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沒有滿屏嘲諷,最近的曹雲金,應該是百感交集。
自從離開德雲社,曹雲金面對的,便是綿延不絕的指責和謾罵。
甚至,有次開直播,他被罵到不得不下線。
算來,曹雲金離開德雲社已是多年,這些年,德雲社盛名赫赫,曹雲金一直是眾矢之的。
如今,德雲社因為過多參與綜藝少有相聲精品被詬病,也因為缺少真正能挑起大梁的台柱子,熱度稍涼。
曹雲金,趁機被眾人重新認識,再度直播時,從滿屏嘲諷到點讚過千萬,很多人重新審視當年曹雲金出走德雲社的風波。
當年的是非恩怨,真的全是曹雲金的錯嗎?
學費疑雲,苦盡甘來
年少輕狂,青年時代的曹雲金,是這個成語最好的註腳。
出走德雲社,揮別郭德綱,是曹雲金差評的開始。
在那之前,曹雲金是妥妥的德雲一哥。
即便討厭曹雲金的相聲觀眾,也不得不承認,曹雲金是郭德綱徒弟里的佼佼者。
曹雲金原名曹金,出生在天津的他,愛相聲,是刻在骨子裡的。
恰好,曹雲金頗具相聲天賦,雖然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拉扯他很辛苦,還是不忍心誤了他的前程。
2001年,曹雲金母親把他送到北方曲校的田立禾老師那裡開蒙,田老師教他《報菜名》和《十八愁》。
第二年,母親把曹雲金帶到北京,找到郭德綱拜師學藝。
當時的郭德綱,創業伊始,阻力重重,整天焦頭爛額,卻不忘悉心指導曹雲金。
曹雲金亦是懂事勤奮,每天起早貪黑練習基本功,還幫師父打理家中雜事。
父慈子孝的時候,這段過往是他們之間的美談,遺憾的是,師徒反目後,那段經歷又變成他們攻擊彼此的靶子。
曹雲金自述:當年奔赴郭德綱時,是交了學費的,一年8000元,學期三年,郭德綱開了發票,簽字蓋章,母親才放心離開。生活費每月500元,飯費每月500元,外加洗衣服做飯、養狗沏茶買菜做家務。
在曹雲金的表述中,郭德綱兩次將他趕出家門,也正是那兩次,讓曹雲金和何雲偉結下情誼。
第一次是2003年的某月,曹雲金的媽媽沒有及時交上飯錢,郭德綱便把他趕出家門。
曹雲金在公園長椅上足足住了一個星期,何雲偉可憐他,把家裡的儲物間騰給他住。
半年之後,郭德綱搬入大興棗園,因為1500元的房租找到曹雲金,讓他合住並承擔500元,曹雲金同意了。
然而,不久之後,郭德綱又因為瑣事把曹雲金趕出家門。張德武先生收留了曹雲金,讓他免費住進自己的畫室。
曹雲金說,那是一間地下室,陰冷潮濕,桌面會長綠毛,他的身上也長滿濕疹。
儘管如此,曹雲金對張先生還是感激不盡,在北京給一個住的地方,是莫大的恩惠。
讓曹雲金不滿的,還有郭德綱的傳授之道。
郭德綱給何雲偉念《口吐蓮花》時,曹雲金被關在門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掉眼淚。
德雲社終於紅火時,曹雲金等人正式拜師,郭德綱收取3000元拜師費。
那個時候,德雲社已經聲名日隆,曹雲金承認那是規矩,他感覺自己等到了苦盡甘來。
然而,曹雲金的這些說法,被郭德綱一一否認。
在郭德綱的講述中,事情有著另外一個版本。
郭德綱表示,自己沒有收近萬元的學費,教何雲偉不讓曹雲金旁聽,同樣,教曹雲金時也拒絕何雲偉旁聽,這是他的教學方式。
曹雲金搬離郭德綱的住處,是因為要和何雲偉對詞方便,被趕出去露宿公園一個周是瞪著眼睛瞎說。
後來,因為徒弟多了住不下,曹雲金回來就得換大房子,確實分擔了幾個月房租,但是,再度搬走,是因為上班距離問題,而且那個地下室並非曹雲金形容得那麼不堪,採光非常好。
正式收徒的3000元錢,用於宴請百餘位前去賀喜的客人,孔雲龍因為太困難,沒有讓他出錢,郭德綱自己還倒貼了很多。
和夫妻一樣,德雲社困難重重時,大家齊心合力,真到苦盡甘來那一天,等待他們的,卻是分崩離析。
共富貴難,因利而散
曹雲金自述,拜師郭德綱之後,他在德雲社效力5年,任勞任怨,把自己所得毫無保留地教給師弟們。
德雲社如日中天的那兩年,一個月演滿32場,到手只有4000多元。
當時,曹雲金雖有不滿,也一直沉默不語。
他對德雲社有感情,也覺得吃虧在前,日後師父定然不會虧待於他。
讓他改變想法的,是2006年的相聲大賽。
曹雲金稱,自己一路過關斬將衝進決賽,郭德綱卻逼他退賽,侯耀文在中間協調不成,氣到摔電話。
想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曹雲金忍下了,繼續在德雲社忙活。
郭德綱拍攝《竇天寶傳奇》和《三笑才子佳人》,各自數月,曹雲金沒有得到一分錢,反而因為要保證小劇場的演出,倒貼了好幾千元的油錢和過路費。
2007年,天津德雲社開業,曹雲金帶隊開專場,一場十幾萬票房,他只拿500元,照舊搭著油錢和過路費。
2009年開始,曹雲金開始接私活,基本不到小劇場演出。
因為演出安排和勞務報酬等問題,曹雲金和郭德綱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大爆發,是在2010年,郭德綱的生日宴上。
當天,曹雲金在外地演出,郭德綱特意吩咐徒弟們,在主桌上留個位置給金子。
飯點時,曹雲金趕了回來,酒精下肚,曹雲金開始發泄。
他先是把眾多師兄弟訓斥了一番,又大表自己的功勞,最後跪在地上,給郭德綱磕了一個頭,表示要離開德雲社,不再回來。
郭德綱始終沒說話,只是默默落淚。
王惠心疼不已,說了幾句話:「甭管你們師傅做的對不對,可是他是你們師傅啊,以前他有對不起你們的,我今天給你們磕一個。」
王惠說完,真磕了一個頭,徒弟們跪倒一片,哭作一團。
郭德綱不捨得曹雲金,還是原諒了他,依然和于謙一起為他助演。
德雲社遇「八月風波」時,曹雲金對合同不滿沒有簽約。
德雲社分隊,開始規範化演出後,曹雲金不服從演出安排,反而說自己被禁演,拒絕簽合同不久,就離開德雲社。
郭德綱表示,當年月收入四千元並不低,影視劇也並未見錢,在德雲社期間,曹雲金開了公司,買了房子,裝修還是郭德綱花的錢。
郭德綱親自給曹雲金當捧哏,稱他「相聲小王子」,帶他上節目,給他辦專場,力捧曹雲金可謂盡心盡力。
曹雲金成名之後,日益膨脹,不止一次說過「我養活了半個德雲社。」
郭德綱說,師弟們經常挨曹雲金的罵,甚至,在他面前不敢說話。
曹雲金離開德雲社,一晃6年,沒有給郭德綱發過一條信息,偶爾給師娘發送的問候珍存起來,不時展示。
郭德綱解釋了關於曹雲金控訴他欺壓自己的樁樁件件,表示自己不會跟曹雲金一般見識,緣來不拒情走不留。
一別兩不寬,意難平
當年,曹雲金離開伊始,還想著和師父和解。
「人生嘛,誰家還沒有個矛盾不快,大家見了面,笑罵幾句,事情就過去了。」
只是,身為徒弟的曹雲金不主動道歉,還等著師父求和嗎?
2012年底,郭德綱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曹雲金離開幾年,沒有任何簡訊,更沒有見到人。
曹雲金曬出和師娘來往的簡訊,證明自己一直不忘師恩。
2013年初,春晚彩排,曹雲金和郭德綱在央視門口相遇。
曹雲金想上前問候,郭德綱在他們走過去的剎那,關上了車門,避而不見。
郭德綱對此的解釋是,「想看我來家看,大街上同著媒體,恕不配合。」
其實,郭德綱一直等一個機會,等曹雲金長大,等他成熟。
在北京一個攝影棚,他們也曾經偶遇,他們的化妝間恰好是對門。
郭德綱一直在想,只要曹雲金推開門喊一聲「師父」,他就會抱住他,一切也都過去了。
只是,一直等到工作結束,郭德綱期待的那一幕,還是沒有出現,離開那一刻,郭德綱哀莫大於心死。
2016年,郭德綱發文,要收回曹雲金的「雲」字,曹雲金和郭德綱各自分享數千字長文,傾訴心中委屈和不平。
曹雲金表示,那幾年郭德綱一直為他的發展設置各種障礙,在各種媒體前把他塑造成忘恩負義不忠不孝的「孽徒」形象。
「我沒想到你這麼恨我,恨不得我死,你有太多手段,殺一儆百,讓我身敗名裂,萬劫不復,把我釘死在道德的恥辱柱上,死後也要任人唾罵。」
曹雲金拒絕歸還雲字,表示那是張文順先生所賜,曹雲金三個字會一直用下去,此生不改。
郭德綱反駁,雲字是張先生給所有徒弟的,並非特指曹雲金一人,張先生的女兒也希望不要再用老爺子說事。
你來我往後,曹雲金再發文章,曬出學費發票,分享自己離開後拜見郭德綱被拒的經歷,表示他的涵養在憤怒之前已經用完。
郭德綱歷盡繁華,曹雲金日趨成熟,兩人能否冰釋前嫌、一笑泯恩仇
7年後,再看郭德綱和曹雲金洋洋灑灑數千字,他們分道揚鑣反目成仇的原因,不過是一個「利」字。
曹雲金感覺自己為德雲社的輝煌立下汗馬功勞,自當分享勝利的果實,師父郭德綱應該給他更多的酬勞。
在郭德綱那邊,認為自己給了曹雲金平台和機會,助他成名,曹雲金自當心懷感恩,不該索取更多的利益。
孰是孰非,人人心裡有桿秤。
不過,曹雲金離開後,德雲社的酬勞分配更加合理,郭德綱也把選擇徒弟的前提從才華轉變為聽話和人品。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一個利字,傷害了多少親情、友情和愛情。
回顧往事,郭德綱和曹雲金之間並沒有水火不容,有的只是利益之爭。
曹雲金狂傲的個性和過人的相聲實力,讓他目空一切,對師父的不尊重和囂張,讓他背負道德的枷鎖至今。
尤其在綜藝節目和《吐槽大會》上,他公開調侃師父「小黑胖子」、「狗舔的分頭」甚至「你死不死啊?」,如此大不敬的行為才讓他飽受指責。
相處那麼多年,師徒之間溫馨的過往和場景自有不少,曹雲金拎出來說的,只是師父的不好,倍受批評和指責,也並不冤枉。
但是,這也並不能證明,郭德綱沒有錯,曹雲金離開後德雲社大刀闊斧的改革,證明了很多。
如今,多年過去,他們之間已無曾經的劍拔弩張,曹雲金更是在最近的直播時曬出有郭德綱簽名的摺扇。
這些年,曹雲金開「聽雲軒」,上綜藝,接拍影視劇,早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只是心中一直有個空缺。
起起落落浮浮沉沉些許年,曹雲金成熟了沉澱了,德雲社卻缺少真正的相聲人才,有些盛極而衰,郭麒麟也無意接班,能扛下德雲大旗的徒弟貌似並不存在。
郭德綱曾經說過曹雲金最像他,也說過金子有些狂得壓著,遺憾的是,他終究沒有壓住。
不僅郭德綱和曹雲金,很多觀眾也開始重新審視當年之事,又擔憂德雲社難續輝煌,對曹雲金的評價有很大改觀。
近日曹雲金直播時,在線觀看人數超10萬,點讚數接近2000萬,曹雲金包袱笑料不斷,不時背一段小貫口、唱一段小曲子,評論區叫好聲不斷,多了幾分沉穩的曹雲金,消除了很多差評。
德雲社眾弟子離相聲越來越遠時,曹雲金的變化讓觀眾眼前一亮,他展現出來的相聲水準與天賦,是德雲社眾弟子很難超越的。
接著,曹雲金又分享了陪女兒慶祝生日的照片,好父親人設引發復婚傳聞,進一步挽回了自己的形象。
下一步,郭德綱和曹雲金冰釋前嫌、一笑泯恩仇,也許並非沒可能。
有記者曾經問過郭麒麟:「遇到曹雲金,你還會打招呼嗎?」
郭麒麟脫口而出:「父親說,應該打個招呼。」
同樣的問題,岳雲鵬也回答過:「師父說沒關係,你們該打招呼打招呼,他跟我的事不是你跟他的事。」
這些年,郭德綱和曹雲金都變了,不止性格,甚至面相。
郭德綱變得慈眉善目,曹雲金也沉穩柔和了,冰釋前嫌有著很大的可能。
猶記得,郭德綱和曹雲金你來我往的幾千字最後,都有著同樣的話。
「 倘若你有馬高蹬短山窮水盡,無人解難之時,別人都不管,我也管你。」
山窮水盡之時,郭德綱和曹雲金都不會遇到,不過,眾多弟子中,能把相聲傳承下去並發揚光大的,目前看,可能只有有朝一日真正沉澱下來的曹雲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