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古舊書業因其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文化資源，成為了城市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每日，從事古舊書籍流通的書商攤販、平台店網活躍於城市各處。可以說，北京古舊書業不僅是首都文化市場蓬勃發展的一個象徵，更是中國出版文化的一個縮影。
今年以來，北京市各級單位以古舊書為主題開展了多項閱讀文化活動，2023年北京書市、地壇書市等文化活動現場均設置了古舊書展區，成為人氣最高的區域之一。據悉，2023年春、秋兩季書市，近90萬讀者走進書市現場，實現舊書銷售收入近400萬元。書迷們流連於專營古舊書籍的書店展示區，翻閱泛黃的情懷，盡享「淘書」之樂。
近日，中國網記者隨媒體調研活動先後走訪西四布衣連環畫書店、中國書店琉璃廠店、潘家園舊書市場、孔夫子舊書網等北京古舊書業的特色案例，圍繞「一畫、一店、一市場、一線上平台」四個古舊書業經營實體，探尋首都古舊書業現狀和發展前景，聚焦「書香京城」建設在垂直細分領域的新成果。
傳承的是記憶，翻閱的是驚喜
位於北京西城區的「西四布衣連環畫書店」，專營二十世紀50年代至80年代的連環畫冊，是北京市唯一一家以連環畫銷售為主題特色的古舊書店。店藏存書幾萬冊，題材豐富，種類繁多。四合院布局的布衣連環畫書店，以東廂房和西廂房為主要售賣區。東廂房分為三個區域，按照價格區間劃分為淘書樂、精品連環畫書屋、「悅讀」空間。淘書樂廂房內陳列的所有連環畫均售價三十元，規整的60開和64開的小冊子，不按品類隨意碼在牆壁上或陳列在玻璃展櫃裡，只看賞心悅目的封面都能耗上一天。
記者走進西四布衣連環畫書店，這是以連環畫銷售為主題特色的古舊書店。（攝影 / 喬健）
「當年風靡一時的連環畫，比如《三國演義》《水滸傳》《紅樓夢》《閃閃的紅星》等，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布衣連環畫書店主理人王旭文介紹稱。
「關鍵就在於『淘』的樂趣了。翻閱這麼多琳琅滿目的小人兒書，找到自己喜歡的那一本，在『淘』的過程中收穫驚喜。」一位書店附近胡同內的居民劉女士說，她經常周末帶孩子來書店買書，孩子們對這種圖文並茂的小畫冊尤為喜歡。
「圖畫幫助小朋友理解晦澀的文字內容，能讓他們看看我們那輩人的童年回憶，也能讓我們中國人的傳統審美通過這種便攜載體傳承下去。」
正房作為展覽展示活動區，聯合北京朝陽區榮唐連環畫博物館，長期舉辦珍貴連環畫版本展覽和珍品連環畫拍賣活動，宣傳連環畫新文化，成為廣大連環畫收藏愛好者學習、交流，乃至銷售交易的平台。
去年，布衣連環畫書店入選了北京市實體書店扶持項目，被評為「北京市示範書店」。王旭文介紹，政策和資金上的支持，幫助書店豐富店藏和博物館藏，修繕服務設施以更好地回饋讀者。未來，布衣連環畫書店計劃將打造成為集精品連環畫書籍售賣、展覽、書畫古籍修復、培訓為一體的城市綜合型閱讀空間。
是古舊書籍修復的重鎮，也是千萬讀者精神的家
位於琉璃廠東街的中國書店，是一家集古舊書收購、修復、流通以及古籍出版、書刊資料拍賣等多元業態為一體的綜合文化企業。作為我國第一家國營古舊書店，自1952年創立至今，中國書店在古籍搶救、保護和文化傳播上所做出的貢獻，是中國歷代古籍文獻重獲新生的卓越歷程。
記者探訪中國書店琉璃廠店。（攝影 / 喬健）
北京發行集團所屬中國書店琉璃廠店經理劉易臣介紹，古舊書的受眾群體大致可分為四類。一是國家公藏機構，中國書店發掘、修復後的珍貴古籍，先後提供給了國家博物館、國家圖書館、北京市文物局等多家公藏機構。二是專家學者，古舊書具有很高的學術研究價值，包涵著眾多學術領域中不可或缺的原始資料，是專家學者溯源自身所在學術領域的必經之路。三是收藏家，因古舊書特殊的文物性和藝術性，收藏是存續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私人收藏更是對政府收藏的有力補充。最後，便是千千萬萬愛好傳統文化的普羅大眾了。據悉，中國書店古舊書類銷售額同比2022年增長近四成。
七十多歲的中國書店，積累了一批穩定而忠實的老讀者群體。為了吸引年輕客群，把文明傳承的接力棒交到青年人的手中，中國書店重視線下線上舊書交易融合發展，策劃推出了「中醫典籍」「戲曲小說」「民國期刊」等古舊書主題專展，還在孔夫子舊書網平台舉辦了「中國書店首屆線上古舊書展」等活動，既滿足了北京市及全國各地讀者的線上淘書需求，同時，也為線下讀者提供了近距離接觸珍稀古籍善本的機會，讓他們了解中國傳統文化，愛上中國傳統文化。
中國書店匯集了各代珍貴古籍文獻，其古籍修復技藝曾入列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攝影 / 喬健）
北京發行集團副總經理張缽表示，繁榮舊書市場可以促進首都全民閱讀、助力書香京城建設。作為首都國有圖書發行主渠道，北京發行集團將充分發揮在古舊書經營領域專業優勢，在著力提高群眾的參與性方面做出更多努力。一是在中國書店各門店收購業務的基礎上，充分發揮新華書店網點多覆蓋廣的優勢，在集團所屬各大書城和新華書店各門店設置舊書專區，開展舊書回收和銷售業務；二是在集團承辦的大型圖書展節活動設置舊書銷售專區，促進舊書交流交易；三是與公園、高校、園區、社區合作，定期組織開展舊書流動市集，營造「以書會友」的全民閱讀氛圍。
總有同好相聚在這裡，總能看到更廣的世界
「這一個柜子是一個攤位，等到周六日的時候所有的柜子都會把杆撐開，撐開了像一個個小島，讀者就像海水漲潮一樣包圍過來。」北京潘家園舊貨市場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張悅向記者介紹，周末的潘家園書市，那就是比誰起得早了，「來晚的話基本就趕不上第一波『淘書潮』了。大冬天的時候，都是人擠人的。」
「潘家園市場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作為北京古舊書市場的代表，潘家園古舊書刊一條街以其市井氛圍之濃厚和書籍涵蓋面之廣闊而獨樹一幟。市場內總計347家商戶，經營二手書、紅色收藏品、古籍善本、舊書刊、名人信札、連環畫等，是北京古舊書業重要的市場支撐平台。據統計，潘家園年均銷售規模體量超千萬。
潘家園古舊書刊區每逢周末就搖身變為讀者的「海洋」。（攝影 / 喬健）
逛潘家園書市最大的樂趣就是淘書了。張悅介紹，閱讀如果僅囿於自己喜愛的那一類，文化交流就會越走越窄，這與書籍本身的人文屬性和社會價值是相悖的。「在潘家園書市，既能夠淘到你需要的書，更可貴是能夠看到許許多多或許你並不需要的書，恰恰是這些書開闊了我們的眼界，不至於把自己封閉在『我所關注的』的信息繭房裡。潘家園為萬千愛書人提供的就是這樣一個寬廣的文化交流平台，是一個了解圖書市場更新資訊的重要渠道。」
在談及網際網路對實體書店包括古舊書行業的衝擊時，張悅表示，網際網路歸根結底只是一個閱讀傳播的渠道。網上的電子書魚龍混雜，而實體的紙質書，本身經過了價值篩選才能出版成冊，古舊書籍更是在歷史的大浪淘沙中，在不斷的修訂和再版中保留下來，每一個版本都包涵它流通的版本價值，「比如關於唐詩的選集，不同的時代背景下，收錄唐詩的標準就不一而同，對於研究社會發展脈絡具有重要意義。」
「拿在手裡的古舊書，有撲面而來的歷史厚重氣息，儀式感很強。打開的一瞬間滿足了我的精神追求，滿足了我對美好生活嚮往的追求，這種最直觀的感受，電子書永遠是無法替代的。」張悅說。
讓舊書流通起來，讓舊書變作珍寶
擁抱網際網路時代變化，打通「線上+線下」新銷售渠道，古舊書業也有自己的嘗試和創新。
線上平台孔夫子舊書網，是全國大型的古舊書、二手舊貨和商品交易平台。這裡匯聚了時間跨度近千年的古舊書籍，數量高達上億種，還包括明清、民國以及新中國成立後的名人信札、碑帖、印譜、連環畫等各類紙質文獻資料。孔網秉承「網羅天下圖書，傳承中華文明」的理念不斷前行，目前總註冊用戶超過2000萬，開通的書店書攤超40萬家。在線展示銷售商品高達1.5億多種，其中5元以下的商品有4300萬件，占比28%。每天新註冊的買家中，18-24歲年輕人占比 28%；賣家群體中，30歲以下年輕人占比32%。
孔網打破了古舊書流通的地域限制，在平台上，用戶可以同時擁有賣家、買家「雙重角色」。值得一提的是，孔網賣書群體中，舊貨店與舊貨攤賣家均以個人業餘小額經營（平均年營業額不足2萬）為主，這些個人賣家占賣家總數的97%以上。舊書來源主要是單位、家庭和個人清理的圖書以及廢品回收站，通過孔網這個線上交易平台，讓很多舊書變廢為寶，重新獲得了閱讀價值。
孔夫子舊書網為讀者打開了一道道通向歷史文化現場的「窗」。圖為其公益圖書館內。（攝影 / 喬健）
「孔網的出現，一方面擴展了老百姓花少錢、買好書的渠道，另一方面，使得珍貴的書籍文獻能更加高效地得到挖掘、整理、保護和傳承。」孔夫子舊書網總經理孫雨田說。
日前，孔夫子舊書網聯合潘家園國際民間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共同舉辦的「2023潘家園第五屆古舊書博覽會」落幕，珍稀古籍善本悉數亮相，全國各地的書商及古舊書收藏愛好者匯聚一堂，為京城再添縷縷書香。多年來，孔網與潘家園市場強強聯合，通過集中展銷的方式，打造行業內頗具影響力的古舊書展會IP，讓古舊書流動起來、讓經典活躍開來、讓文化傳承下來。未來，孔網將繼續攜手多方古舊書業經營主體，為古舊書行業的長足發展，為「書香京城」建設和優秀傳統文化傳承貢獻力量。
孔夫子舊書網匯聚了時間跨度近千年的古舊書籍。（攝影 / 喬健）
結語
古舊書業在發掘、保護、傳播、積累中國傳統文化上，有著獨特作用，也是古都北京的文化名片之一。近年來，北京市把全國文化中心建設擺在新時代首都發展的突出位置。其中，相關單位在做好北京實體書店扶持工作的前提下，引導古舊書業從業者積極對接市民讀者需求，並予以政策扶持和行業指導，為做好首都文化建設這篇大文章開闢新賽道。
通過持續推廣扶持，如今，北京的古舊書業已基本形成經營渠道豐富、流通體系完備，覆蓋北京、輻射全國的古舊書交易體系。據統計，北京本市全年古舊書刊銷售額已近億元規模。
展望未來，隨著人們對傳統文化的認識和需求的不斷提高，古舊書業將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通過創新經營模式、提升服務質量、加強文化氛圍等方式，首都古舊書業有望在「書香京城」建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為推動中國文化的傳承和發展做出更大的貢獻。（文 / 楊俊康 圖 / 喬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