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平定桓玄之亂,坐穩C位,入主東晉朝廷,小試牛刀準備北伐

錦音玉曲 發佈 2024-04-09T02:38:04.429407+00:00

劉裕在京口聚集了兩千多名義軍,聽說桓玄已經發兵,便自封為徐州總督,命孟昶為長史,鎮守京口。檄文說得鏗鏘有力,慷慨激昂,聲稱在京口、廣陵、歷陽、石頭城、尋陽、益州同時起兵,似乎天下響應,大局已定,其實都是虛張聲勢。

劉裕在京口聚集了兩千多名義軍,聽說桓玄已經發兵,便自封為徐州總督,命孟昶為長史,鎮守京口。命何無忌起草檄文,聲討桓玄。

檄文說得鏗鏘有力,慷慨激昂,聲稱在京口、廣陵、歷陽、石頭城、尋陽、益州同時起兵,似乎天下響應,大局已定,其實都是虛張聲勢。

實際情況是,尋陽和益州根本就不知情,石頭城的王元德、辛扈興、童厚之同時被害,歷陽的諸葛長民其實已經被抓,只有廣陵的劉毅會師京口。劉裕的義軍只是孤軍作戰,形勢並不樂觀。

劉裕鐵了心要成就一番事業,率一千七百餘人,南下進軍。

檄文傳到建康,桓玄大驚失色,束手無策。有人勸慰:「劉裕的隊伍不過是烏合之眾,兵力甚弱,成不了大事,陛下何必太過憂慮!

桓玄又急又憂:「你們知道什麼啊!劉裕乃當世英雄,劉毅雖然窮得叮噹響,賭博時卻能一擲百萬,何無忌酷似他的舅舅劉牢之,這三個人湊在一起,可不簡單,怎麼能說他們干不出大事呢?」

桓謙說:「區區千餘人,算個鳥?微臣願出兵討伐劉裕。」

「既然他們敢造反,就成了亡命之徒,荊州水軍不是對手,萬一失敗,大勢去矣。」桓玄命令說,「你率大軍屯駐覆舟山,以逸待勞,他們急行二百里,銳氣已盡,乍見大軍,必定驚駭,我按兵不動,他們自然得撤走,這才是上策。」

「堂堂楚國大軍,怎能被一群烏合之眾嚇倒?」桓謙仍然不以為然。桓玄見桓謙堅持要出兵,只得加封桓謙為征討大都督,命吳甫之、皇甫敷兩員大將率兩萬人馬殺向京口。

劉裕率領的一千多名義士與吳甫之的大軍在江乘遭遇。吳甫之是桓玄的驍將,手下兵馬都是楚軍精銳。兩軍陣前,劉裕手執長刀,大叫一聲,衝上前去,所向披靡,力斬吳甫之,楚軍大敗。劉裕率軍追到羅洛橋,再遇皇甫敷。劉裕率眾奮勇向前,再斬皇甫敷。

主帥戰死,部隊成了無頭蒼蠅,一千破敵兩萬,義軍殺得楚軍四處逃散。桓謙嘗到了劉裕的厲害,親自屯兵覆舟山東陵,卞范之屯兵覆舟山以西,合計兵力兩萬,據險而守。


劉裕命部隊飽餐一頓,然後效仿西楚霸王項羽破釜沉舟,但他比西楚霸王做得更絕,項羽還帶了三天的糧食,劉裕卻讓部隊扔掉所有糧食,以示拼死之心。然後輕裝簡從,直撲覆舟山。

劉毅持長矛擔任先鋒,劉裕握長刀隨後跟進。劉毅、劉裕身先士卒,率眾將士奮勇殺入敵陣,以一當十,以十當百,喊殺聲驚天動地。

桓謙的士兵多是京口人,久聞劉裕之名,對其有畏懼之心,見劉裕率兵殺到,心無鬥志。恰巧此時正刮東北風,劉裕命士兵趁風縱火,一時間,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將桓謙、卞范之兩軍燒得焦頭爛額,死傷無數。桓謙、卞范之先後敗走。


桓玄料到劉裕軍不好對付,預先派殷仲文前往石頭城備好船隻,為逃跑做好準備。接到前方戰敗的消息,立即騎馬出逃。太尉參軍胡藩拉住桓玄的馬韁,大聲說:「今羽林射手猶有八百,都是荊州義士,足可一戰,一旦舍此而去,再想回來恐怕就難了。」

桓玄並不答話,以馬鞭指天,意思說天意如此,我能逆天嗎?於是率子侄們乘船逃往江南。司徒王謐率百官大開城門,迎接劉裕進城。劉裕率兵進城之後,下令士兵不准擾民,並派劉毅去追捕桓玄,又讓尚書王嘏率百官去迎請晉安帝回京,同時下令誅殺桓氏宗族。


劉裕從一個普通的軍官一躍而成權臣,但治國和打仗不一樣,他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於是讓司徒王謐做代理人。

王謐出自琅邪王氏,是王導的孫子,歷任東晉高官,桓玄篡位的時候,他親手將晉國傳國玉璽奉獻給桓玄,被封為楚國中書令、司徒。義軍進城之後,很多人要求殺掉這個叛徒。

劉裕不但不殺王謐,而且還處處維護王謐,讓他繼續在朝中做事,經他一再推薦,任命王謐為侍中,兼任揚州刺史。


乍看起來,這是向王謐報恩,因為此前王謐對他有恩,其實不然。劉裕知道自己名微位薄,幾乎沒有什麼政治基礎,如果一步登天,容易引起高門士族的反感,如果以功臣自居,總攬大權,等於是坐到火爐上烤,最後非得把自己烤焦不可。選擇王謐做代理人,其實是以退為進;將權力交給別人又不放心,於是他選擇了王謐。

王謐投桃報李,與眾人商議,力舉劉裕為鎮軍將軍,督領揚、徐、兗、豫、青、冀、幽、並八州軍事,兼任徐州刺史。

劉裕受任後,暫時過了一把做老大的癮,命劉毅為青州刺史,何無忌為琅邪內史,孟昶為丹陽令,劉道規為義昌太守。任命劉穆之為主簿,將軍國之事都交給劉穆之處理。

劉穆之小名道明,是劉宋皇朝第一臣,劉裕的「諸葛亮」。

劉穆之也是京口人,從小好學,博覽群書,有才華,做過琅邪內史江敫的主簿。劉穆之曾對人說,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和劉裕在大海中行船,忽遇大風,眼看大船要翻了,突然有兩條白龍出現在船的左右,護船而行。四周風聲大作,巨浪滔天,而他們的船卻如履平地,安然無恙。

劉穆之的話和劉邦斬白蛇的典故一樣,誰也不能進入他的夢中去核實真假。但這足以說明他和劉裕非常熟,互不認識怎麼夢見,說出來誰也不信。劉裕生來窮困潦倒,和他相知的人,家庭狀況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能夠彼此信任,必定是脾氣相投。

劉裕京口起兵時,劉穆之正在家裡讀書。那天早晨剛起床,聽到外面人聲鼎沸,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跑到街頭去張望,正好與劉裕的信使相遇。信使對劉穆之說:「劉將軍招你一同建義!」

建義是什麼?其實就是造反。成功則罷,不成功人頭就得落地。劉穆之是讀書人,不同於劉裕那幫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兒、賭徒,考慮問題要複雜得多,他看著信使,久久沒有說話。

「成不成,你可給句話呀!」信使有些急了。

劉穆之有才學,有志向,他也不甘落人後啊!沉思片刻,便下定了決心,隨信使去見劉裕。

劉裕見到劉穆之,也不拐彎抹角,問道:「我始舉大義,方造艱難,急需一個主管軍吏,你認為誰能勝任?」

劉穆之道:「貴府初建,軍吏必須大智大勇,且有大才者,倉促之間,恐怕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劉裕笑道:「你肯屈尊,我大事必成。」


諸葛長民因處事不密被抓,此時豫州刺史刁逵還不知建康的消息,把諸葛長民裝進囚車,派人押往建康。押解的人途中聽說桓玄敗走,建康已為劉裕占據,樂得做個人情,把諸葛長民給放了。

諸葛長民立即又返回曆陽,率眾起事,乘機圍攻並活捉刁逵,然後送往石頭城,聽候劉裕發落。

劉裕不但要了刁逵的命,還抄斬滿門,遣散家奴,散盡萬貫家財,痛痛快快地幹了一場殺富濟貧的買賣,同時也報了當年羞辱自己的一箭之仇。

桓玄逃出建康後,劉裕並沒有給他留下喘息之機,立即命劉毅等將領率軍沿江追擊。

桓玄倉皇逃到尋陽,在刺史郭昶之的支持下,仍自稱楚帝,威福如舊。隨後聽說何無忌、劉毅、劉道規率軍追來,即將兵臨城下,立即派部將庾雅祖,何澹之等鎮守湓口防線,抵擋追兵。

然後挾持在尋陽城過退休生活的晉安帝司馬德宗以及皇后王氏,穆帝後何氏西逃江陵。

劉毅與何無忌,劉道規窮追不捨,在桑落洲大破何澹之的水軍,奪下湓口、尋陽,派人回建康報捷。

劉裕因為晉安帝被桓玄劫待,於是迎奉武陵王司馬遵為大將軍,請他人居東宮,同時命令劉毅等人繼續追擊桓玄。

桓玄逃到江陵,收集了二萬荊州兵,挾持晉安帝東下,意圖奪回江州。

劉毅,何無忌,劉道規自尋陽率師逆流而上,在崢嶸洲與桓玄相遇。兩軍相遇,晉軍不足萬人,各路楚軍有數萬之眾,且樓船高大,舟艦眾多。有的將領見敵眾我寡,主張退回尋陽堅守。

劉道規怒吼道:「敵眾我寡,若再畏縮不前,必將被敵人抓住機會,就算回到尋陽,能守得住嗎?桓玄外名雄豪,其實是紙老虎,加之賊軍累敗,軍心不穩。兩軍決戰,將雄者勝,不在人數多寡。」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話一點也不假,勝便勝在氣勢,勝在信心。劉道規率本部船隊沖在前面,劉毅等眾將各自催船緊隨其後。

桓玄還是不改老習慣,作戰的時候,大船旁邊總是準備一條小船,如若戰敗的話,可以乘小船逃走,始終給自己逃跑留一條後路。楚軍見主帥如此信心不足,更是沒了鬥志。

此時正是仲夏天氣,西南風吹得正歡,劉道規乘風縱火,劉毅等也助薪揚威,燒得長江上下一片紅,煙霧迷濛。船借風勢,風助火威,楚軍的船艦被一場大火燒得一塌糊塗。

桓玄狼狽不堪,下令燒掉輜重,挾持晉安帝,換乘小船,再次逃回江陵。

桓玄的部將殷仲文轉投劉裕,帶著晉安帝的皇后返回建康。桓玄逃回江陵後,仍然覺得不安全,準備逃往漢中,此時城中人心惶惶,士兵譁變。桓玄只得率親隨騎馬出城西逃。剛到城門口,遇到一隊士兵自相殘殺,桓玄差點被砍死,僥倖逃得性命,到了江邊,爬上船,身邊只剩下幾個隨從。

隨行人員中有屯騎校尉毛修之,他可不是真心追隨保護桓玄,而是益州刺史毛璩安插在桓玄身邊的臥底。他見桓玄如喪家之犬,沒了主意,建議桓玄去四川。「為何要入川?」毛修之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當年劉備入川,不是很好的先例嗎?

桓玄聽信毛修之的建議,改向蜀地進發。船行到回州,從上游下來幾艘喪船,前面一隻船的船頭站立著一員大將,與毛修之打個照面之後,大喝:「對面船上有沒有窩藏逆賊?」


毛修之不答。桓玄膽怯說:「朕是當今天子,哪來的盜賊,你敢在朕的面前胡言亂語?」對面船上跳出兩將,也不搭話,搭弓上箭,將桓玄身邊的人全部射倒,接著蜀將領益州督護馮遷率數人提刀從對面船上跳過來。

桓玄驚駭地間:「你···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對天子無禮!」「我乃殺天子之賊!」馮遷話音剛落,舉刀便砍,桓玄的頭應聲落下。原來,益州刺史毛璩的弟弟毛璠在寧州刺史任上病逝,毛球請侄子毛祐之及參軍費恬將弟弟的靈柩送回故里,並派馮遷護送。途中正好遇到桓玄的船,毛修之一聲令下,馮遷一行人一齊動手,殺死賊人桓玄。剛才放箭的二將,便是費恬、毛祐之。

馮遷砍下桓玄的首級,捉住桓玄的兒子桓升,殺死桓玄的族人桓石康、桓浚,然後命毛修之帶著桓玄的首級,並將桓升押往江陵。桓玄於元興元年(402年)稱帝,到元興三年(404年)五月被殺,僅僅做了一年零六個月的皇帝,身死國滅。宗族死亡殆盡。

晉安帝封毛修之為驍騎將軍,將桓升斬首示眾,頒詔大赦天下,唯獨桓氏族人不赦。桓玄死後,他的侄子桓振逃到華容,召集了數千名黨徒,得知劉毅等退守尋陽,立即率兵襲擊江陵。躲在沮川的桓謙也糾眾響應。

江陵城內只有王騰之、王康產二人駐守,士兵也不多,一場惡戰後,王騰之、王康產戰死。

晉安帝當時正在江陵行宮,桓振持刀闖進來,正要舉刀結果他的性命,幸虧桓謙及時趕到勸阻,桓振才罷手,這才救了晉安帝一命。

桓謙率百官覲見晉安帝,奉還玉璽,然後撤換了他身邊所有的侍衛,改用自己的黨羽,並趁勢攻占了襄陽等城。劉毅等人退駐尋陽,以為元兇已除,可以高枕無憂,哪知死灰復燃,又有桓振、桓謙餘孽襲取了江陵。急忙命何無忌、劉道規討伐兩桓。大軍走到馬頭,正遇桓謙的兵馬,打了一場遭遇戰,殺退桓謙的人馬,率軍直逼江陵。

桓振命黨徒馮該率兵在楊林設伏,然後親自率部眾到靈溪迎戰。


何無忌恃得勝之勢,貿然輕進,中了敵人的埋伏,大敗而歸,幸虧劉敬宣接濟他們糧草和船隻,劉毅的軍隊才得以恢復元氣。

劉敬宣即劉牢之的兒子,前時逃往山陽,擬募士兵準備討伐桓玄,始終未能如願。桓玄死後,劉敬宣投靠劉裕,劉裕命他為晉陵太守,不久又授他為江州刺史。因劉毅大軍去討伐桓玄餘黨,便籌備船隻器械,隨時準備接應。何無忌、劉道規得到這支強援,繼續與劉毅軍在荊州作戰,迅速攻占了江陵。晉安帝這次沒有被挾持,仍在江陵。劉毅進行宮覲見晉安帝。晉安帝命他主持一切事宜。

桓振率軍回救江陵,途中得知江陵失守,部眾潰散,只得逃往溳州。後來,桓振再次襲擊江陵,中了守將劉懷肅的埋伏,被一網打盡。桓氏餘孽,只有桓謙逃往後秦。


晉安帝改元義熙,大赦天下,除桓謙等不赦外,桓氏宗族中獨赦桓沖的孫子桓胤,並命他遷居新安,下令保存桓沖的宗祀,以保全功臣一脈。

桓沖是桓玄的叔父,有功於晉室,封豐城公。劉裕得報後,命劉毅、劉道規留守夏口,讓何無忌護送晉安帝回建康。晉安帝回建康後,命百官復職。授琅邪王司馬德文為大司馬,武陵王司馬遵為太保,並重賞劉裕、劉毅、何無忌、劉道規。

劉裕力辭不受,請求回鄉。晉安帝當然不會答應,派百官勸慰。劉裕便請求到京外供職。晉安帝命劉裕督管荊、司、梁、益、寧、雍、涼等十六州諸軍事,允許他回丹徒鎮守。


晉安帝又封劉毅為左將軍,督管豫州的軍事;何無忌為右將軍,督管揚州的軍事;劉道規為輔國將軍,督管淮北的軍事。孟昶任吏部尚書。


東晉名義上雖然仍是司馬氏的天下,朝廷最高長官仍然是琅邪王氏的王謐,但此時的王謐只是一個傀儡大臣,「王與馬,共天下」的格局已不復存在,隨後的演變讓劉裕與北府將領們主宰了天下。

晉安帝義熙三年(407年),傀儡大臣王謐病故,王謐生前兼任司徒、揚州刺史兩個職位,死後兩個職位空缺。揚州刺史管轄京城建康,司徒主管朝政,都是至關重要的職位。

論資排輩,本應由劉裕繼任王謐的職位。但劉毅等人對劉裕已是十分忌憚,不希望他入朝主政。朝議的結果,形成兩種意見,讓中領軍謝混擔任揚州刺史一職,讓劉裕兼管揚州軍事,朝政事務交由孟昶處理。

廷議方案看似合情合理,謝混是謝安的孫子,謝琰的兒子,由他接任王謐的職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劉裕想做揚州刺史也行,兼職也行,但有一點相同,即劉裕不必進京輔政。安帝猶豫不決,特派尚書右丞皮沈前往丹徒,徵求劉裕的意見。皮沈到丹徒後,先去拜見劉裕的謀士劉穆之,將朝廷的意思告訴他。

劉穆之哈哈大笑:「皮大人稍坐片刻,我去方便一下再來。」劉穆之退出之後,立即寫了一張便條,派人送給劉裕,便條上面說:「皮沈的兩條建議,都不可取。」

劉裕出來見皮沈,皮沈向他說出廷議的兩條意見。劉裕沒有表態,請皮沈暫在客舍住下,容後答覆。劉裕回到內堂與劉穆之商議。

劉穆之果斷地說:「我還是那個意見,兩條意見都不可取。」

「為什麼?」

劉穆之分析說:「晉朝失政已久,桓玄篡政,天命已移,劉公匡扶社稷,功高望重,難道甘願一直做藩將嗎?劉毅、孟昶等人與你一樣,都是起自布衣,共立大義以取富貴,定謀起事有先有後,所以推劉公為盟主,並非真心誠意擁護你,你和他們雖然存在主僕名義,但一旦他日勢均力敵,終會相互吞噬。

揚州是國家的根本,關係重大,怎麼可以將揚州拱手讓給他人?當年任命王謐為揚州刺史乃權宜之計,如今再將揚州讓給他人,我擔心將來會受制於人,權柄一旦失去,再要爭取就很困難。


「那怎樣回復皮沈呢?」

劉穆之說:「先答覆皮沈,說事關重大,需要進京面商,到時大家都當了面,我相信沒有人再敢說將揚州刺史之職授給他人。」

劉穆之深謀遠慮,一眼看破玄機,看到劉毅的野心。劉裕拉攏琅邪王氏,劉毅便去拉攏陳郡謝氏,準備在朝中另立自己的派系。朝中廷議目的明確,即使謝混做不了揚州刺史,也決不讓劉裕進京主政。

劉穆之一席話,堅定了劉裕排除異己、最終成就偉業的雄心。


幾天之後,劉裕到了京城。此前說三道四的人,當著劉裕的面,果然沒人再敢亂言。晉安帝也很識時務,晉封劉裕為侍中、車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掌握朝政。這樣,劉裕將東晉的政治權力牢牢掌握在手中,為篡晉邁出了最為重要的一步。

劉裕得好賣乖,擺出一副謙恭的態度,上奏懇請將督管兗州軍事的職務讓給別人;並命諸葛長民守丹徒,劉道憐屯駐石頭城。

劉裕出身庶族,踩著桓玄的屍體登上門閥帝國東晉的權臣寶座,開始扮演皇帝終結者的角色。


劉裕主政之後,內亂基本平定,他便把目光轉向國境外,派將軍毛修之與益州刺史司馬榮期會師,共同討伐益州的譙縱。

益州原本是東晉的領土,劉裕起兵復興晉朝,益州刺史毛璩起兵響應。這件事給毛璩惹下了殺身之禍。他徵調三萬蜀兵順流東下,征討桓玄的殘餘勢力。四川的將士不願離鄉背井去打仗,於是發動兵變,殺死毛璩,推選益州參軍譙縱為首領。


譙縱樂而就之,自稱成都王,並脫離東晉統治,向後秦稱臣。後秦皇帝姚興任命譙縱為蜀王,蜀地大亂。晉廷任命司馬榮期為益州刺史,命他率兵討伐譙縱。司馬榮期在白帝城擊敗譙縱的弟弟譙明子,擬再向前推進,因恐兵力不足,向晉廷上表請求增援。劉裕派毛修之前往支援司馬榮期。

毛修之入川與司馬榮期會合,並命司馬榮期為先鋒。司馬榮期率兵抵達巴州,卻被參軍楊承祖所殺,楊承祖自稱巴州刺史。


毛修之接到司馬榮期的死訊,不得已退守白帝城。當時,益州督護馮遷已升任漢嘉太守,得知毛修之出師不利,發兵馳援。兩軍會師後,擊斃楊承祖,正準備乘勝進軍,不料朝廷新派來的益州刺史鮑陋與毛修之意見不合。毛修之據實上奏。

劉裕忙向晉安帝推薦劉敬宣為襄城太守。晉安帝隨即命劉敬宣率五千人馬,前往蜀中討伐逆賊,並任命荊州刺史劉道規為征蜀都督,調度各路兵馬。譙縱聽說晉廷大軍將至,慌忙向後秦請求援兵。秦主姚興派部將姚賞等人馳援譙縱。


由長江入川進攻成都有內水、外水兩條水路。內水即涪江,外水即岷江。內水通綿陽轉陸路到達成都,外水直通成都。劉敬宣先派兩千人虛張聲勢出外水佯攻,自率精兵出內水,進展順利,一直打到距成都約五百里的黃虎嶺。

譙縱識破了劉敬宣的意圖,派大將譙道福會同後秦將領姚賞,堅守黃虎嶺,歷經六十餘天,與晉軍大小十餘戰,黃虎嶺固若金湯。

晉軍糧盡,將士疲憊,加之軍中疫病流行,士兵死傷大半,劉敬宣只得撤軍。劉敬宜無功而返,劉裕的威望也跟著受損,劉毅乘機出來說事,對親近劉裕的劉敬宣進行打擊報復。


劉敬宣與劉毅早年結怨。劉毅未發跡前,曾做過劉敬宣的參軍。有人在劉敬宣面前推薦劉毅,說他是當世的英雄豪傑。劉敬宣對劉毅做了客觀評價,說劉毅是非常之才,應該有寬闊的胸懷和氣量,但此君外表寬厚,實則心胸狹窄,自視很高,總想在別人之上,即使掌握大權,也一定會犯上而招致禍患。

劉牢之死後,劉敬宣逃亡江北,京口起義後,才回到江南。劉毅永遠記住了劉敬宣的話,乘機對劉裕說:「劉敬宣沒有參加京口起義,平亂立功的將士才能論功行賞,像劉敬宣這樣的人只能靠邊站。如果你不忘過去舊情,不妨給他一個閒散的官職。做郡守太過優厚,做地方面大員簡直就是駭人聽聞了。


劉裕安排劉敬宣伐蜀,本想讓他露露臉,沒想到弄巧成拙。劉毅跳出來橫加指責,要求軍法從事。劉裕再三保護,好在何無忌也站在劉裕一邊,勸劉毅說:「怎麼能用私人間的恩怨傷害天下的公理呢!」劉毅這才罷休。

劉敬宣雖然沒有被按軍法從事,貶職卻還是免不了的,劉道規也被降為建威將軍。劉裕因劉敬宣失利,上奏自願削職。晉廷只是把劉裕降為中軍將軍,其他官職如舊。

晉軍退兵之後,譙縱下令將益州刺史毛璩等人的棺材扔進長江,順流漂下,以示羞辱。劉裕記住了譙縱這個名字,發誓此仇必報。


內亂平定以後,劉裕把眼光投向了國境外,他在議事中對群臣說:「自古安內必先攘外,過去南燕和後秦,利用晉廷內亂之機,侵奪我疆土。今內亂雖平,但南鄉等郡卻被後秦侵占;宿豫以北,被南方有 想運先拿哪一國開刀為宜?」

大將朱石齡說:「據說後秦姚興頗為仁義,以禮待之,或許能收回被他們侵占的疆土;南燕自慕容德亡、慕容超繼位之後,國內非常混亂,可一舉滅之。此時兵力不足,宜等待時機再圖之。」劉裕採納了朱石齡的建議,派使臣出使後秦,試探性地向後秦提出議和,要求歸還南鄉等幾個郡。

姚興大儒出身,竟出人意料地答應了東晉的要求,同意歸還南鄉諸郡。群臣紛紛諫阻,姚興為他的以土地換和平政策解釋說:「天底下的善惡標準都是一樣的。劉裕從社會底層最卑賤的地位發展起來,能夠誅除桓玄,興復晉室,內修政治,外修疆域。我怎麼能因吝嗇數郡之地,不成全他的千秋美名呢?」

於是,後秦盡還漢水以北十二郡疆土給東晉。在相互攻殺的十六國時期,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天方夜譚般的故事,竟然被大英雄劉裕變成了現實。


姚興夠聰明,難怪後秦在他溫和而又堅決的領導下,逐漸強大起來。不過,他的溫和是養虎為患,以劉裕的志向和心氣,想誅滅的絕不僅僅是一個桓玄。東晉和後秦修好之後,劉裕準備對南燕找碴兒,正在此時,機會送上門來了。當時,南燕老皇帝慕容德去世,金刀太子慕容超繼位。慕容超為了巴結後秦,不但向姚興稱臣,而且還把南燕的樂隊當作禮物送給了姚興。

樂隊送人了,慕容超自己沒有樂隊了,他準備重新組建一支樂隊,於是派軍隊劫掠東晉數萬邊民,從中挑選二千五百名少男少女送到教坊司,強迫這些良家子女學習音樂技能。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慕容超的貪慾掩蓋了智慧,顯耀一時的慕容家族因此幾近亡族。


劉裕與慕容超對待音樂的態度完全不同。當有的官員因朝廷音樂機構設置不全而請求重建時,劉裕回答說:「現在沒有時間做這些事,而且我也不懂音樂。」

官員們說:「如果你喜歡它,自然就懂了。」劉裕說:「正因為懂了就會喜愛,所以我才不去學習。」

不久,南燕又有數千鐵騎入侵歷城,攻城略寨,殺人放火不說,連東晉的太守也被擄走,又掠走了一千多名當地士女。

慕容超輕挑邊釁,給了劉裕大展拳腳的機會。劉裕向天下宣告,一個屬於他的時代即將來臨,他要用武力收復失地,一統江山。

劉裕發動了第一次北伐,他給第一次北伐定下的目標是-幹掉南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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