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遲但到,終於寫這部9.4分的「冷門」紀錄片了

青春北京 發佈 2023-05-28T16:24:44.293830+00:00

第一季收穫了9.0的高分。每集時長不超過40分鐘、每季不超過6集,短小精悍的體量,沒有講艱深的學術知識,也沒有推薦暢銷書,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些書背後的「愛書人」,作家、漫畫家、編輯、翻譯者、圖書設計師、繪本作者、出版人、藏書人…

來啦來啦!

團團又來給大家推薦佳片了

有這樣一部可以說是

冷門題材的「寶藏」紀錄片

第一季收穫了9.0的高分

引發了一股觀影熱潮

而第二季一經播出就廣受好評

評分更甚前作

《但是,還有書籍》片名靈感源自波蘭詩人切斯瓦夫·米沃什的一首同名詩。每集時長不超過40分鐘、每季不超過6集,短小精悍的體量,沒有講艱深的學術知識,也沒有推薦暢銷書,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些書背後的「愛書人」,作家、漫畫家、編輯、翻譯者、圖書設計師、繪本作者、出版人、藏書人……從每一個故事中都能看到發自人們內心的對「書」的熱愛。在流量至上、追名逐利的風氣中,他們依然保持對於心中所愛的篤定。讓我們看到懸浮的生活之外,其實還可以徜徉書中心流。

每集開頭都有推薦書單的彈幕刷滿屏幕

博爾赫斯曾說:「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對於許多人而言,圖書館是一片寂靜的自留地,是可以暢遊的世外桃源,也是看世界的窗口。第二季的故事正是從圖書館開始。

「我就告訴他五個字:過好每一天。

90多歲的版本目錄學家沈燮元,仍和退休前一樣每天去南京圖書館工作,唯一不同的是「坐公交車不用給錢了。」

1947年,沈老還在無錫國專上海分校念書時,就經常去合眾圖書館(現上海圖書館)看書學習。畢業後,他進入上海合眾圖書館工作。後來他又先後在無錫中國文學院圖書館、無錫市圖書館等單位工作,於1955年調入南京圖書館工作,在與書打交道幾十年,用他自己的話說,就做了兩件事,「一件是編目,一件是圖書採購,其他沒做個第三個工作。」

沈老憑藉紮實的學術功底和多年與古籍打交道的經驗,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一拿到(古籍)就知道是什麼」。沈老為南圖採購過數千種珍貴的古籍善本,如今南圖十大「鎮館之寶」中的兩卷就是由沈老採購。其中一卷是北宋抄本《溫室洗浴眾僧經》,另外一卷則是遼代的《大方廣佛華嚴經》,收購這卷書的過程很有意思,沈老經常和人講起。

上世紀五十年代,他在上海街頭跟賣家「接頭」:「開了一點點,然後馬上卷上去。他不曉得(實際價值),他說五百塊,我還都沒還,馬上拿出五百塊錢,拿了卷子就跑。」當時的五百元相當於普通工人兩年的工資,沈老深知這卷古籍的價值,果斷出手。「買書等於交女朋友,沒有成功你不要亂講,一亂講不成功啦。」沈老笑著說。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編纂工作啟動。這是近百年來我國最大規模古籍善本書目編纂工程,前後搜集了圖書館、博物館等781個單位13萬種古籍善本目錄卡片,送往北京交由各單位選派的40名專家整理彙編。其中的十位參與全程,沈燮元就是這十人之一。作為子部主編的沈老,在北京、上海等地出差十年,與幾十萬張寫有書本信息的卡片打交道,一一校訂、整理這些「手工大數據」,終於完成這一空前絕後的編纂工程。

1995年3月,《中國古籍善本書目》歷經十八年最終全部完稿。這部書被認為是國內目前最具權威性的古籍善本聯合目錄。沈燮元也被文化部授予「突出貢獻獎」。

1984年,沈老退休了,但是「黃丕烈」卻讓他退而不休。他依舊每天準點去圖書館上下班,專注於清代著名藏書家、校勘學家黃丕烈題跋、詩文集的整理。

黃丕烈被譽為「五百年來藏書第一人」,此前版本的黃丕烈題跋集,大多不完整且有錯訛。沈老經過重新校對、搜集整理,編著成八十多萬字的《士禮居題跋》。目前這部書已基本定稿。

前幾年,江蘇衛視有個相親節目很火,為了看這個節目,沈老還專門去買了台彩電。後來他覺得看電視影響他整理黃跋,就決定不看電視了。

令人遺憾的是,沈老再也無法看到這部書出版了。今年3月29日,沈燮元老先生逝世,享年100歲。他臨走前清醒時,唯一掛懷在心的,還是這本醞釀了十多年,未正式出版的《士禮居題跋》。

沈老喜歡小酌一杯以及吃點美食,吃飯時被問起:「這兩天誰在拍你啊?」沈老答:「就叫噼哩噼哩嘛。」

他曾說「我一輩子沒脫離圖書館,我不能脫離圖書館。」在圖書館看了一輩子書,他覺得「自己的運氣好得不得了」,形容自己和書的關係就像魚和水,「我的生命和書連在一起」。

在另一個世界,這位可愛的老者也一定也在天堂圖書館裡,笑呵呵地吃著好吃的,喝著小酒,開心地整理他最愛的古籍。

「詩和遠方,不就是圖書館嘛。」

如果把讀者進入國家圖書館的閱讀體驗看做一場遊戲,那麼圖書管理員可以被看作「NPC」(非玩家角色)。圖書管理員顧曉軍每天要接待幾十位讀者,不厭其煩地回答他們關於找書、辦讀者卡、找水、找洗手間等各種問題。

當「NPC」的日子平淡又穩定,但也曾出現過一段插曲——曾被一位網友用28個感嘆號的帖子在網上尋人,因為這位網友每次去國圖都發現他在自學波斯語。

其實,不僅是波斯語,顧曉軍靠著國圖裡的書籍,自學了法語、義大利語、、拉丁語、波斯語等十幾種語言,就像《天龍八部》裡「掃地僧」一樣深藏不露。

上大學時,顧曉軍的專業研究方向是歷史文獻,這個領域對於語言的要求很高,也促使他從學生時代就嘗試學習多種語言。2003年,首都師範大學歷史系畢業之後,因為保研和考研的失利,顧曉軍有過一段短暫的迷茫期。後來,他當過旅行社銷售,也去奧組委工作過。但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對中西方古典文獻的興趣。

他說:「歷史是包羅萬象的,掌握更多語言,能幫我近距離地觸碰到歷史上那些偉大的人物、經典的文學,體會到更強烈的心靈震撼。」2009年,顧曉軍進入國家圖書館工作。工作之餘,他將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到自己熱愛的領域之中。

「當一個民族淪為奴隸的時候,只要好好保住了自己的語言,就如同掌握了打開自己牢房的鑰匙」。讀到《最後一課》的這段文字時,顧曉軍在鏡頭前忍不住流下眼淚。後來,談起自己在鏡頭前的情緒失控,顧曉軍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也許這就是對語言的感情吧」。

當圖書管理員這麼多年,顧曉軍也會觀察讀者。他說在來圖書館的人群里,看似波瀾不驚,其實洶湧澎湃。來這裡的人們,大多數目的性都比較強,有用空閒時間準備考MBA的媽媽,有95歲還在做學術研究的老人,也有因為國圖結緣的學生情侶……但是正如顧曉軍所說,不管是什麼身份,進入這個領域之後,都是平等的。通過閱讀,找到心裡的安慰,這不就是「詩和遠方」的最終歸宿嗎?

一位和顧曉軍交流過的讀者專程趕來感謝他

「我們的心態開闊於世界,

才是真正地走出大山。」

四川甘孜,海拔3700米的塔公草原上,95後藏族僧人久美為家鄉的孩子們建了一座公益圖書館——「納朗瑪」,在藏語中是「森林裡」的意思,也是所在村子的舊名。

從小出家學佛的久美,曾在蘇州寒山寺佛學院學習過半年。2014年,塔公地區發生了地震,正在外學習的久美回到家鄉幫助分發救援物資,用一個月的時間走訪了一千多戶牧民,深入地了解了當地的貧困狀況,正是這段經歷讓他認識到:「一個地區,一個地帶需要發展的話,最重要的是,用教育的方式,去改變他們生活和未來的一些道路。」「知識才能改變一個地區貧窮的狀況。」

原本打算年後返回寒山寺的久美選擇留下,先是搭了一個帳篷邀請朋友給孩子們講課,後來他決定建一座真正的圖書館。當時,幾乎沒有人相信他能做成這件事。為了籌措資金,他自製青稞醬售賣、自學建築新設計、自己搬石頭造房子……為此他的腰還受過傷。

終於,在2018年8月,經過久美的努力和朋友們的幫助,他用19個月的時間建起了這片草原上的第一個圖書館。來看書、唱歌、結交朋友……這裡成為了孩子們的樂園。

久美介紹圖書館落地窗的設計,是專門為了讓孩子們看書時也能看到窗外的風景。

圖書館窗外的雪山。

19歲的拉姆,是圖書館的忠實讀者,最喜歡看《巴黎聖母院》,最喜歡裡面的主人公卡西莫多。在她看來,卡西莫多雖然外貌醜陋,遭遇親人和社會的遺棄,但他內心的依舊很純潔,還經常幫助別人。「我覺得內心美才是真的美,所以我對自己也有了信心,我外表不美,我覺得卡西莫多就像我自己。」她說。

拉姆最近在寫一篇和媽媽的故事。看到媽媽一個人這麼辛苦養家,有時候她常常會想:「我覺得自己好沒用,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呢?」

久美對於這樣的話並不陌生,貧困家庭的孩子,常常會選擇輟學打工補貼家裡。為了開闊孩子們的視野,他通過朋友邀請各行各業的人給孩子們做分享,「我們的心態開闊於世界,哪怕我坐在這個草原上,我的心可以連接到整個世界的一些發展,這種的話,才是真正地走出大山。」「希望孩子們未來成為一個不無聊的人」。

在一次分享會上,拉姆向作家老師問出了自己的困惑:「寫作會有前途嗎?」最後,這個女孩還是決定「我會繼續寫下去的。」2020年8月,拉姆被西南民族大學藏語言專業錄取,她將在這裡學習深造,未來想當個老師,也嘗試做一些文學相關的工作。

圖書館的效果或許不能立刻體現,改變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隨著像納朗瑪社區圖書館這樣的「窗口」越來越多,知識終會回饋這片美麗的土地。

在網際網路時代,各色App、各種觀點都在試圖爭奪人們的注意力,知識的傳遞方式也更加多元。尤其是對於我們這些整天上網衝浪的人而言,閱讀或許不會是業餘消遣的第一選擇,也不會是獲取知識的唯一手段。伴隨著極大的便利的同時,還有碎片化的閱讀方式。「埋頭苦幹」式的嚴肅閱讀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易得的、當下的刺激。

那麼,書籍所承載的價值和能創造的力量是否被消解了?讓我們回到片名的那首同名詩:

「但是書籍將會站在書架上,此乃真正的存在,

書籍一下子出現,嶄新,還有些濕潤,

像秋天栗子樹下閃閃發亮的落果,

受到觸摸、愛撫,開始長時生存

儘管地平線上有大火,城堡在空中爆破

部落在遠征途中,行星在運行。

「我們永存,」書籍說,

即使書頁被撕扯,

或者文字被呼嘯的火焰舔光。

書籍比我們持久,我們纖弱的體溫

會和記憶一起冷卻、消散、寂滅。

我常想像已經沒有我的大地,

一如既往,沒有損失,依然是大戲台,

女人的時裝,掛露珠的丁香花,山谷的歌聲。

但是書籍將會豎立在書架,有幸誕生,

來源於人,也源於崇高與光明。」

或許,這就是意義。

世界紛紛擾擾,但是還有書籍。

參考資料:

紀錄片《但是還有書籍》第二季第一集

《文獻之中別有趣味——記憶中的沈燮元先生》,侯印國,揚子晚報 2023年4月10日

《緬懷!100歲的「古籍活字典」,今天,他走了……》,江蘇新聞,2023年3月29日

《導演手記:當我們談論閱讀時我們在談論什麼》,羅穎鸞,豆瓣網,2022年1月28日

《我不是國圖裡的「苦行僧」》,張帆,青瞳視角,2022年3月22日

《國家圖書館裡的「掃地僧」》,劉夢妮,新華每日電訊,2022年4月21日

編 輯 | 張姮姮 校 審 | 王 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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