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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 古韻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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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詩和宋詞,是中華古典文化最重要的兩個板塊。
唐詩抒情,語言精煉唯美,看似輕描淡寫卻直入人心,畫面感強;
宋詞重理,敘事為主,刻畫人生百態鞭辟入骨,崇尚議論,有道可循。
所以,假設把唐詩比作一個絕色傾城的女子,含而不露,點到即止,那麼宋詞則更像一個粗獷的漢子,大刀闊斧,直抒胸臆,沒有那麼多彎彎繞。
所以問題來了,唐詩和宋詞哪個更具美感呢?
這也是後世之人一直在爭論的問題,趁著今天解讀蘇東坡一首和前朝人比拼文采的詞,剛好可以說一說。
首先是起源問題,唐詩是唐代詩歌的總稱,不僅僅包含了律體和非律體,一些詞也可以稱作「唐詩」。
比如中晚唐時期,白居易、張志和、韋應物、劉禹錫、溫庭筠、韋莊等,也在嘗試詞的創作,你不能說他們的作品是「唐詞」,因為「搪瓷」是琺瑯……(手動狗頭)
而宋詞就是詞,固然它也是詩歌的新體,但不能單純地說是詩,這其中是有一定從屬關係的。
縱然,宋詞也有「婉約派」、唐詩也有「邊塞曲」,但總體而言,唐詩含蓄,宋詞寫意,各有姿態。
下面我就用具體案例比較一下詩和詞的區別。
02 | 東坡懷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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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
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
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
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出自蘇軾的《洞仙歌》
蘇東坡這首詞有序言:
仆七歲時,見眉州老尼,姓朱,忘其名,年九十歲。自言嘗隨其師入蜀主孟昶宮中,一日大熱,蜀主與花蕊夫人夜納涼摩訶池上,作一詞,朱具能記之。今四十年,朱已死久矣,人無知此詞者,但記其首兩句,暇日尋味,豈《洞仙歌》令乎?乃為足之雲。
意思就是,蘇子7歲的時候,曾在一個老尼那裡聽到過孟昶的一首詩,覺得甚美,但是40年後,他只記得其中兩句,便試著填詞以補遺憾。
而蘇東坡47歲的時候,人在黃州,「烏台詩案」後遭貶謫,但也是他詞風大成的時候,在那裡他寫了《念奴嬌·赤壁懷古》和《定風波》等,均是千古名篇,也成就了「詞帝」之美譽。
蘇東坡這首詞,描寫了孟昶與花蕊夫人夏夜在摩訶池上納涼的情景,並刻意對「花蕊夫人」的絕美容姿作了描寫:天生麗質,有冰之肌、玉之骨,本自清涼無汗;「釵橫鬢亂」更體現了「花蕊夫人」的嫵媚動人。
但重點還是在最後一嘆: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這是蘇東坡對流年的感慨,所以你看,宋詞就是這樣,總要講點道理,用現代話來說就是「雞湯」味兒頗濃。
這也難怪,兩宋出了那麼多理學家。
03 | 前朝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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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肌玉骨清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暖。
簾開明月獨窺人,欹枕釵橫雲鬢亂。
起來瓊戶寂無聲,時見疏星渡河漢。
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
出自孟昶的《避暑摩訶池上作》
孟昶(chǎng),後蜀國末代皇帝,母親為唐莊宗李存勖的嬪妃,所以他不是唐人,但他的詩風與唐一脈相承。
因此我們也可以得知,蘇東坡筆下的「花蕊夫人」並非前蜀高祖王建淑妃徐氏,而是慧妃費氏。
五代十國時期,「花蕊夫人」諸多,均有才名和美貌,但唯孟昶慧妃最為出色。
現在我們來看孟昶這首詩,大意和蘇東坡的詞是差不多的,畢竟為蘇軾的還原之作。
但區別就在於措辭,蘇詞最後兩句「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中的「但、又」兩字,將人生慨嘆提升到了另一個層面,頗顯惆悵。
而孟昶的「屈指西風幾時來,只恐流年暗中換」則沒有那麼壓抑,反而前面幾句的述景描人映襯成趣,相得益彰。
所以在這一次的「比較」中,蘇東坡是輸了的,乘涼池上、佳人相伴、西風玉露、月色宜人,本是世間絕景,偏要弄得那麼傷感,彈指一揮幾百年,情傷成煙,心有灰敗。
不似孟昶的微微一嘆,更有惜人之妙,那不是遺憾,反而是對美好時光的眷戀。
04 | 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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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這一輪的比較中,蘇東坡輸得很徹底,但不能因此就武斷地說「宋詞」不如「唐詩」。
猶記得唐人亦有「赤壁」之慨,但蘇東坡的「赤壁懷古」不但曠古,也絕今。
另,李白游廬山後,寫下了「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唐人均言,廬山至此絕筆,無人可越。
但蘇東坡游廬山,卻也寫下了《題西林壁》: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每一個朝代有每一個人朝代的文化特性,詩與詞本是同源,唐詩有自己的短長,宋詞亦有自己的高低。
讀詩讀詞,本身就是在品味語言的精妙,怡情弄雅,風趣一談,所以樂在其中就好。
能學點知識陶冶情操,當為生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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