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者也|湯亦方:老家

寧德網 發佈 2024-04-27T09:06:51.666064+00:00

身,已如秋蓬,心,寄於行雲流水。老家,唯余概念,像是遙遠而陌生的存在。雖說川中村離縣城不遠,倒也回過幾次,只因漂泊如風而把老家荒廢,記憶竟然無法拼湊完全,曾迷茫在巷弄中,找不著老家的路。今年順道回老家,腦海縈繞著老祖母講述的故事,步履被牽引著,恍惚著回到老宅。

身,已如秋蓬,心,寄於行雲流水。老家,唯余概念,像是遙遠而陌生的存在。雖說川中村離縣城不遠,倒也回過幾次,只因漂泊如風而把老家荒廢,記憶竟然無法拼湊完全,曾迷茫在巷弄中,找不著老家的路。

今年順道回老家,腦海縈繞著老祖母講述的故事,步履被牽引著,恍惚著回到老宅。

老宅子還算完整,老舊的大門早已褪去顏色。大門的門板永遠記得作為樹木的時代,執著地記載著年輪,歲月撫摸它,讓一條條年輪的筋脈暴露。還好,依稀可辨的門頭匾額「薰風時來」與大門相互照應,共同凝視著門頭雨披的黑瓦上草色枯榮。

頹喪的瓦片上,枯草見證著春夏的崢嶸,廳堂正上方的「斗魁」牌匾也記得老宅的榮光。「斗魁」顯示了先人德高望重眾人景仰,牌匾是康熙年間授予祖上的。祖母說過,老宅窗子都有雕花或龍鳳,非常精緻精美,但看左右廂房,也已破敗,每一扇窗都不知去向。左廂房住著一戶人家,一個老人與我打招呼,他只當是外來人觀賞老宅,並不知我也是古宅的主人之一。走進後廳,屋檐傾斜失修,堆滿了雜物,後廳天井兩旁的柱石青苔點點。折回正廳,看到天井中間的大青石花台上,還有兩盆刺梅耷拉著快要凋謝的花。

季蘭呢?祖母曾說過老宅的季蘭品種較為珍稀,且有來歷。

明嘉靖年間,有位先人任「里老」,其任職期間,把川中治理的民生富庶,百姓安居樂業,於是寧德縣令賜字「德重桑梓」和一盆季蘭。先祖逝世後,傳說族人送殯至墓葬處,女眷於路亭中更換桑麻孝衣,在眾人的踩踏下,地面塌陷,現出幾壇銀子,所以至今川中村還流傳有「午時進葬,未時發財」的美話,足以說明先人的善德福報。有了銀子,起了大宅院,把「德重桑梓」匾額掛廳正中。「德重桑梓」匾額早已被盜,只留下口頭傳說,只有季蘭栽種在正廳天井兩旁流傳了下來。聽說現在的宅院只剩當初的四分之一,其他的早已毀於火災。

有了銀子,家境殷實。家境的殷實,先人更加注重教育,秀才學子輩出,成為書香門第。

老宅雖已殘破,仍然竭盡全力蔭庇著家族的興旺,如今開枝散葉的五百多,印證著老宅的榮光。老去的老宅歸於沉默,但沉默的深處是期待。

夕陽下,老宅似一個老母親佝僂著身影,似乎能體會到老房在寂寞中祈盼著,祈望這些從自己懷抱走出去的子孫後代們,常回來看看朽老的老宅。從那些抽絲剝繭的回憶中走出來,踏梯上樓,唯恐歪斜的樓梯傾塌,但樓梯還是用沉穩的鏗鏘聲回應著我的步履。二樓樓堂儘是雜物,落滿蛛網,我漫無目的地不知道在找什麼,似乎在找尋那已逝的輝煌,想用那輝煌給自己一點慰藉,慰藉那為了生活漂泊憔悴的心。老宅把愛與溫暖都給了子孫,後輩子孫有的依舊輝煌,有的則把輝煌跌撞成坎坷,或有的把輝煌直接撕裂成慘澹。站在那裡,一陣揪心,想要逃離老宅。

一陣風吹過,淡淡的花香襲來,順著花香的方向,看到天井角落一個磚台上,季蘭正開著花。季蘭依舊那麼旺盛,花穗繁多,雖然歷經朝代更迭,歲月滄桑,但生命力頑強。我似乎懂了些什麼,想起王冕的詩句「光風吹香洗游塵,蘭花隱芳蕕笑人」。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