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清河縣。
那有他如父的兄長武大。
在滄州橫海郡柴進莊上躲官司的武松無日無夜的不在牽掛這個親哥哥。
得知官司已了,在柴進和同在莊上避難的宋江的資助下,他一日也不想再耽擱就往家趕。
出來一晃幾年了,那個懦弱老實本分的哥哥過得怎麼樣了?他的心繃得緊緊的。腳下的步子也一步快似一步。
這天武松貪趕了路程,來到了景陽崗下。
這景陽崗過去就是清河縣。
時值盛夏,武鬆通體皆濕,又飢又渴,這崗上前不靠村後不著店,別說吃飯,連個喝水的地方都難找。
越急越渴,越渴越急,武松以手遮陽放眼四望,見崗腳有塊幡布飄揚。
他急忙向前,不錯,正是一間酒肆!
武松饑渴之人對酒肉的香味分外的敏感,撩拔得他口內生津,也來不及細看幡上寫得什麼,一掀簾就闖將進去。
"喲,客官來了,快請上坐。"
小二堆著笑臉麻利的打理出一套桌椅,又接過包裏,哨棒安頓武松坐下,然後腳不沾地的沏上壺熱茶,陪著小心問:"客官,本店雖小,酒肉米麵應有盡有,客官想用點什麼儘管吩咐。"
武松從炎天暑地里走進這清涼的小店,小二的細心周到讓他心裡很舒坦,他決定今天在這裡美美的吃一頓。"小二,先打二角酒來。"
"好嘞!"
不一會兒,三隻粗泥大碗在桌上一字排開,小二一開壇,酒香順著南風飄進武松鼻孔里。武松迫不及的端起一碗一飲而盡。真是渴時一滴如甘露啊。
一碗下肚,武松精神大振,大喝一聲:"好"!小二陪笑道:"客官是懂酒的人啦。"
武松道:"想不到你這村野小店竟能釀出如此有力氣的好酒。有什麼飽肚的沒有,這好酒一下,俺越發肚飢。"
"有,剛滷好的牛肉又香又爛。"
"好,先大塊切兩斤來,俺要痛痛快快的吃幾碗酒。"肉沒上桌,一碗又下了肚。
等小二切好一大盤牛肉上桌,第三碗酒又見底了。
接下來就比較詭異了。
武松夾起一筷牛肉大快朵頤,想起再大喝一口,酒碗空了。
他扭頭看著小二,小二也看著他。
"上酒啊,愣著做甚?"
小二尬笑著擺擺手。
"咋,沒酒了?"
小二又尬笑著搖搖頭。
"怕俺付不起酒錢?"
"小的不敢!"
酒蟲勾上來了的武松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桌上,碗碟蹦起尺來高:"你這廝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縮頭縮腦不三不四,再不上酒來,看俺不把你個鳥店翻轉過來!"
小二慌忙上前拾掇,顫抖著聲音說道:"客官息怒客官息怒。小店雖是鄉野小店,但如法釀得好酒,甚有氣力,任酒量再大,不過三碗也就倒了,百試百驗,所以小店傳下規矩,喚作"三碗不過崗",並做成幌子懸於門外,意思是喝過三碗,就過不了前面的景陽崗。小的看客官是趕路之人,已喝過三碗,所以不敢上來伺候斟酒,客官莫怪。"
武松這才想起,適才進店時門口是掛了塊布幌子上面有幾個字,自已急著充口腹之慾也未細看。原來如此。
想到這裡,武松的臉和語氣緩了下來:"那麼你看俺醉了?""客官沒醉。"
"那還不上酒?"
"客官,小的話還未講完。"
武松急著喝酒,捺著性子說道:"喝個酒咋這麼費勁!講!」
"客官,此酒名喚透瓶香,又喚出門倒,莫看客官現在沒醉,覺得稠穠好吃,出了門南風一吹就會倒,到那時……"小二還在喋喋不休,早已按捺不住的武松伸開簸箕般的大手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領子,雙目噴火,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快給俺上酒,上酒!"
小二脖子被勒得喘不過氣來,臉色由通紅轉為蒼白,眼看著會出人命,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灶間傳過來:"客官休要焦躁,老漢上酒就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