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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顯祖，字義仍，號海若、若士，自署清遠道人，晚年又號繭翁。

他是中國明代著名的思想家、文學家，戲曲作家。

同時也是中國戲曲導演學的奠基人。

湯顯祖的戲劇作品，對於中國和世界的藝術審美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他開創了「臨川派」或「玉茗堂派」的中國古代戲曲創作流派。

其本人更是享有「東方莎士比亞」的美譽。

然而，這一切都與湯顯祖本人的經歷有關......

少年識事淺

湯顯祖的青年時代，基本可以被認為是一帆風順。

他出生於臨川大家，祖上四代均有文名，屬於世俗意義當中典型的書香門第。

湯顯祖的祖父湯懋昭，精通黃老之學，望重儒林而被推崇為「詞壇名將」。

父親湯尚賢，是明代嘉靖時期著名的老莊學者。

其曾經修建「湯氏家塾」並聘請心學大師羅汝芳授課。

優越的家庭環境，使得湯顯祖有條件接受良好的教育。

湯顯祖的第一任家庭教師為徐良傅。

徐良傅字子弼，號少初。

其父親為明代中期的理學名臣徐紀。

作為湯顯祖的啟蒙恩師，徐良傅對於他的人格塑造，造成了極其深遠的直接影響。

據研究，湯顯祖一以貫之的冒死進諫以匡時弊的行為理念，在相當程度上，受到徐良傅行為的激勵。

後來，湯顯祖曾作《徐子弼先生傳》悼念恩師。

並且，他還在晚年作《負負吟》表示自己愧對恩師期許。

足以看出湯顯祖對啟蒙恩師的感懷。

相對於相處時間較短的徐良傅，湯顯祖的第二任教師羅汝芳對其的影響則更加顯著。

羅汝芳字維德，號近溪，是明代泰州學派的重要人物。

羅汝芳受到心學的影響，主張思想解放。

這使湯顯祖接受了大量科舉應試以外的學說，奠定了他主張思想解放取向的基礎。

並且，這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湯顯祖日後文學創作當中，所展現的豐富想像力。

湯顯祖曾經多次作詩賦悼念恩師。

比較著名的有《羅浮夜語憶明德師》。

基於自身的天賦，以及良好的教育經歷，湯顯祖較為輕鬆地在科舉考試中取得了良好成績。

嘉靖四十一年（1562），他首次開始接受正式的教育，並且於次年獲補縣諸生。

隆慶四年（1570），湯顯祖已經成為舉人。

按照明代科舉考試的平均年齡，湯顯祖的科舉成果可以被稱作為少年得意。

但是，湯顯祖一帆風順的科舉道路並沒有能夠持續。

萬曆五年（1577）、萬曆八年（1580）的兩次會試當中，由於拒絕時任內閣首輔的張居正的政治要求，湯顯祖連續名落孫山。

直至張居正去世次年的萬曆十一年（1583）的會試當中，湯顯祖終於得以以較低的成績成為進士。

這已經是他第五次進京參加會試。

此時，湯顯祖已經33歲。

然而，成為進士後的湯顯祖，也沒有能夠進入明代的權力核心機構。

經過一年的觀政見習後，湯顯祖被調任往南京擔任太常寺博士，並且在該位置停留七年。

此後，他陸續擔任詹事府主簿和禮部祠祭司主事。

明代永樂朝以後，南京成為明代政府名義上的留都。

雖然其在形制規格上保留了和北京相同的政府配置。

但是南京的政府機構沒有足夠的政治實權。

而這其中，太常寺、詹事府和禮部祠祭司等部門更是長期受忽視。

長期在此類清閒部門任職的湯顯祖，基本不需要面對實際的政務處理。

久而久之，他有充分的時間接觸南京地區的文化。

正如《紫桃軒雜綴》所言：「印床高閣網塵紗，日聽喧蜂兩度衙。」

有意義的部分在於，明代中後期的南京雖然沒有充分的政治影響力，但在文化藝術領域卻擁有超凡脫俗的地位。

明代萬曆朝時期的南京地區，匯聚了大量文人雅客。

如徐霖、姚大聲、何良俊、金在衡、臧懋循等著名明代戲曲作家。

湯顯祖有充裕的空閒時間和居住在南京的文人產生交往。

這無疑加速了湯顯祖文化審美取向的形成。

就整體而言，湯顯祖在南京的任職經歷，雖使其無法充分發揮政治抱負。

但卻戲劇性地讓他可以自由地進行文化創作。

然而，湯顯祖在南京的工作經歷同樣沒有能夠延續。

萬曆十九年（1591），他再次遭受沉重打擊。

文章憎命達

少年時代所接受的教育，讓湯顯祖形成了「意氣慷慨」的性格。

這種意氣慷慨的性格，既是湯顯祖文學創作當中揮之不去的人文情懷。

同時也是湯顯祖在科舉仕途當中屢次失意的性格要素。

要知道，這種文人風骨，在政治腐朽的明代萬曆朝，必然會遭受沉重打壓。

萬曆十九年（1591），時任南京禮部祠祭司主事的湯顯祖，向明神宗上疏《論輔臣科臣疏》。

內容主要為彈劾首輔申時行和科臣楊文舉、胡汝寧。

湯顯祖的奏疏言辭相當激烈，抨擊內容基本涉及萬曆皇帝二十年統治期間的全部政治負面。

事實上，以湯顯祖的工作內容和他在明代政局當中的影響力而言，並沒有上疏言事的必要。

其動機純粹為政治理想。

然而，湯顯祖的上疏遭致了沉重打擊。

他上疏的同年，就被明神宗貶斥至雷州半島的徐聞縣擔任典史。

明代對於廣東地區的開發相當有限。

前往雷州半島本身已經具有一定的流放性質。

再加上，典史為明代官僚體系當中最低一等的官吏。

其品級低於從九品，因此被認為不入流。

對於已經通過科舉考試的湯顯祖而言，這份懲罰相當嚴苛。

令人意外的是，即使是被貶斥至徐聞縣擔任典史，湯顯祖仍然儘可能地發揮其政治理想。

在徐聞縣任職期間，湯顯祖在知縣熊敏的配合下，共同在當地修建貴生書院。

以此促進徐聞縣的教育建設工作。

比較幸運的是，萬曆二十年（1592）恰逢大赦。

湯顯祖因此內遷前往浙江擔任遂昌縣知縣。

此後其在遂昌縣擔任知縣，直至萬曆二十六年（1598）辭官。

湯顯祖擔任浙江遂昌縣知縣期間，工作相當盡心盡責。

他對於遂昌縣的管理政策，充分體現了自身性格當中，濃厚的人文關懷色彩。

彼時，湯顯祖首先在當地開展了法律的整頓工作。

他免除了一部分不必要的肉刑，儘可能對案犯的人格尊嚴和生命健康進行保護。

同時，湯顯祖對於某些繁瑣的法律條款，以及部分不必要的政府禮儀工作，進行了刪減或者免除。

經過一段時間整頓，遂昌縣的政治面貌煥然一新。

與此同時，湯顯祖還堅持對教育工作的重視。

他主持了當地君子書院的修建工作，並且將遂昌縣縣衙命名為「君子堂「。

以此幫助宣揚耕讀傳家的理念。

而後，湯顯祖還進一步將自身的教育理念推廣。

其在遂昌縣設立射館等場所，幫助學子在科舉應試之外，對聖賢學說產生更加全面的理解。

但是，湯顯祖的人文關懷主義沒有能夠得到明代政府的認可。

萬曆二十六年（1598），為避免因自身政治理念導致的稅擾民，湯顯祖主動辭官歸隱。

在幽閨自憐

湯顯祖辭官後，返回故鄉臨川。

此後，湯顯祖長期居住於臨川進行文學創作。

直至萬曆四十四年（1616）於臨川去世。

晚年的湯顯祖由於曾經多次遭受政治理想破滅的打擊，對政治產生了迴避態度。

日常生活當中，他通常避免和郡縣官吏交往，甚至自號「繭翁」以表心跡。

晚年湯顯祖的交往人群，多為思想家、文學家。

其中包括李贄、達觀禪師等。

而他的主要交流也多為哲學理念和文學創作。

正如《玉茗堂集》所言：

......見以可上人之雄，聽以李百泉之傑，尋其吐屬，如獲美劍。

晚年的湯顯祖創作出《紫釵記》、《紫簫記》、《還魂記》等，並寫有大量詩詞文章。

使其成為中國古代文學藝術史當中的一個奇蹟。

結語

湯顯祖是中國古代的戲曲創作大家。

其所創作的戲曲藝術，講究靈動真情，對中國古代戲曲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諸如《牡丹亭》等優秀作品，極大地影響了中國戲曲文學審美取向的形成。

雖然欣賞湯顯祖的戲曲，不需要了解湯顯祖本人。

甚至于欣賞其某一戲曲的唱段，並不需要了解戲曲的完整形態。

但是，如果想要真正體味湯顯祖戲曲創作的真意，必須要深入全面地了解湯顯祖的生平事跡。

看完湯顯祖的一生，或許有人會問，他這不是在逃避嗎？

但歷史證明，其所做一切從不是逃避，甚至是與不公的和解。

或許這是在那個封建王朝下一個知識分子的使命感。

他雖在官場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其卻嘔心瀝血，投身藝術，在文學世界闖出一番天地，給後人留下無數值得深究的瑰寶。

這又何嘗不是夢想的實現呢？

參考文獻

《玉茗堂文集》

《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