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腸子老婆
文/齊 遙
周末晚上，幾個退休了的老同學在「惠豐飯莊」小聚，一高興都喝了不少。
不知是誰提議說，平時咱們在家裡都是受老婆的氣，今天就發泄發泄，每個人都說一件自己老婆的糗事吧。誰也得說！
這幾個老同學裡面郭天雲年齡最小，大家逼著他先開了個頭。然後是王興華、李紅旗、趙新章、張宏偉、徐國傑……
大家越說越來勁，也不知道是真事還是瞎編的，反正每個人都把老婆說的又蠢又傻，幾乎沒個正常人兒。一桌人都樂的不行。
邊說笑邊喝酒，不知不覺一瓶二十年老白汾又見底了。只剩下主座上的韓大川還沒開講。
韓大川在這些老同學中年齡最大，當過的官也最大，是從省公安廳長位置上退休的。老韓雖然官不小，但人很和善，沒一點架子，在職時和退休後口碑都不錯。
老韓一看輪到自己了，點了根兒煙笑著說：「那我就說個我老婆年輕時候的糗事吧，絕對真實，如有半句假話，出門打不上車。」
老韓說的是八十年代的事，那會他在東郊公安局當警察。
那年快過春節時，一個星期天，老韓和他老婆劉娟，抱著剛三歲的兒子杭杭，坐公交車去市里辦年貨。快到午飯時分那會，他們來到一家國營肉食店擺的肉攤前，準備買幾斤豬肉。
說到這裡老韓提醒大家說，那會買肉還要不要肉票記不清了，但也許是因為快過年了，買的人太多，或者是大家都覺得國營肉店的肉品質有保證，反正好多人在排長隊等著買。
寒冬臘月的，天兒真冷啊！韓大川抱著兒子在旁邊等著，老婆劉娟在最後面排上了隊。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劉娟前面還排著二十多個人。小兒子杭杭凍的直發抖，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韓大川心疼兒子，低頭一看自己的一身警服，突然靈機一動，想討個巧不讓老婆再排隊了，去最前面把肉買了。
他對著老婆劉娟大喊了一聲：「嗨！那位女同志，我有急事要走了，不能幫你抱孩子啦！」
韓大川的想法是，他這樣一喊，老婆肯定明白，他是在假裝他們不是兩口子，這樣劉娟就可以找藉口給前面排隊的人說：你看我帶著個兩歲的小孩呢，這位好心的警察幫我著抱了好半天了，人家現在有急事要走，我帶小孩不方便，我就不排隊了，先買一下吧。
真沒想到，他的直腸子老婆劉娟愣是沒反應過來，直不愣騰地瞪著眼睛說：「你不抱誰抱？要不你來排隊，我抱！」排隊的人們愣了一下，然後都明白是咋回事了，好一陣哄堂大笑！
韓大川又尷尬又羞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抱著孩子跑了老遠老遠。
越是真人真事越逗樂，一桌人聽到這裡都哈哈大笑。
笑聲總算停住了，老韓若有所思地停了一會，突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很鄭重地說了一大段話。
「我家老劉呀，按別人的說法，確實有點直腸子、認死理。但是我這一輩子，可是沾了她這直腸子和認死理的光了。別看她沒啥文化，但她平時愛說點土裡土氣的順口溜，她提醒我的最多的是：'當官是打更看門哩，防不住小偷丟人哩。貪人家錢財虧心哩，做清官百姓真親哩。'她這話是提醒我要勤勤懇懇幹事，清清白白做人啊！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老韓顯然是動了感情，剛才還一片喧譁的酒桌上，大家也都安靜了下來。
老韓接著說：
「說實話，當官這麼多年，成箱成袋地給我送錢的人多了，每次都讓我給堵了回去。能保住這大半輩子沒髒了身子，除了組織上的嚴教嚴管，我家老劉的枕邊清風也是功不可沒啊 。」
酒桌上這幫老同學，大部分和老韓的老婆也熟悉，都紛紛誇起了劉娟的正直賢惠。郭天雲還聊起了那年他出差在外地，劉娟連續幾天去醫院幫他照看生病的愛人的事。
老韓打斷大家的話說：
「今天啊，其實正好是劉娟的生日。她聽說老同學們約我吃飯，說啥都不讓我陪她，一定要讓我來，說是怕大家以為我是官當大了看不起老同學。今天雖然喝多了，我還得自己再喝一杯，就當給我家老劉生日敬酒啦！」
老同學們都說，你一個人喝可不行！我們大家都得給嫂子敬杯酒，說著都把酒杯倒滿，齊喊了一聲：「祝劉娟老嫂子生日快樂！」然後全都一飲而盡。
這時韓大川的手機響了，老韓一看笑著說，「劉娟來電話啦。」
大家起鬨說：「開免提，開免提，聽聽嫂子過生日要給你說什麼情話！」
老韓說老夫老妻了那有什麼情話，說著就按下了免提鍵，對著手機說：「老劉啊，生日快樂，我們還在喝酒呢，估計回去要很晚啦！」
電話里傳來了劉娟的大嗓門：「喝起酒來沒個夠，等你等了大半宿。要是回來發酒瘋，小心砸你一磚頭！」
劉娟這土味順口溜，把一屋子人都聽得樂炸了，女服務員笑的，把送菜的塑料托盤都扔了。
作者簡介：齊遙，男，本名喬解民。1978年至今，業餘創作發表小說、詩歌、散文、美術評論等百餘萬字，出版著作多部。小小說《閃光燈亮了》1987年發表當年，獲吉林省文聯文藝時報最佳創作獎，收入《小小說名家名作》、《精短小說一百篇》等多種文集。二十多年後，又被《小小說選刊》作為教學範文，加評論發表在該刊「小小說課堂」欄目，被譽為「小小說早期發展成長的見證者」。近年來在歌曲創作上用心較多。2020年以來主要歌曲作品有《戰疫前線軍旗紅》《輕聲》《我愛我的軍裝美》《心花春暉》《心韻草原》《新時代迎春曲》《百年讚歌》等等。以上作品由央視網、人民網、中國軍網、中國軍視網、中宣部學習強國公眾號、人民周刊網等主流媒體率先推出，均為一周內網上點擊播放量超百萬的熱播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