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連載：蓮塘浮生（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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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六，復仇大計耽誤了一整年
話說，從1930年底開始，蔣介石先後對紅軍中央根據地閩贛根據地發動了五次大圍剿。
第一次，1930年10月，蔣介石10萬兵力，兵敗。
第二次，1931年2月，蔣介石20萬兵力，兵敗。
第三次，1931年7月，蔣介石30萬兵力，兵敗。
蔣光鼐被調來福建是準備參加1932年年底開始的第四次大圍剿。
實際上，前三次大圍剿，蔣光鼐的第十九路軍都參加了。
蔣光鼐是一員猛將，調福建之前他和他的戰友們剛剛在第一次淞滬抗戰中贏得了赫赫戰功。
1932年1月，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侵占中國東北3個月之後，氣焰囂張到極點的駐上海日軍不停挑釁滋事，製造藉口要進攻上海。
當時，以蔣光鼐為總指揮、以蔡廷鍇為軍長的十九路軍正在上海駐紮。
面對日本人的一再挑釁，他們一再向蔣介石請戰，但蔣介石不准。
1月28日深夜11時30分，日本人覺得輿論造得差不多了，駐上海的日本海軍陸戰隊兵分5路，突然由日本租界向中國軍隊駐守的閘北防區發動進攻。
發動和指揮這次侵華戰役的日本第一外遣艦隊司令官監澤幸一宣稱：4小時之內將完全占領上海。
監澤幸一被狠狠打臉。
十九路軍不管蔣介石「不准抵抗」的命令，奮起迎敵，用一次次血戰，粉碎了日軍一次次進攻。
等於是，十九路軍是抗命而進行抗日。
蔣介石還算明智，既然開打，那就打吧。
20天之後，2月18日，張治中率領的第五軍也奉命抵達吳淞前線增援，與十九路軍並肩作戰，取得了著名的廟行大捷。
十九路軍和第五軍，兩軍兵力一共只有4萬餘人，武器還以輕武器為主，而日本侵略軍有六七萬兵力，飛機、軍艦、坦克，武裝到牙齒。
中國官兵前仆後繼，浴血戰鬥33天，打死打傷日本侵略軍1萬多人，迫其4易統帥，一次次增兵，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大長了中國人民的抗日鬥志。
知道這時候蔣介石他們在哪裡？
他們遷都洛陽去了，一直到年底才遷回南京。
十九路軍、第五軍的浴血奮戰，使蔣介石有了跟日本人談判的本錢。
3月3日，中日雙方宣布停戰，1932年的淞滬戰役乃告結束。
大部日軍撤離上海，回日本去也。
十九路軍和第五軍也被調離上海。
十九路軍去了福建。
十九路軍總指揮蔣光鼐調任福建綏靖公署主任。
1932年12月，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鍇接任綏靖公署主任，蔣光鼐本人升任福建省政府主席，福建省政府代理主席方聲濤下課。
這是蔣介石為第四次大圍剿而做出的人事調動。
林景才在省政府高層的內線、省主席機要室主任林皓雲也跟著方聲濤下課去也，啥機要都看不到了。
林皓雲是林景才的本族侄子。
對於報仇心切的林景才來說，更壞的消息還不是這個。
聽說林皓雲跟著他的長官方聲濤一起靠邊站了，林景才心急如焚，就登門來問候，也詢問「密緝」林壽昌的情況。
林皓雲對林景才說：「現在越變越渺茫了。」（原話：仱罔變罔模去了。）
林皓雲告訴林景才，說蔣光鼐他們，跟林壽昌的關係好著呢。
這讓林景才很沮喪。
林皓雲問林景才：「你記得不？謝瘦秋什麼時候被人殺掉？」（原話：汝會記賣？謝瘦秋乜候乞儂刣去？）
林景才想了想，說：「很像是哪一年的九月還是十月？」（原話：盡像是底蜀年其九月固是十月？）
林皓雲說：「1927年10月，陽曆。」
林皓雲接著說：「你記得不？那一年，從外頭來的十一軍，將第一軍逐出福州？」（原話：汝會記賣？許蜀年，趁外頭來其十一軍，將第一軍逐出福州？）
林景才很驚訝：「第一軍是被十一軍逐出的？不是調防？」（原話：第一軍是乞十一軍逐出其？伓是調防？）
林皓云：「不是調防。十一軍的軍長就是我們現在的省主席。」（原話：伓是調防。十一軍其軍長就是儂家今旦日其省主席。）
林皓雲所說的「現在的省主席」即蔣光鼐也。
林皓雲告訴林景才，當時謝瘦秋被捕，根本原因就是他的靠山、第一軍軍長譚曙卿被十一軍驅逐了。
謝瘦秋的罪狀之一是「搗亂會場」。
搗亂什麼會場呢？
搗亂省市人民歡迎十一軍的會場。
林景才明白了，謝瘦秋反對十一軍，而十一軍現在變成十九軍回來福州了，所以十九軍不可能去抓殺了謝瘦秋的林壽昌。
林皓雲沒有告訴林景才的是，蔣光鼐是廣東人，他的十九路軍基本上也都是廣東人。
十九路軍1932年第一次淞滬戰役軍功赫赫，但是紀念十九路軍淞滬抗戰陣亡將士的陵園不在上海而在廣州，這也是原因之一。
廣東人有什麼問題呢？
大有問題。
他們跟反蔣的「粵方」的淵源極深，千絲萬縷。
所以，他們不可能會配合南京政府去「密緝」受「粵方指使又回福建活動」的反蔣的林壽昌。
歷史是這麼記載的：
蔣光鼐和蔡廷鍇，奉命參加了1933年2、3月間的第四次對紅軍的大圍剿。
第四次大圍剿，蔣介石出動兵力50萬，又敗。
蔣介石的嫡系部隊被紅軍殲滅了3個師。
倒是負責在福建牽制紅軍的第十九路軍還有些小打小鬧的「收穫」，他們占領了閩西、閩北的若干縣鄉。
1933年夏秋，紅軍主力從江西打到福建，先在閩西殲滅十九路軍的3個團，又在閩北殲滅了他們兩個團，並圍困延平、順昌、將樂等縣城，威脅福州。
蔡廷鍇嚇得一激靈：再打下去，十九路軍這點家當會全部賠光。
就這樣，由反蔣的陳銘樞、李濟深策動，蔣光鼐、蔡廷鍇決定「反蔣抗日聯共」，於9月下旬實現與紅軍停戰。
話說那陳銘樞，他可是十九路軍之父，蔣光鼐、蔡廷鍇都是他的老下級。
1932年1月的淞滬抗戰，在蔣介石命令不抵抗的情況下，陳銘樞以行政院副院長、京（南京）滬衛戍司令的身份，要求十九路軍堅決抵抗。
蔡廷鍇曾問陳銘樞：「萬一敵人向我軍侵犯，我軍如何動作？」
陳銘樞斷然回答：「當然不客氣，武力抵抗！」
陳銘樞又指示十九路軍官兵，「如日軍向我防地進攻時，即在原地抵抗消滅之。」
端的是浩氣干雲！
1933年11月20日，陳銘樞、李濟深、蔣光鼐、蔡廷鍇他們在福州開了個大會，「中國全國人民臨時代表大會」，會上宣布成立「中華共和國人民革命政府」。
既然成立了「國」，下面就要有「省」。
他們將他們控制的福建省一分為四，變成四個省。
福州一帶是「閩海省」，莆田（興化）、泉州一帶是「興泉省」，延平、建甌一帶是「延建省」、龍溪、長汀一帶是「龍汀省」。
史稱「福建事變」，也稱「閩變」。
蔣介石急忙調集十幾萬大軍向福建進攻。
十九路軍寡不敵眾，1934年1月閩變失敗收場。
陳銘樞、李濟深、蔣光鼐、蔡廷鍇等「主謀」全都逃往香港。
其後十九路軍被完全解體，番號不復存在。
那邊廂，福州南台木材商人林景才這一年來很沮喪。
自從1932年12月福建省政府主席換上蔣光鼐以後，林景才借省政府的刀殺林壽昌這個人，為兒子林皓民報仇的大計基本上就沒戲了。
按林景才侄子、上一個省（代理）主席方聲濤的心腹林皓雲的說法，蔣光鼐可能跟林壽昌關係很好呢。
嘿，沒想到啊沒想到，就一年時間，省政府又換主席了。
真叫一個「你方唱罷我登場」。
1934年1月，反蔣介石的蔣光鼐他們逃去香港，蔣介石的浙江老鄉陳儀來了。福建綏靖公署主任、福建省政府主席，陳儀一肩挑。
林景才從林皓雲那裡探知，前省主席楊樹莊的副官曹恩敏跟陳儀「有交家」。
福州話里，交家=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