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冠世王獻之

高健書法 發佈 2024-04-27T17:26:32.549009+00:00

王獻之的運氣不好,他是王羲之的兒子。1我們如今很少單獨提到王獻之,要麼是說二王怎樣怎樣,要麼是忽略他而只說王羲之。要講點王獻之的故事,還是要和他父親攪在一起,並且常常讓王獻之充當2配角,誰讓他運氣不好。民間流傳的王獻之故事還真不少,畢竟這是一個有玩笑可開的家族。

王獻之的運氣不好,他是王羲之的兒子。


我們如今很少單獨提到王獻之,要麼是說二王怎樣怎樣,要麼是忽略他而只說王羲之。要講點王獻之的故事,還是要和他父親攪在一起,並且常常讓王獻之充當

配角,誰讓他運氣不好。

民間流傳的王獻之故事還真不少,畢竟這是一個有玩笑可開的家族。話說小王獻之摹寫父親的書法,用功數年,頗有所成。一日,王羲之在家中宴請友人。酒酣耳熱之際,王羲之書興大發,提筆在牆上寫下一首詩。父親和友人們出去遊園時,王獻之細細揣摩牆上的書法,小心擦去後又重寫了一遍。王羲之回家後,看著牆上的字奇怪道:「難道是我喝多了, 字怎麼退步到這個樣子。」王獻之暗暗慚愧。

又有一次,小王獻之拿著自己練的字給父親看,王羲之一張張翻閱, 看到一個「大」字寫得有模有樣,就隨手添了一點寫成個「太」字。王獻之又拿給母親看,母親認真翻了兩遍之後說:「只有太字這一點寫得好。」

這類故事都有兩個主旨,一是突出學書道路漫漫,二是襯托王羲之書法水平之高。人們心目中的王獻之來自於這樣的故事,然而這些傳說都過於傳奇而不足信,真實的王獻之是什麼樣的,還要看正史當中的記載。

從《晉書》中的資料來看,王獻之絕對是一個卓然不群的天才。他雖排行老七,卻顯然最好地獲得了父親的遺傳,十分早慧,而如果沒有家中的習書環境,他的天才也不會在書藝上投射光芒。

年數歲,嘗觀門生樗蒲(音出仆,當時的一種棋類遊戲),日:「南風不競(《左傳》,這裡是說某一方要落敗了)。」門生日:「此郎亦管中窺豹,時見一斑。獻之怒日:「遠慚荀奉倩,近愧劉真長(本人和古人相比,只不及荀奉倩,和今人相比,只愧於劉真長,意思是其他人都不如我)。」遂拂衣而去。

荀奉倩何許人也?乃是三國時政治家荀或之子。此人所以留名,乃是因為他疼愛夫人,如同喜歡給妻子畫眉的張敞。荀奉倩的妻子生病,渾身燥熱,奉倩到庭院中把自己凍涼,再去抱住妻子用身體給她降溫。妻子病逝之後,奉倩不久便死去了。王獻之才幾歲的孩子,為什麼拿荀奉倩做偶像?

嘗與兄微之、操之俱詣(拜訪)謝安,二兄多言俗事,獻之寒溫而已(寒暄而已)。既出,客問安王氏兄弟優劣,安日:「小者(指獻之)佳。」客問其故,安日:「吉人之辭寡(優秀的人話少),以其少言,故知之。」

說起生活中的俗事滔滔不絕的人,乃是凡根深種,心小目短,風流逸氣自然就少。謝安這個人深諳兒童教育,同時也是英雄識英雄。

嘗與徽之共在一室,忽然火發,徽之遽走(慌忙跑出來),不遑取履(沒來得及拿上鞋子)。獻之神色恬然,徐呼左右扶出。夜臥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盜物都盡。獻之徐日:「偷兒,氈青我家舊物,可特置之(那毯青氈是我家祖傳的,還是放下吧)。」群偷驚走。

一個孩子處常人驚慌之事而淡定如斯,這脾氣哪裡來的?心驚肉跳地在別人家偷了半天東西,突然被- 個稚嫩而平靜的聲音叫住,難怪盜賊不知所措。這個故事還衍生出「青氈故物」這一成語,用來代指仕宦人家的傳世之物。

獻之途經吳郡,聽說這裡有一座名園,園主辟疆,他並不認識,但還是進去遊覽。辟疆正在擺宴,見獻之一直自己就自己的。對他們毫不理眯,便罵道:「傲主人(在主人面前傲慢),非禮也:以貴驕士,非道也。失是二者,不足齒之傖耳(是不齒於人的傖父罷了,傖父泛指粗俗鄙陋的人)。」

說完讓僕人把獻之趕出去。沒想到獻之跟他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毫不在意,出門走了。比起王羲之在相親大會上露肚皮,獻之被園主罵出來還無動於衷,這個不顧他人感受的精神正是一脈相承。

七八歲時學書,羲之密從後掣其筆不得(偷偷地從他身後拽他的筆,獻之筆不脫手),嘆曰:「此兒後當復有大名。」

這個故事顯然比那些民間傳說可信,如果這是偽造,我們也要佩服編造者的巧奪天工。因為父親從背後偷筆這種細節,不是身處日常練書生活的話很難編造得出來,絕少雷同,而從握筆判斷出其日後成名的,也一定不是書法的門外人所能了解的。

筆不脫手,不是因為握得很用力,而是一種練字狀態的反應。練習握筆是對書法的熟悉階段,是培養感情、加強適應性的階段,能夠把筆拿穩拿牢,可見其境界早已躍過這一階段而深人到其他探索中去。

優秀的劍客絕不會在打鬥中脫手失劍,背著一把吉他的音樂人走到哪裡都不害怕,一個專心看書的人會對周圍環境很遲鈍。這是一種歸屬感和自 信力,在書法國度里,王獻之是個自信的書家。

十五六歲時,獻之勸父親改革草書。張懷罐《書斷)中載:

獻之嘗白(陳述,告訴)父雲:「古之章草,未能宏逸。頓異真體,合窮偽略之理(指通達道理),極草蹤之致(達到草書的頂峰),不若藁行之間(藁同稿,不像紙稿上那些舊字),於往法固殊(固然不同),大人(父親)宜改體。

小小心靈,已經感應到書法的歷史脈搏,知道章草已經到了該變革的時候。這樣的真知灼見,有人學了一輩子書法還說不出一句來。

獻之描著父親的《樂毅論》長大,後來學習張芝。張芝是草書聖手,獻之的草書也超過父親。在其行書《中秋帖》中,獻之用了始自張芝的「一筆書」寫法,字與字之間聯姻而成一體。

所謂「一筆書」,跟「一筆畫」一樣,並非真的一筆而成,乃是不同字的筆畫連綿相接,即便另起一行,還是氣脈不斷。

晉風婉美,後人追慕時,多以王獻之的《洛神賦十三行》《中秋帖》《地黃湯帖》為圭臬。玩味其書,與父親終究不同。王羲之恪守衛夫人的貴骨主張,骨力通勁,也因此更耐尋味。他的高峰讓王獻之窘迫,獻之不得不另起爐灶,劍走偏鋒,避筋骨而重媚俏。

晉未至梁朝的一百多年間,人們提到二王時,絕不會把獻之放在羲之之下。梁朝陶弘景甚至在《與梁武帝論書啟》中說:「比世皆尚子敬 (王獻之字子敬)書」,「海內非惟不復知有元常(鍾繇),於逸少(王羲之)亦然。」直到唐太宗,這種局面才發生質變。

我們從中獲得的啟示是:不應該區別看待父子兩人,他們相通相補,是一個有 繼承有求變的生命整體。看來「二王」的名字最好是不要分開,我們甚至也不應該忘記王寞、王導這些重要的家族成員。

當年王羲之做東床快婿的時候,所娶的是大將郗鑒的女兒郗璇。郗鑒的孫女郗道茂成了王獻之的表姐,二人青梅竹馬,感情篤厚。王羲之替兒子向郗家提親,獻之與郗道茂成為少年夫妻。

簡文帝的女兒新安公主名司馬道福,原本嫁於權臣恆溫之子恆濟。恆溫認為長子恆熙難當大任,便打算將大事託付給弟弟恆沖,恆濟聽說後,竟與哥哥恆熙密謀殺掉恆沖。密謀失敗,恆溫在臨死前下令逮捕恆濟、恆熙兩子,孝武帝把他們流放到長沙服役,也收回了恆濟的駙馬地位。

新安公主久慕王獻之風流冠世,求孝武帝把自己改嫁給獻之。為了避免郗道茂影響他們的生活,孝武帝下旨讓王獻之休掉郗道茂,娶新安公主為正妻。

逢此天禍,王獻之不能說不,但死也不願休掉妻子氣得用艾草把雙腳都燒傷,再不下地。

皇威之下,王獻之只有犧牲自己,痛心領命。郗道茂父親已故,被休後寄於伯父籬下,獨自終老。

過了幾年,王獻之納一個可愛的歌女桃葉為妾,頗能悅懷,還曾為她寫桃葉歌數首:「 桃葉復桃葉,桃樹連桃根。相憐兩樂事,獨使我殷勤.....桃葉喚他為「團扇郎」。

《晉書》記載:

獻之遇疾,家人為上章(向神明上表祈求),道家法應首過(首過指交代、承認自己的過失,信道的人上章要首過),問其有何得失。對日:「不覺餘事, 惟憶與郗家離婚。

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遺憾和心病。

童稚之時便高呼「遠慚荀奉倩」的王獻之,沒能做一個善始善終的好丈夫。

昔日漢光武帝劉秀讓宋泓改娶湖陽公主,說富易妻,貴易友,這是人情事理,宋泓一句「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頂了回去。王獻之不能堅持的原因也並非是皇命難違,皇命也是人意,人意都是可以被人意左右的,況且當時的孝武帝才11歲。

更大的原因是來自整個家族親朋的巨大壓力,因為郗道茂並沒有為他生下兒子,只有一個女兒玉潤還早早夭折了。

王獻之和新安公主也只得一女,美麗聰慧,取名神愛,亦善書法。

王獻之

王獻之(344年-386年),字子敬,小名官奴,琅玡臨沂(今山東省臨沂市)人。東晉官員、書法家、畫家、詩人,右軍將軍王羲之第七子、晉簡文帝司馬昱女婿、晉安帝司馬德宗的岳父。 王獻之少負盛名,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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