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璇:與命運周旋,被判處終身孤寂

大鵬鳥講史 發佈 2023-05-27T15:49:12.568764+00:00

1951年,在電影《和平鴿》的片場,周璇時而緊張地搓著手指,時而迷茫地看著四周,有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周璇反應了很久才抬起頭來,隨後,周璇與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停下了手頭工作,開始接受思想改造。

大家好,我是大鵬鳥講史,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是當燈紅酒綠已經褪色,仍舊是歌中人的周璇。

1951年,在電影《和平鴿》的片場,周璇時而緊張地搓著手指,時而迷茫地看著四周,有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周璇反應了很久才抬起頭來,隨後,周璇與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停下了手頭工作,開始接受思想改造。

雖然演講之人語氣平和,態度誠懇,然而,周璇還是覺得他們所說的「鴛鴦蝴蝶派」的電影和瓦解革命意志的靡靡之音統統是在針對她。她一度緊張到額頭冒冷汗,而很快,她的思緒又開始游離:她想起了家中不滿一周歲的兒子,想到這,淚水就在眼眶裡打轉。演講結束後,周璇被人簇擁著來到了拍攝現場。

這是一場簡單的戲:周璇飾演的抗美援朝醫務工作者給病人驗血。當劇組把道具送到周璇的面前時,意外發生了,什麼意外呢?周璇突然尖叫著跳了起來,語無倫次地喊道:「驗血?!為什麼要驗血?他是你的孩子啊!」周璇此話一出,片場陷入了混亂之中,周璇在眾人的指點聲中,逐漸地恢復了平靜,隨後,神情麻木地被人送出了拍攝現場。

當周璇被人送出拍攝現場後,眾人的腦子裡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這樣一個想法——「周璇瘋了!」那麼,問題來了:周璇為什麼會這樣呢?這件事情說起來,話就長了。

其實,對於周璇來說,生活的平靜就像愛情一樣,對她來說,那只是奢侈品。周璇曾在一篇文章中書寫了自己的身世,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她只知道自己出生在常州,幼年被輾轉賣給幾個殘破的家庭,最後一個養父是個癮君子,因無錢購買鴉片,於是想要將周璇賣到青樓,幸而周璇的養母及時搭救。周璇幼年生活在養父的家暴之中,到了十一歲時,周璇不得已離開了那個讓她痛苦的家,她要在外面給自己找一條生路。

可以說,周璇的出名,完全是迫於生計。機緣巧合之下,周璇進入了黎錦暉創辦的明月歌舞團,這還要歸功於當時團社之中的鋼琴師張錦文,否則,周璇最終也逃不過被賣到青樓,倚門賣笑的下場。

很多年後,周璇出名了,而當她出名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委託她所有可以委託的關係尋找自己的生母。周璇的一首《慈母心》,讓與周璇有一街之隔的冷傲才女張愛玲都頗為感動,稱讚「百年難得一周璇!」周璇從未見過母親,也沒有故鄉的印象,但對於從小孤苦的周璇來說,這是她心中最為溫暖的角落。

在明月歌舞團中,周璇實現了自己唱歌的夢想,後來,歌舞團解散後,周璇又登上了新華歌劇社的舞台,她憑藉著甜美的嗓音,很快又成為了這裡的台柱子,周璇的明星之路也隨之開始了。

然而,年紀輕輕的她又哪裡懂得,舊上海之所以燈紅酒綠,是因為有無盡的「黑夜」襯托,舊上海的美人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她們演著別人的團圓,卻走著自己的悽美人生。周璇當然也不例外,周璇經歷過四段感情,姣好的面貌和大噪的名聲,給她帶來的只有支離破碎的愛情。

周璇的第一任丈夫是曾在明月歌舞團擔任國語老師的嚴華。周璇和嚴華的相識是在明月歌舞團走下坡路的時期,嚴華像兄長一般照顧著周璇,他教她普通話,關心她愛護她,十幾歲的周璇將這一切羞澀地寫在日記中,終於有一日,周璇把日記交給了嚴華,贏得了自己的愛情。

嚴華和周璇都是孤兒,一無所有的他們曾相擁在一起,卻在生活富裕之後選擇離婚。當時上海的「銀嗓子」姚莉曾經斷言,嚴華與周璇結婚,是周璇的報恩,她在感激嚴華多年的照顧。事實證明,兩個傷痕累累的人終究無法組成完美的家庭。

周璇猜忌嚴華多疑,嚴華則認為當時事業正在上升期的周璇有了外遇,而嚴華沒有選擇與周璇溝通,而是請朋友幫忙,在大公報上寫了公開信,指責周璇忘恩負義,攜款潛逃。就這樣,兩人的關係在周璇因工作降至了冰點,最終,兩個人在1941年7月23日正式簽字離婚。

三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當時的上海的報紙上都是周璇離婚的消息,當時的周璇一度有輕生的念頭,就像六年前去世的阮玲玉一般。然而,周璇最終還是被搶救下來了,當她在醫院醒來時,迷茫地看著四周,依舊是人們的指指點點。

周璇的自殺讓嚴華頗為震動。離婚後,當他談及周璇時,等了許久才說了句「我很擔心她在吃苦。」後來,嚴華再婚,新娘名叫潘鳳鵑,周璇接受採訪時略帶苦澀地說:「世上或許又多了一個美滿的家庭吧!」與周璇說的一樣,嚴華與潘鳳鵑兩人夫妻和睦,攜手度過半生。只是,從此以後,嚴華這位曾經的歌者再也沒有唱過歌,他親手毀掉了所有收藏的與周璇合唱的唱片。

咱們回過頭再說周璇。與嚴華離婚後,周璇很快就與「話劇皇帝」石揮陷入了愛河之中。

對於石揮這個名字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對於他導演的影片,大家一定非常地熟悉,他在建國後導演了兒童片《雞毛信》,自導自演了著名電影《我這一輩子》。不像嚴華,石揮是個富二代,他有著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自信與浪漫,周璇對他是心動的。石周兩人互相傳過通信,石揮也對周旋呵護備至,但好景不長,周璇在香港工作時,經常聽到石揮愛上了別的女演員,石揮的不專一,這讓周璇對他的信任動搖了。就像一個意外,這場擦肩而過的愛情來得快,散去時也幾乎是悄無聲息。

周璇與石揮的分手讓另一個人倍感振奮,這個人就是朱懷德。

朱懷德費盡心思去討好周璇,即使周璇在感情上顯得小心翼翼,朱懷德仍然以異常堅韌的毅力將周璇追到了手。周璇與朱懷德同居之後,開始考慮對外公布這段戀情,這時,朱懷德卻告訴周璇,他已經有了家室,但他的婚姻是包辦婚姻,而且他的老婆已經得了絕症,將不久於人世。那時的周璇年紀已經不小了,她渴望自己有一個安穩的家庭,不願意再被媒體報導出不好的消息,於是,周璇默默地咽下了朱懷德的欺騙,並將積蓄交給了朱懷德,讓他去做生意。

朱懷德走後的一個月,周璇發現自己懷孕了,但這時,已經拿到錢的朱懷德消失得無影無蹤,1950年,周璇生下了孩子。後來,朱懷德因為無錢可用,又不要臉地回來找周璇,而這時的朱懷德已經在外面有了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還有兩個月就要生產了。也就是說,朱懷德所謂的做生意,不過是與那已經懷孕的女子同居罷了。

而面對周璇的質問,朱懷德不但毫無愧疚之感,還一邊繼續拿著周璇的錢揮霍,一邊污衊周璇生的兒子不是他的,要求驗血認親。忍無可忍的周璇正在報上發表聲明,斷絕與朱懷德的同居關係。為了逃離這段感情帶來的傷痛,剛剛生產沒多久的周璇立刻投入到工作之中。

在《和平鴿》的拍攝現場,因為「驗血」一詞讓周璇想到了朱懷德讓她驗血認親的屈辱,激憤之下才喊了那句「驗血?!為什麼要驗血?他是你的孩子啊!」

《和平鴿》在倉促之中完成了拍攝,而周璇的角色只好用替身來補拍,而這一插曲,卻讓劇組之中的美工唐棣深深地記住了這個幾乎絕望的女人。在1951年,唐棣受邀為周璇畫宣傳畫,從此,便和周璇陷入了戀愛之中。

在和唐棣同居之後,周璇懷了第二個孩子,而這時的唐棣卻因為與周璇的關係以詐騙罪和誘姦罪被判刑三年。周璇回到家中,神情迷茫,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神情頗為複雜。說到這,也許有人會說,周璇不會是瘋了吧!其實,周璇到底有沒有瘋,已經無法證實了,但是,當時的人們認定她瘋了。因為她瘋了,錢才會被騙走,才會被禁止探望自己的孩子,在精神病院關了五年。

周璇最後站在媒體面前是在她被確認精神病康復之時,之後,她興高采烈地宣布回歸演藝界,要繼續唱歌,繼續拍電影。然而,上天卻沒有給周璇機會,因為在她走出精神病的兩個月後,就因惡性肺炎而不幸去世。周璇的大兒子回憶母親最後的日子,只記得母親那時候緊緊地抱著他,握著他的手,仿佛一鬆開,她就會消失一般。臨終前,周璇握住好友黃宗英的手,將兩個孩子託付給她。周璇走了,終年37歲。

1985年,當回憶起這位舊上海的電影皇后,白先勇感慨道:「當時霞飛路上的霓虹燈通宵不滅,上海灘到處都在放周璇的歌,家家花好月圓,戶戶鳳凰語飛。」

在周璇的一生中,似乎沒有一個男人扮演過合格丈夫的角色。感情的事或許是世界上最難說得清道得明的。我們能知道的事實是,周璇在開始每一段感情的時節,已經是獨立的職業女性,有錢有名也有美麗,她有充分的權利選擇自己的愛情。被愛也好,被欺騙也罷,一定有一個瞬間、一個階段,她是滿足的歡喜的開心的,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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