和扣環掛到光滑的鋼絲上,挨個往下挑,張文榮是最後一個。


輪到他的時候,他扶著艙壁慢吞吞第走到艙口,準備往下跳時,突然側身後退一步,迅速拉掉右手的手雷拉環,向機艙前面用力扔出去。眼見手雷冒著白煙落下,張文榮才一個箭步沖向艙門,縱身一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飛機上的美軍跳傘長哈利斯目瞪口呆,不過他反應快,張文榮剛跳出去,他也立即跳傘了。幾乎同時,手雷炸響,據張文榮回憶,他起初聽見了手雷爆炸聲,然後又聽見轟隆一聲巨響,C-46運輸機爆炸了,在暗夜中裹著一團巨大的火焰,拖著濃煙急速墜落。


張文榮在空中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表,剛好是凌晨2時40分,他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時間。


片刻,張文榮降落在谷山郡一帶的大山里,天亮後他下了山,找到一個朝鮮人民軍駐地投案自首。負責審訊的人民軍軍官聽張文榮講了事情經過,睜大了眼睛,驚奇得難以置信。但那一帶的人民軍和志願軍很多人都看到了夜間敵機墜毀的火焰,張文榮很快被移交給志願軍部隊。


當天上午,那個美軍跳傘長哈利斯也被志願軍活捉。受審時,哈利斯全盤供述了事發經過,對張文榮在跳傘瞬間扔手雷炸飛機的一幕兀自心有餘悸,他說,飛機上的美軍看見冒煙的手雷,大叫著向張文榮的背影開槍,不過沒打到。


儘管哈利斯證實了張文榮的說法,當地誌願軍部隊還是覺得得難以置信,再三調查研究後,認為張文榮所言非虛。炸掉美軍運輸機,機上的美軍即便沒死也會被俘獲,這可是大功一件,當地誌願軍部隊馬上把張文榮移交給3兵團保衛部。

然而,3兵團保衛部對這種事調查更嚴格,志願軍總部也派人了解情況。雖然張文榮和美軍俘虜哈利斯的敘述完全一致,但兵團保衛部負責人認為張文榮是原國民黨部隊出身,又被俘虜過,跳傘炸飛機的情節也太離奇,對此存疑。於是張文榮被送回國內拘押審查。


張文榮被拘押了7年之久,直到1958年3月,北京軍區政治部重新調查他的情況後,終於確定他的事跡不假,開了一張關於張文榮被俘後炸毀敵機立功、投案自首的證明,並獎勵800元,將他遣送回鄉。


回到遼中縣老家後,張文榮以務農為生。雖說部隊給他開了證明,但並沒有給他恢復軍籍,他滿懷委屈,卻認命了,沒有再提出申訴。反倒是他身邊的好心人和當地有關部門為他打抱不平。


2000年3月,74歲的張文榮帶著遺憾病故。當地有關部門再次把他的情況反映到北京軍區政治部,懇請複查。北京軍區政治部很重視,通過調查檔案和走訪志願軍老兵,肯定了張文榮跳傘炸機的壯舉,下達了為他恢復軍籍的決定,補發復員軍人證明書,補發復員費。

歷時將近50年,志願軍英雄張文榮終於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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