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秋:永遠的「劉三姐」

文以傳道 發佈 2024-04-07T12:12:07.184213+00:00

編者按:1991年第3期《民族藝術》發表了黃婉秋的文章《永遠的「劉三姐」》,這是黃婉秋在紀念電影《劉三姐》拍攝、放映30周年座談會的發言。

編者按:1991年第3期《民族藝術》發表了黃婉秋的文章《永遠的「劉三姐」》,這是黃婉秋在紀念電影《劉三姐》拍攝、放映30周年座談會的發言。我們在「民族藝術雜誌社」微信公眾號特別推出,以此表達緬懷之情。在緬懷黃婉秋的藝術成就和人品藝德的同時,更要傳承她不懈追求藝術的精神境界,為推動廣西文藝事業的發展作出更大努力。斯人已去,祝願黃婉秋老師在天堂里能繼續自己的劉三姐「傳歌」事業!


黃婉秋(1943年1月17日-2023年3月4日),著名表演藝術家,曾任桂林市原文化局副局長,全國政協委員,中國戲劇家協會理事,廣西文聯副主席。代表作品電影《劉三姐》。

這是一種無法抑制的興奮,興奮中含有幾絲欣慰。我站在這裡,在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的舞台上,台下兩千二百個座位座無虛席,觀眾們熱烈的掌聲再一次顯示了劉三姐悠長的生命力,顯示了我們民族文化綿延不息的生命力。

這次為紀念電影《劉三姐》上映三十周年,1991年5月4日至5日,我們夫婦及侄女黃丹萍特邀香港「劉三姐」歌唱大賽冠軍得主陳民強先生,在港舉行了兩場「黃婉秋演唱音樂會」。音樂會受歡迎的程度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用港方承辦人的話來說,是創下了在這裡興辦的華語演唱會的最高紀錄。香港的新聞界更是對演唱會極盡宣傳,一貫吝於版面的報界竟連篇累牘地給予報導,而亞視、無線兩大電視網更不願錯過機會,三次來訪,令我在香港數百萬電視觀眾面前頻頻「亮相」。直至演出結束,新聞界的熱情反應仍餘音繚繞、經久不散。一些觀眾的熱誠尤令我感慨萬千。一位觀眾數十年來一直是《劉三姐》忠實的影迷,這次終於親見我本人,興奮得跑到後台拉住我不停地哭泣擁吻。另一位觀眾自帶相機看演出,想攝下所有精彩的場面,不料由於太激動,整卷膠捲全部曝光,不幸的是他所看的是最後一場演出,但他不甘心,打聽到我們離開的時地,趕到現場拍下了送別的場面。

都說香港人容易忘記別人,確實,香港作為一個經濟、貿易高度發達的自由港,文化名流往來頻繁,各種潮流瞬息萬變,港人早已見怪不怪。但《劉三姐》闊別香港十餘年,仍得到觀眾如此的厚愛,實屬罕見。港人此次例外的「難忘」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促使我認真地思考《劉三姐》成功的奧秘。

三十年前,當我在銀幕上飾演「劉三姐」時,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劉三姐》一舉成名,並成為當時中國外匯收入最多的影片,我也一夜之間成為眾人矚目的明星。觀眾們把我當成了劉三姐的化身,這其實是對我的過譽,但此後我的一生,確實與《劉三姐》結下了不解之緣。我的命運隨《劉三姐》的起伏而起伏。······1980年我們代表廣西歌舞劇團赴香港及東南亞一帶演出歌舞劇《劉三姐》,所到之處,倍受歡迎。而十年後,我再返香港,「劉三姐」受歡迎的程度仍不遜當年,散場時觀眾爭相簽名,久久不肯離去。這兩年香港電視台曾分別在大年初一、初二這樣收視率較高的「黃金時間」播放電影《劉三姐》。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劉三姐》這部藝術片歷經三十年,尤其是在近年來通俗音樂的衝擊下,仍立於不敗之地,顯示出如此頑強的生命力呢?一部優秀的電影就像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珍品,時間愈久愈耐看。儘管時代的巨輪不斷前進,它的藝術價值卻是不朽的。而這不朽的價值正來源於一個民族所獨具的藝術格局及其品味。

都說《劉三姐》有三好:形式新穎、景麗、人美。

說到形式,電影裡那活潑、輕快、充滿鄉俚氣息的表演方式,恰好地表現了壯族歌仙劉三姐的機智、幽默。《劉三姐》中的山歌,有鮮明的思想性和針對性,特別是歌詞易懂、好記、妙趣橫生。在風趣、詼諧甚至俏皮的歌聲中,表達出一個非常嚴肅的主題。

說到景麗,影片在風景秀麗的桂林實地拍攝,令觀眾宛如親游桂林,大有身臨「甲天下」之境,引人陶醉。

說到人美,其實得益於導演的指點,使我們在表演上沒有矯飾之氣,樸實無華,親切感人。

曾有觀眾這樣感慨:《劉三姐》是東方文化藝術的典型,東方人看了《劉三姐》感到驕傲,並為中國正在保持和發揚這種文化傳統而高興。的確,《劉三姐》的成功,顯示了我們民族藝術所具有的廣闊的前景。

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人民生活中本來存在著文學藝術原料的礦藏,這是自然形態的東西,是粗糙的東西,但也是最生動、最豐富、最基本的東西;在這點上說,它們使一切文學藝術相形見絀,它們是一切文學藝術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將近50年前的這段舊話,如今讀起來仍倍受啟迪。

「劉三姐」的形象是由民間傳說整理得來的,在廣西各地家喻戶曉、盡人皆知;影片中的山歌,亦是提取於民間流傳,帶著勞動人民特有的機智和諧趣,親切感人。可見取之於民的藝術終將贏得民心。

《劉三姐》給我帶來了榮譽,也使我感受到作為民族表演藝術家的驕傲和自豪。民族藝術事業已從前些年的蕭條中恢復過來,最近組織的幾次全國戲劇調演,使許多年輕人加深了對民族戲劇的認識,前些年,一些年輕人只接觸外面的流行歌曲,對民族藝術知之甚少,一旦他們真正認識了我們民族的優秀文化,他們會和我一樣,內心產生強列的震撼,並為自己民族的燦爛文化而感到自豪。

「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劉三姐》的成功,正是以其純粹的民族歌舞、民族風情以及表演上的民族氣派贏得了觀眾。

《劉三姐》三十年久唱不衰,足可證明民族藝術是最具生命力的藝術。它永遠是中華民族藝術宮殿裡璀燦的瑰寶。

我和我的伴侶已重回劉三姐故鄉——桂林工作,在那美麗的山山水水中,將帶著廣西人民的重託,帶著桂林人民的深情厚意,去那更遠更遠的地方傳歌······


原文載於《民族藝術》1991年第3期。(部分文字有刪減和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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