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壁驚現假琉璃

​北京故宮，明清時期皇帝辦公、生活的地方，每年有1500-2000萬人參觀。但有關故宮九龍壁工匠造假的秘密卻很少人知道，甚至在200多年前，就連乾隆皇帝都被蒙在鼓裡！

竟然有人在皇家建築上造了一條「假龍」？沒錯，而且這條假龍不是出現在隱蔽的地方，相反赫然出現在故宮最高規格的照壁——九龍壁上。

皇家的建築竟然也敢糊弄事兒，這是嫌腦袋長在脖子上太安逸了吧？不怕被砍頭、誅九族嗎？哪個工匠竟然這麼大膽？他怕是不要命了吧？

來看，這座琉璃制的九龍壁上，九條龍中的這條白龍，它的腹部竟然是用木頭代替的，人們也叫這條龍為「木腹龍」。

這在當時，紫禁城裡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工匠造的這個假，乾隆皇帝甚至還獎勵了這名工匠。那麼工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背後又有什麼隱情呢？

中國三大九龍壁

話說，人們在旅遊參觀時，經常會在古代寺廟、宮殿、官府衙門和深宅大院前發現一堵獨立的牆壁，這就是影壁，也叫照壁。

它正對著大門，一方面可以作為屏障，增加大門的氣勢，遮擋著他人窺探院內的視線；另一方面也在門外圍成了一個廣場或庭院，既可以作為入大門前停歇和活動的場所，也便於停放車轎。

要說照壁規格等級最高的，誰也冒不過皇家去；而在皇家照壁中，最高端的、象徵著皇權和地位的，當屬九龍壁了。

現今中國，傳世的明清九龍壁只有3座：最早的是位於山西大同的明朝朱元璋第十三代王朱桂府前的照壁，嚴格意義上說，這九條龍應該是九條「蟒」，因為它們都是4爪的。而北京九龍壁有兩座，都是建於清朝乾隆年間，一座在故宮內寧壽宮皇極門外，是單面琉璃影壁，另一座在北海公園，為雙面琉璃照壁。北京的這兩座九龍壁規格最高，上面的龍都是五爪龍，為帝王專用。

九五之制

北京故宮的九龍壁，是1772年，乾隆皇帝下令改造寧壽宮時，作為自己退位後太上皇的宮殿建的。寧壽宮可以說是一個小型的紫禁城，完全照搬了紫禁城乾清宮、養心殿與太和殿等的規制，且為了突出宮殿的地位，這座琉璃九龍壁就建在寧壽宮皇極門外，影壁長29.4米、高3.5米、厚0.45米，是一座背倚宮牆而建的單面琉璃影壁。

（北京故宮的琉璃貼面花飾 圖源/《中國手作》）

影壁上部是黃色琉璃瓦打造而成的廡殿頂，下部是端莊凝重的漢白玉石須彌座，正面由270塊琉璃塑塊拼接而成，主體是九條形態各異的琉璃巨龍，在山石、雲氣和海水的背景下，戲耍著寶珠。九條蟠龍活靈活現、神態各異，翻騰自如。

九龍壁的設計隱含著多組象徵皇權和九五之尊的數字：照壁正面的這九條龍，居中的黃色正龍，代表最為尊貴的皇帝，而且無論是從左數還是從右數，都剛好處在第五條上，有九五之尊的含義。

廡殿頂脊的數量剛好是五，「遊走」於正脊上的龍的數量也是九。除此之外，斗拱之間的45塊龍紋墊拱板是五、九的倍數，壁面用的270塊塑塊也是五、九的倍數。所有這些，都是九五至尊的體現。

天子眼皮下造假

據說，得知九龍壁建好了，乾隆皇帝親自來驗收，還帶上了幾位重要的大臣。一進門就被金碧輝煌的影壁驚艷到了，乾隆皇帝來回看了好幾遍，沒有發現絲毫「木腹龍」的破綻，還稱讚工匠馬德春手藝高超，並重賞了他。

他自然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底下玩這種花樣。直到兩百多年後，變了色的木雕才被發現，人們這才知道有一塊琉璃磚竟然是由木頭做的替代品。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領到九龍壁燒制任務工匠馬德春了。

據馬家後人回憶，當年修建故宮的九龍壁時，馬家太老祖馬德春帶著幾十個匠人，花了幾十天，才在自家的琉璃製品廠里燒好了彩色繪畫的琉璃瓦，連號碼都編好了，就等著第二天官家驗收了。誰知當天晚上，匠人在搬運琉璃瓦的時候不小心，將一塊摔了個粉碎。

這可是大禍臨頭的事，給皇家幹活，沒能及時交付九條「真龍」，可是滿門抄斬的欺君之罪啊！

情急之下，馬德春想出了個躲避災禍的辦法，他連夜用金絲楠木仿造了一塊「琉璃瓦」，然後繪上了顏色。官家驗收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其中一條龍做了「假」，甚至乾隆帝驗收的時候也沒有發現破綻，馬家這才躲過了大劫。

也是馬家幸運，清政府的壽命沒有金絲楠木的壽命長，據說，末代溥儀在被趕出紫禁城後，從報紙上看到這宗「欺君大案」後，還十分氣憤，聲稱要嚴懲欺君瞞上的工匠呢。

建築世家趣事

說起來，琉璃到底是什麼？從專業角度解釋就是「由含鋁和鈉的矽酸化合物燒制而成的釉料」。琉璃燒造是在制陶工藝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甚至有人說它是「瓷與玻璃的結晶」。

琉璃燒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從進山選料、原料加工，到琉璃的塑形、素燒，再到施釉、釉燒，每一道工序都很重要，且耗時長。尤其是大型的琉璃製品，沒有三四個月的時間根本做不出來。

中國古代匠人是從北魏時期開始將琉璃與磚瓦燒制相結合，逐漸形成了中國特有的建築琉璃；到明清時期，建築琉璃逐漸成為中國琉璃應用最主要的領域，如，經高溫燒制而成、不變形不褪且有極佳防水保溫性能琉璃瓦，就成了蓋房頂的極佳材料。

在清代，馬德春家的興隆木廠幾乎參與修建了故宮、頤和園、天壇、承德避暑山莊、暢春園、圓明園等幾乎所有的皇家宮闕和園林。甚至清光緒年間修建三海（即中海、南海和北海）時，在國庫資金緊張的情況下，戶部還給他家開出了一張日後再付的欠債憑據，不過，這張欠條最終隨著清政府被推翻而變成了一紙空文。

清朝時馬家產業有多大？據馬家後人回憶，興隆木廠上戶部領銀子，拉銀子的騾車隊一眼望不到頭，頭車已經到了西四牌樓西側的興隆木廠，尾車還在今天天安門附近的戶部沒有出來。當時，馬家僅銀號就有4家。

解放後，馬家捐獻給國家的產業就有1400多處，如「差不多整個魏家胡同，西單附近的馬家頭條、馬家二條、馬家三條、馬家四條，以及東安市場上百家鋪面和攤位，還捐過同濟堂藥店、北京飯店、北京和天津電車公司、自來水公司、啟新洋灰公司、開灤煤礦的股份。」可見，在清朝時期，馬德春家族可謂是京城首富、妥妥的建築世家了。

參考資料：《中國手作 泥火陶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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