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記》中桃花林、武陵和漁人,有著怎樣的內在聯繫?

漢魂唐風 發佈 2024-03-04T21:22:12.993447+00:00

桃林(即鄧林)與逐日的夸父有關,象徵一種不計任何回報與後果的精神寄託。陶淵明《讀山海經十三首·其九》〝餘跡寄【鄧林】,功竟在身後〞,就是在引用夸父的典故。


桃林(即鄧林)與逐日的夸父有關,象徵一種不計任何回報與後果的精神寄託。陶淵明《讀山海經十三首·其九》〝餘跡寄【鄧林】,功竟在身後〞,就是在引用夸父的典故。再看阮籍《詠懷·其十二》〝焉見王子喬,乘雲翔鄧林(桃林)〞,【白雲】似乎總會與仙人相伴,騰雲駕霧似乎是仙人的標配技能,可見文學作品中〝桃林〞已與仙界通靈。


我們看到陶淵明之前或他所處時代相仿的作者,他們筆下的桃花幾乎都是與仙界通靈,而不是與鬼府通氣。所以桃花源不是鬼府魔域,《桃花源記》絕對不是《桃花源祭》。《漢武帝內傳》(《四庫全書》認為魏晉時期士人所作,清代錢熙作認為東晉後士人所作)記載了西王母的桃花三千年結一次果,李賀詩句〝王母桃花千遍紅〞,就是形容時間久遠,世間諸多滄海桑田的變化。


唐代郎士元《聽鄰家春笙》〝鳳吹聲如隔彩霞,不知牆外是誰家?重門深鎖無尋處,疑有碧桃千樹花〞的詩句,詩人明知樂音就在牆外的鄰家,卻偏偏要〝尋聲暗問〞――不知牆外是誰家?一牆之隔的咫尺之地,他非說成〝重門深鎖無尋處〞,來強調〝仙樂風飄〞。在〝桃花〞與〝彩霞〞的映襯下,卻成了如真如幻的〝天上人間〞。

桃花與仙界通靈,絕塵於世俗之外,是陶淵明創作《桃花源記》的一個誘因。不過後來有一批人完全背離了陶淵明《桃花源記》的創作初衷,將桃花源視為虛無縹緲的仙境 ,將桃花源人視為仙人,將武陵漁人視為求仙問藥的代名詞。如清代錢大昕《桃源·其一》〝灼灼桃花逐水流,仙人採藥漫勾留。山中半載當千歲,如此長生我欲愁〞。


據說【武陵】取〝止戈為武,高平為陵〞的喻義,陶淵明《桃花源記》借桃花多子多福的喻意,寄予了他對亂世之中身處絕境世代繁衍的桃花源人的殷切期盼。陶淵明以武陵漁人的視角,講述外界有關晉宋易代的盛衰消長。藉此反襯桃花源人自先祖絕處逢生後,便世世代代生活在幾乎沒有時間變化的烏托邦世界。換句話說,武陵漁人活在晉宋易代的當下,桃花源人則活在沒有戰爭災難的過去。


早在陶淵明之前,東晉孝武帝時期的【武陵人】襲元之、伍朝皆為隱士,可見武陵是一座隱士之城。〝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漁父形象,可視為看破凡塵俗世的人間清醒。阮籍《詠懷·其六十二》〝漁父知世患,乘流泛輕舟〞,桃花、武陵和漁人形象皆與【出塵】、【避世】有關,武陵漁人象徵一種精神寄託,安排他去尋覓桃花源自然就在情理之中了。張正見(南陳)《神仙篇》〝潯陽杏花終難朽,武陵桃花未曾落〞,將潯陽與武陵作對舉,多少受了陶淵明《桃花源記》的影響。陶淵明生活之地――潯陽柴桑(今江西九江)與《桃花源記》中的武陵有哪些相通之處呢?



潯陽河網密布,武陵桃源佳致,旁通溪洞,可謂〝別有洞天〞。明代文獻中有武陵的記載:以漁獵為業,多淳樸少宦情,信鬼好巫,勤於耕織。陶淵明的祖上為溪族人(後遷至潯陽),據學者考證多以漁獵為生居於洞穴中,首領稱洞主。此外,武陵〝左包洞庭之險,右控五溪之要〞,再看潯陽與五溪:王昌齡《九江口作》〝雨開潯陽秋〞和〝水與五溪合〞,施閏章《自潯陽至長沙舟中雜詠·其七》〝春漲五溪通〞。


《桃花源記》中還注入了北方弘農、洛水一帶的烏壁(堡)等元素,在山壑險絕之處,向世人勾勒出一個自給自足不納王稅的農耕社會。《桃花源記》中【武陵漁人】最終還是背棄了與【桃花源人】的約定,為增強文學作品的神秘色彩,陶淵明只能選擇讓〝桃花源〞在幽閉空間內神隱。漁人的背信棄義預示外界充滿了觥籌交錯之後的險象環生,外人的無端闖入讓桃花源這座世外桃源的危險係數暴增。


前面闡述了桃花林、武陵和漁人三者之間的相通之處,桃花源人象徵陶淵明理想志趣的寄託。陶淵明為什麼在故事接近尾聲之時,非要安排武陵漁人背信棄義呢?為桃花源的神秘埋下伏筆,我們不要忘記武陵漁人離開桃花源後,便去拜見了【武陵郡守】。陶淵明之前,文獻資料中所載的武陵郡守,最知名的就是漢代以貪穢無行著稱的【黃奐】了。不能排除陶淵明筆下武陵郡守的形象,注入了此人的影子。【貪穢無行】與桃花源人的怡然自樂格格不入,那麼桃花源的【神隱】就顯得順理承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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