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完,我趴在祭祀台的欄杆上,直勾勾地看著他跳舞

南書小屋 發佈 2024-04-27T17:21:50.083231+00:00

我在台下眯著眼看著,而後拿起酒杯,扯下束髮的綢帶,任由髮絲胡亂飄舞,迷了我的視線。王姐主動找上我時,我剛暗殺了一個大官員,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遇到一個餛飩店,就點了一碗餛飩,坐在條凳上出神。

他在這個寂靜的夜裡,在冰冷的祭祀台上,跳著寓意國泰民安的舞。

我在台下眯著眼看著,而後拿起酒杯,扯下束髮的綢帶,任由髮絲胡亂飄舞,迷了我的視線。

「國師的祭祀舞,跳得甚好。」

聽玉頓了一下,並沒有停止,也沒有回答。

我自嘲地笑了笑,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酒喝完,把杯子隨意一扔,我就趴在祭祀台的欄杆上,直勾勾地看著他跳舞。

不知是酒的緣故,還是心的緣故。

我看著聽玉跳舞,總覺得美極了。

獵獵白衣,挺拔的脊背,沒有穿鞋的腳踝白皙光滑,讓人總想一撫玉澤。

他束著高高的頭髮,精緻的脖頸,血管依稀可見,看著有種支離破碎的美感。

這樣禁慾的國師,實在是激起了我內心深處莫名的暴虐因子,想狠狠推倒他,想羞辱他,想看一看這個人的忍耐極限到底在哪裡。

那天,是我及笄的前一天。

王姐主動找上我時,我剛暗殺了一個大官員,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遇到一個餛飩店,就點了一碗餛飩,坐在條凳上出神。

她就是這時候來的,八月的天氣,初秋,明明還不是很冷,她卻披著狐裘,端著暖爐。

金雕玉琢的人兒,連吐出的氣都帶著蜜糖的味兒。

與扎著褲腿的我和這個滿是油污的環境格格不入。

然後她就是這麼坐下了,沒有一絲猶豫,沒有金貴人嬌氣的表現。

王姐的頭髮很長,很黑,是氣質溫柔的女子,她笑起來眉眼彎彎,還有淺淺的梨渦。

她找到我,問我有沒有繼承王位的想法,她會幫我剷除異己,等朝堂安穩下來,再把江山都交給我。

我吃著第一個餛飩,聽完直接噎著了。

我放下湯勺,假裝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自稱是我王姐的女子,「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只是一個武人罷了。」

在破爛不堪的餛飩店談論這個國家的繼承問題,王室貴族真的是很不一般。

她說:「鳳嬈,很抱歉,王姐到現在才知道你的存在,沒有讓你在王宮裡生活得很好。」

我挑了挑眉,「王宮啊,我沒有生活過呢,倒是聽人提起過,那裡很是富麗堂皇。」

她皺眉,可能是沒有想到我是一個硬骨頭,軟硬不吃,也可能是納悶,送到手的天大好事,竟然還有拒絕一說。

「鳳嬈,別再親手殺人了,王姐會給你準備好一切,你不會再雙手沾滿鮮血了。」

我攪動湯的湯匙頓了頓,看來她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才來的。

她說:「自私一點來說,我不想過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日子,每天都呆在牢獄一般的地方,鳳嬈,你比我有野心,我能看得出來。」

「你比我更適合這個位子。」

我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走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她還是會再來找我的。

其實,今天殺的那個人,是我被派出去暗殺的第一個人。

訓練那麼久,今天真正成為了劊子手。

把刀沒入他油膩的脖子,溫熱的鮮血四下飛濺,糊在了我的臉上。

我抹了把臉,有一瞬間的怔忡,原來,殺人是這種感覺。

心臟酥麻,耳朵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身體自動安排著後續事宜,直到離開,看著走水的房屋。

所有的聲音才一併灌入自己的耳朵,震得耳膜發疼,手指蜷縮。

走了一個時辰,我才回到住處,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直到聽玉打開我的房門,才讓幾近失去求生意識的我活了過來。

「你會習慣的,鳳嬈。」

這是他第一次安慰我,卻說了令人作嘔的話。

我抬起胳膊,擋住想嘔吐的嘴巴。

「他的血,是熱的。」

我的聲音嘶啞,像火灼過一般。

聽玉打開窗戶,微風拂起床上的帷幔,「你不振作,下一次,你就會感受到自己的血,原來也是這麼熱的。」

「是你,找來的王姐嗎?」我任由眼淚划過臉龐,麻木地開口。

聽玉轉過身子,走到我的床前,「這是你不該逃避的事情。」

我轉過頭,「我以為,你把我帶回來,我就可以遠離他們。」

我轉過頭,「我以為,你把我帶回來,我就可以遠離他們。」

「我只需要殺了他就好了。」

「你身上始終流著他的血。」

我立馬坐了起來,紅著眼眶,一字一句告訴他,「別說了,我噁心。」

聽玉靜靜地看著我,眼睛裡好像有萬千言語對我訴說,又好像空無一物,只有對我深深的憐憫罷了。

我躺下,把頭轉過去,「別這麼看著我。」

「你走吧,我想睡了。」

我閉上眼睛,聽著他轉身離去,聽著他輕輕帶上了門。

思緒逐漸悠遠,然後夢到了遇見聽玉的那一天。

繁華的街道,破爛的小孩。

自出生起,我就沒有見過我的父王。

只守著瘋瘋癲癲的母妃在這個冷宮裡,艱難度日。

有次我去一個宮殿偷東西吃,聽到了下人們聚在一起聊天,才知道我的母妃是一名舞姬。

她還不是妃子,只是我的父王臨時起意,寵幸了一夜的奴才罷了。

她讓我叫她母妃,只不過是滿足她的痴心妄想。

一天,我發現沉睡很久的母妃身上爬滿了蛆蟲,才意識到她再也不會起來了。

摸著自己餓得灼熱的肚子,我拿起石子就開始挖坑。

我的手很小,石子也很小,慢慢把土一點一點刨出來。

我看見過,母妃都是這樣安葬那些去世的小動物的。

挖了好久,才初見成效。

下雨了。

我拉著母妃已經僵硬的腳,把她拖到坑裡,可是坑太小了,她的腳還露在外邊。

我只好再把她拖出來,繼續挖坑。

看著母妃滿身的蛆蟲,破爛的衣服,渾身是骯髒的泥水。

我笑了笑。

如果母妃看見自己這副樣子,估計又要瘋了吧。

她有時清醒的時候,會把自己和我收拾的乾乾淨淨。

把我抱在懷裡,哼唱著好聽的兒歌。

瘋了以後,就會打我。

直到我的身上血肉模糊,她才會停下來,看著自己的作品,咯咯直笑。

坑挖好了,我把她推了進去,立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墓碑,寫了一排歪歪扭扭的碑文。

我對著墓碑磕了三個頭。

母妃,我走了,不走就要被餓死在這裡了。

等我回來了,我會給你打造一個超大的棺槨,讓你舒舒服服躺在裡邊。

我知道,你最喜歡父王了,到時候讓他陪你好了。

離開冷宮,我就一直在繁華的街道上乞討。

我太小了,沒人招我幹活。

我一般都向面相好的小娘子們討要東西,她們最是心軟,說兩句好話就會給我些吃的。

這樣的生活維持了一個多月,有一天,我照樣乞討,就看到了一個人。

他好像天上那皎皎明月,又似神臨人間。

我拿著自己的破碗,跌跌撞撞走到他的面前,高高舉起,「這位俊美的公子,給些吃的吧?」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直接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往前走。

或許是因為他的手太大太溫暖讓我感到安心,也或許是莫名的信任,讓我覺得跟著他走,會有美好的生活。

總之,我跟著他來到了一處宅邸。

院子裡,都是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

她們和我一樣,都是穿得破破爛爛的,眼睛裡早已失去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光芒。

我想,我也一樣吧。

從那以後,我就在這裡安頓了下來,每天都過著同樣的生活。

從而為成為一名合格的暗衛努力。

訓練,吃飯,睡覺。

日日如此。

支持我每天訓練的動力就是遙遙看一眼王宮的方向,那裡住著我最想折磨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練武場,即使身體很疲累,我也會堅持訓練。

鍛鍊身為殺手的直覺和靈敏。

秋涼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我對她點了點頭。

她算是這裡我為數不多可以搭上話的人。

訓練到中途,我突然感覺到一束目光在注視著我。

回頭一看,是自稱我王姐的那個女子。

她帶著笑看著我,滿眼都是欣賞,甚至還有一絲羨慕?

我扭過頭,不再管她。

等訓練結束,我帶著她來到了一處無人的地方。

我解下束手的束帶,直接表明了我的意思,「如果,我接受了你的提議,現在的王上怎麼辦?」

王姐愣了愣,然後會心一笑,「隨你處置啊,現在的朝堂,屬於他的人已經不多了,到處都是我的眼線。」

「如果你怕麻煩,我可以把他關在一個地方,後續的事情你來就好。」

看著她笑得溫柔小意,我也勾了勾嘴角,沒想到我們是一樣的人。

她用溫柔無辜的外表作為外殼,劈開了看,或許她的心,比我還黑。

不愧是,我的王姐。

她轉過身,背對著我,迎著風,張開了雙手,「阿嬈,從我見你第一面開始,我就覺得,你應該會懂我。」

「現在看來,我沒有猜錯,是因為血緣的關係嗎?如果是因為血緣關係,那我覺得,還挺噁心的。」

我笑了笑,「巧了,我也覺得。」

她放下來張開的雙臂,語氣輕鬆,「拜他所賜,我不人不鬼這麼多年,所以,你連著我的份,起報答給他吧。」

「成交,十天後,我要聽到他不幸遇難的消息。」

「沒有問題吧,王姐?」

我眯著眼睛,玩著手上的束帶看著她。

她不好意思地撩了下頭髮,小女兒嬌羞狀,「五天,他莞,我繼位。」

「好,提前恭祝你。」

說完我就轉身離開,不再多說。

聽玉以為他隱藏的很好,其實他來到的一瞬間,我就發現了。

我快步追上他,攔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聽到了多少?」

聽玉別開眼,抿著嘴默不作聲。

「你不同意?」

聽玉側過身子,準備繞過我走掉。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拉著他一直走,他沒有很反抗,就這麼讓我拉著,走到一片竹林。

我放開他,直視他的眼睛,「你覺得,我報復我的生身父親,是不對的嗎?」

聽玉抬眼看我,裡邊是我無法理解的複雜情緒,好像一潭表面風平浪靜的湖水,其實底下波濤洶湧。

「鳳嬈,仇恨不是唯一支持你活下去的動力。」

我挑了挑眉,「恨,不是,難道你是嗎?」

聽玉臉色不自然了一瞬,別過頭不再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耳尖也比平時紅了一點。

我拿過落在他肩頭的一片竹葉,「聽玉,無論境祝國的王是誰,你都是高高在上的國師,是萬民的精神福祉。」

「所以,這件事,你就不要過問了,我自有安排。」

聽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放棄了。

良久,他才出聲。

聲音卷著微風,送進了我的耳朵。

「我不想你被仇恨,蒙住了雙眼。」

我「嗤」地一聲笑了,「沒有仇恨,別說雙眼,我整個人,都會不想存在這個世上了。」

聽玉看著我,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哀傷。

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

五天後,境祝國王上莞,太女鳳嵐繼位。

十天後,鳳嵐因病去世,舉國哀痛,傳位王女鳳嬈。

一系列的變故,讓朝堂亂得不成樣子,人心惶惶。

我站在鳳嵐「生前」的寢宮裡,看著她收拾細軟和金銀,隨便找了個軟榻躺了下去。

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她拋棄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而是一個被人唾棄的穢物一般。

我忍不住出言諷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追隨什麼俊男子去呢。」

鳳嵐抹了一把流著汗水的額頭,笑了笑,「你不懂,我嚮往的就是自食其力,男耕女織的生活,權勢地位,對我來說,就是累贅。」

我把玩著手裡的流蘇,票了她一眼,「那你的兒子怎麼辦?」

她連忙走過來捂住我的嘴,「噓!什麼兒子?!」

我撥開她的手,「昨天我都看見了,在你的棺木前邊,站著的那個小孩兒。」

「鳳城不是我兒子,只不過是順手救起來的,沒有辦法,給他冠了王姓罷了。他本來也就小了我兩歲而已。」

我挑了挑眉,「那他可是哭得特別傷心呢,你決定一走了之?不管他?」

鳳嵐轉過身,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嗯,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而我,也是時候去找屬於我的生活了。」

「不帶一個下人?自己豐衣足食?」我有些不確定,嬌生慣養的王姐,能不能適應生活的雞毛蒜皮。

鳳嵐面色戚戚,「還有比在這裡更痛苦的生活嗎?」

我有些不理解,即使她不喜歡作為王女的生活,也不應該如此討厭。

王位,避如蛇蠍。

王城,視為洪水猛獸。

我這麼想著,也問了出來。

鳳嵐苦笑,「鳳嬈,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護著?

我正打算詳細問,她就抬手,打斷了我。

「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泄露。」

她收拾完,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寢宮,我便起來,送她走到偏門。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她拉開窗簾,遞給我一張紙條,「我在這個地方。」

「不過,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不要來找我。」

我笑了笑,向她揮了揮手。

看著馬車消失在轉角處,我停了一會兒,提步往一個地方走去。

我去了境祝國的地下牢獄。

這裡關押的都是境祝國最窮兇惡極的罪犯,這裡陰暗潮濕,到處都是老鼠和蟑螂。

地下牢獄中央,是一個圓形祭祀台。

它正上方的幾十米地面,也是一個祭祀台。

地上是為萬民祈福。

地下是為萬民除孽。

祭祀台中央有一個籠子,裡邊關著的,是這世上最罪大惡極之人。

鐵鏈穿過他的琵琶骨,鐵鉤吊起來肩胛骨。

他蓬頭垢面,眼神狠厲,我就坐在離他幾米遠的凳子上。

靜靜地觀察著他。

他老了。

上一次見,還是在他一個嬪妃的寢宮。

他們渾身赤裸,在床上嬉戲。

我就躲在柜子里吃著偷來的食物,看著他們的戰況由激烈到結束。

等到他們都睡熟了,我就悄悄爬了出來。

走到他們的床前,我在黑暗中看著境祝國這個地位最高的男人。

我的父王。

母妃去世的那一天,我找過他。

我穿過眾多奴婢,「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

可是,抬頭看見的卻是他嫌惡的眼神。

一聲令下,把我丟了出去。

「孤的血脈,怎麼可能跟條流浪狗一樣。」

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看現在,明明是高大的王,現在,卻連一條流浪狗都不如。

「父王,住在這裡的感覺如何?」

我靠近籠子,微笑著問他。

他抬起頭來,直勾勾地,好像在看著這世上最噁心的東西,「沒想到,孤的風流一夜,造就出來你這麼一個瘋子。」

瘋子?

我拍了拍手,對他的讚賞表示肯定。

「父王,我正是要感謝你的風流一夜,才讓我見識到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麼多刺激好玩的事情發生,比如,親手埋葬自己的母親,比如穿自己親生父親的琵琶骨,一樁樁一件件,滋味都美妙得很啊。」

鎖鏈嘩嘩作響,「鳳嬈,你不得好死!你以為那個位子那麼好坐的嗎?!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煎熬!」

我挖了挖耳朵,對他突然的暴躁很不理解。

抬了抬手,讓秋涼安排人,又準備了一盆辣椒水。

「父王,你知道蜈蚣生吃什麼味道嗎?你知道老鼠怎麼烤起來最香嗎?你知道寒冬臘月吃雪解渴什麼滋味嗎?」

「父王,你都不知道,全都不知道,兒臣覺得,很不公平。」

「父王總得有一些事去親自體驗,才能告訴兒臣,那是什麼樣的感覺?這不就是身為父親的責任嗎?」

「現在,兒臣想知道,辣椒水塗在傷口上,是什麼感覺。」

伴著他撕心裂肺的慘叫,我把辣椒水一瓢又一瓢的潑在他身上。

我做的這些,都是仰仗母妃的教導。

她教給我書本中的第一句話就是。

養不教,父之過。

從牢獄裡出來,我和秋涼一起走在回宮的路上。

看著月色皎潔,我嘆了一口氣,「秋涼,我好像看不到前方的路了。」

「奴婢不懂。」

秋涼,現在是我的貼身婢女。

我背著手,看著夜色下方的御花園,「我以為我親自折磨他,我這麼多年的委屈會消失,可是沒有,反而覺得很沒意思。」

我以為把他囚禁,折磨他的不是個樣子,我會很開心,會解氣。

可是,沒有。

反而心裡悶悶的,怎麼也疏通不了這口不上不下的怨氣。

「秋涼,你先回去吧。」

「諾。」

我慢慢在御花園溜達,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聽玉的住處。

他的門沒有關,我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書還是打開著,看來沒有走遠。

我坐在凳子上,抱著自己的雙腿,好像在這個借大的王宮裡,呆在聽玉身邊,會讓我很安心。

輕鬆地得到了權勢,輕鬆地報復了自己恨的人。

一下子完成自己朝思暮想的事情,反而讓我沒有了任何依託。

好像是一場隨時都會醒來的夢境,一邊沉溺,邊清醒。

突然,聽玉從屏風後邊走了出來,他好像是剛洗完澡,衣袍散亂,露出大片的胸膛,上邊還有兩顆顫顫巍巍沒有擦乾淨的水珠。

看得我臉紅心跳,血脈噴張。

「王上,有事?」他說著,一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帶著恰到好處的疏離。

自從我成為王上,聽玉對我的態度,好像比以前更加冷淡。

忍著心臟被他這個態度反覆蹂躪的痛苦,強顏歡笑,「沒什麼?只是看你還未就寢,來看看。」

聽玉點了點頭,「沒什麼事,王上就早點休息吧。」

我看著他乾淨的眸子,問出了我最想問的問題,「為何,你待我越來越有禮了呢?」

聽玉愣了愣,「王上是一國之王,聽玉不敢無禮。」

可是....可是你不一樣啊。

你明明知道的。

我直視他的眼睛,裡邊帶著明晃晃的控訴,「我現在成為王上,還是以前作為乞丐,在你眼裡,好像沒什麼區別。」

一樣的是,不中意我罷了。

聽玉張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

看著他因為洗澡而變得微紅的嘴唇,我有些意動,想知道只要一說話就能傷人的嘴,親起來會不會很硬。

我連忙低下頭,不讓他發現自己赤裸裸的目光。

明明都已經那麼疏離了,我不想再讓他離我更遠。

我不知道的是,聽玉看著我也別開了目光,耳朵微紅。

(朝堂)

我坐在王位上聽著大臣們唇槍舌戰,他們就一個要不要給河河下游開閘放水都能爭辯一個上午。

我打了一個哈欠,抬抬手,讓他們停止了爭辯。

「各位愛卿,孤知道你們的意思了,至於這件事,你們把自己各自的意見寫個奏摺,孤都會看的。」

「退朝吧。」

他們弓著身子從我身邊慢慢退去,看著最後一個身影消失在宮門外,我轉身回到了王座上。

秋涼走到我的身後,輕輕為我揉著太陽穴。

「王上,如今朝堂安穩,您大可不必那麼憂心掛懷。」

「你覺得,朝堂是真的安穩嗎?」

「奴婢不敢多言,但是她們忌憚王上,就不會隨便動作。」

「我的王位在他們眼裡是偷來的,現在,只是暫時的平靜罷了。」

「奴婢愚鈍。」

我登基的那天,一些大臣以為我的王姐是我害死的,認為我是謀權篡位。

看著他們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我的反骨一瞬間立了起來。

我沒有一句解釋,把所有反對我的人都殺了。

王姐,你想利用王位壓制我心中的暴虐,可是,它沒有,它反而更刺激我的逆鱗,讓我收不住自己已經沾滿鮮血的手。

直到朝堂沒有任何明面反對我的聲音,我才停了下來。

當然,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靜罷了,我也只希望我們可以一直這麼風平浪靜。

可生活總是事與願違,最近一段時間,關於我血脈不正的消息甚囂塵上。

當今王上,母妃只是一個舞姬罷了,而且還是月之國進獻的奴隸。

這樣的消息成了人們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當我正想安排人去查清怎麼回事,鳳城通傳一聲進來了。

我放下該奏摺,看著他。

一年快過去,他又長高了不少。

現在,他對著我行了一禮,默不作聲。

我揮退了旁人,「有什麼事?說吧。」

「王上,近日這些留言,是臣放出去的。」

我挑了挑眉,用手撐著臉頰,「接著說。」

他定了定神,緩緩開口,「最近有些大臣,想扶臣上位。」

「然後呢?」

「然後,臣想和王上做個交易。」

「哦?什麼交易?」我來了興趣。

「臣會向他們表示,臣有繼位的想法,把你拉下來,事後給你一份詳細的名冊,用來徹底整頓朝堂。」

我笑了笑,王姐的舊部都已歸順於我,至於鳳城所說的那些支持他的人。

是父王那時候的舊部。

是該徹底清理清理了。

「你的要求是什麼?」

鳳城一瞬間紅了眼眶,「她的住處。」

我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她還活著的?」

「我不知道,可是我一次都沒有夢見過她,她不會那麼狠心,一個夢也不捨得給我。」

激動的他都忘了自己的稱呼。

「而且,王上剛才的反應,證明我猜對了。」

我笑了笑,點了點頭,看來,王姐,你是擺脫不了他了。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

鳳城深吸一口氣,「王可去拓展疆域。」

「你讓我出去打仗?」

「一舉兩得,臣會盯著朝堂,王上可拓展疆域,王上走了,那些人才可放心為所欲為,這樣,臣才能順利拿到他們的證據,王就可靜候佳音。」

我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那你怎麼覺得,孤會答應你呢?」

鳳城低下頭,「臣不敢揣測君心,只不過,是臣單方面的懇求罷了。」

我沉思一會,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覆,讓他先回去了。

拓展疆域,是勢在必行的。

整頓朝堂,也是必須做的事。

可是,一走了之,聽玉.....

一年了,我們的關係,始終是君臣有別。

無數個瞬間,我想離他更近一點,他都會拒我千里之外,冷漠的態度讓我的心涼了一遍又一遍。

他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現在,卻逐漸趨於黑暗。

即使心知肚明,每每想起來,還是心痛到手指抽縮。

時間一長,我都覺得,自己的心裡住進了一個魔鬼。

這個魔鬼在我千瘡百孔的心裡,點燃了一把名為「占有」的火焰。

火焰既毒又辣,熊熊火苗舔著我的心臟,甚至要掰開我的心臟鑽出來,一不小心,就會燒得我面目全非。

也會把聽玉燒得面目全非。

兩天後,我做出了決定。

去孤沙城。

我坐在王位上聽著大臣們唇槍舌戰,為我是否去孤沙城爭論不休,我打了一個哈欠,抬抬手,讓他們停止了爭辯。

懶洋洋的站起身,拿起做為王上的君壓。

「無需多說,明天正午,我會去往孤沙城,後續的事你們就各司其職,實在下不了決定的,問國師就好。」

我穿過群臣,走到門口,被陽光刺地眯了一下眼睛。

語氣冰涼,「我不在的時候鬧了亂子,有什麼後果,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沒有他們各自致命的把柄,我這一年也穩不住朝堂。

群臣噤聲一片,沒有人再出來反對,都低頭不語。

我嗤笑一聲,甩了甩袖子,「沒什麼事,就退朝吧。」

他們弓著身子從我身邊慢慢退去,看著最後一個身影消失在宮門外,我轉身回到了王座上。

秋涼走到我的身後,輕輕為我揉著太陽穴。

「王上,何必要御駕親征呢?」

「不可多言。」

「諾。」

我擺擺手,「你去通知國師,讓他去我的書房等我。」

穿過御花園,我看見切兒正在逗一隻白貓,軟乎乎的人兒摸著軟乎乎的貓兒,看著心裡暖暖的。

他是我在微服出巡的時候,撿的孤兒,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紀,卻瘦弱得可憐。

在這一點上,我和王姐挺像的,都喜歡撿人回來養。

可能是他那時候悲寂孤涼的眼神吸引了我,那種失去生命嚮往的絕望就像深夜裡開放的黑玫瑰,讓我心癢難耐。

後來,在宮裡被我養得很好,那失去神采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

我卻失去了一些興味。

不過,有個同病相憐的人陪我,也不錯。

「切兒。」我喚了他一聲。

切兒立馬回過頭,笑容燦爛如陽,「姐姐!」

我抱住撲過來的他,點了點他的額頭,「都比我高了,還是那麼孩子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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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搜:青玉嬈

作者:卒羽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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