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翻譯好《戰爭與和平》,草嬰曾為托翁作品人物梳理出559張卡片

文匯網 發佈 2020-10-28T13:11:12+00:00

2020年是列夫·托爾斯泰逝世110周年,這位有著世界影響力的作家在生前就密切關注中國,而在托翁作品進入中國讀者視野的過程中,俄語翻譯家草嬰做出了巨大貢獻。

2020年是列夫·托爾斯泰逝世110周年,這位有著世界影響力的作家在生前就密切關注中國,而在托翁作品進入中國讀者視野的過程中,俄語翻譯家草嬰做出了巨大貢獻。

他曾花費20年獨自譯出400萬字《托爾斯泰小說全集》,力求將文學泰斗筆下的苦難意識、人道主義,展現於廣大讀者眼前。而他翻譯的托爾斯泰,被稱頌中譯文乾淨、簡練、不拖沓、有韻味,讀草嬰的譯文感覺「就像在讀托爾斯泰原著」。連著名作家馮驥才曾由衷感慨:「他叫我看到翻譯事業這座大山令人敬仰的高處。」

在草嬰先生逝世5周年之際,人民文學出版社攜精裝紀念版《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復活》,走進上海「最高書店」上海之巔讀書會,華東師範大學教授徐振亞、作家孫甘露、詩人趙麗宏、巴金故居常務副館長周立民、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臧永清圍談,草嬰外孫張盛海作為特邀嘉賓出席,認為這一版本非常符合草嬰先生對列夫·托爾斯泰的尊重、對美好事物的追求。

草嬰原名盛峻峰,從15歲開始跟隨上海的俄國僑民學習俄語,後得到恩師姜椿芳的指引,迅速提高了俄語水平迅,進入塔斯社上海分社工作,大量翻譯實踐為他成長為一代翻譯大師奠定了堅實語言基礎。

上世紀五十年代,他翻譯的《拖拉機站站長與總農藝師》出版後,一時洛陽紙貴,廣大讀者爭相傳閱。1956年,當時的文壇新秀王蒙在《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中,讓他的男一號林震以《拖拉機站站長和總農藝師》的女一號娜斯嘉為偶像,直接喊話「按娜斯嘉的方式生活!」

1989年伏案工作的草嬰

草嬰堅持「藝術為人生」的信條,有意識地選擇感情豐沛、發人深省的作品作為翻譯對象。他在青年時期就拜讀過列夫·托爾斯泰的作品,書中的人物形象、獨特結構、人道主義思想等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堅持每天翻譯千字,不貪多,不求快,以高質量地傳神表達為本。草嬰嚴謹的翻譯態度在翻譯界有口皆碑。一般翻譯一本書,他先把原作看過幾遍甚至十幾遍,弄懂弄清所有人物關係,所有情節起源,甚至做卡片。

比如,為了讓自己完全沉浸在托翁構築的人物世界裡,他將《戰爭與和平》出現的所有559位人物梳理成559張卡片,將每個人物的姓名、身份、性格特點寫在上面,他本人就像導演一樣,今天誰出場,要翻譯哪一段,每個出場人物相互之間的關係都爛熟於心。因為他期待用譯筆傳遞經典的深邃與美妙,培養人和人之間美好的感情。

「畢業後,我到《萌芽》當編輯,有位同事盛姍姍,後來知道她是草嬰的女兒。有一天她跟我講,她爸爸在翻托爾斯泰全集,當時還難以置信,把千萬字外國文學翻譯成中文,需要多大的耐心和毅力啊?」趙麗宏追憶說,他印象中的草嬰先生,說話慢聲細語,瘦小的身軀里卻隱藏了巨大能量,堪稱「橋樑」和「脊樑」。他記得十幾年前和草嬰參加畫展活動,結束後一位中年婦女讀者拿著一本《復活》請草嬰簽名,連身道謝:「草嬰老師謝謝你!把托爾斯泰的書翻譯給我們看。」

草嬰曾直言,譯者不是「傳聲筒」,也不是「翻譯機器」,文學翻譯更需要感情共鳴,只有感情被打動了,才能融入原著氛圍中。

孫甘露舉了個例子,文學作品的翻譯確實很微妙,以前上海作家陳村寫過一篇文章,比較過草嬰和周揚的譯本,一個說安娜「孩子般地哭了」,一個說安娜「天真地哭了」。像安娜·卡列尼娜這樣一個人,她會天真地哭嗎?還是「孩子般地哭」更準確?「我不是比較準確和優劣,翻譯這個事情見仁見智。我覺得這個差異恰恰有助於我們理解,幫助我們更準確、更深入、更豐富理 解作品。」

草嬰喜歡藝術,常常說藝術都是想通的。他喜歡古典音樂,而且和列夫·托爾斯泰一樣,都喜歡柴科夫斯基。晚飯後他常常聽聽唱片,完成一段翻譯後他會大聲朗讀,有時還請專業的播音朗讀,以求譯文文字通順、節奏適合。家裡有大小不等的人物或動物塑像,他翻譯的人物形象立體可感,仿佛就在眼前,或許與他長期細緻地觀察這些塑像有一定關係。

從1852年發表處女作《童年》至離開人世,列夫·托爾斯泰的創作生涯持續58年。草嬰從1964年出版譯著《高加索故事》至1977年出版12卷集列夫·托爾斯泰小說,將約三分之一的生命獻給了列夫·托爾斯泰作品的翻譯事業。

不少專家也談到,巴金在晚年多次表達對列夫·托爾斯泰其人其書的欣賞,他很關心和支持草嬰的翻譯工作,把自己的藏書借給草嬰參考,草嬰在翻譯俄語原著的同時,也參考了世界公認的英譯本。

作者:許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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