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非洲古城,黃金白銀都不如書寶貴 |2020我們繼續守護光明

新經典 發佈 2020-01-02T08:51:57+00:00

到訪者身穿一身黑,戴著一副藍色太陽鏡,隨行人員和保鏢緊跟其後。 廷巴克圖的寶藏 2012年4月,波諾離開三個月後,恐怖組織正式占領千年古城廷巴克圖。

2012年1月13日晚上8點,一架私人專機降落在非洲國家馬里的一座古城:廷巴克圖。

到訪者身穿一身黑,戴著一副藍色太陽鏡,隨行人員和保鏢緊跟其後。曼尼·安薩爾,負責接待的本地人,把這一行人帶到休息室。休息室里放著音樂錄影帶,一派輕鬆愉悅,但到訪者的提問戳穿了這種假象:「你覺得廷巴克圖安全嗎?」

一個多月前,廷巴克圖首次遭遇恐怖分子襲擊,恐怖組織從當地旅館綁走了三名歐洲遊客。

雖然遭受到暴力侵擾,但當地的「沙漠音樂節」還是照常舉行。今年的音樂節受邀而來的最重磅的嘉賓,是U2樂隊的主唱波諾!現在,傳奇巨星就坐在廷巴克圖的休息室里,詢問當地的安全狀況。

所幸,演出順利進行——1月14日晚,波諾終於登台表演,他舉起雙手,向觀眾大喊:「這在里,我們都是兄弟!」,沙漠中迴響起人們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當晚,波諾信心滿滿地表示:「音樂遠比戰爭強大。」隨即,在演出後便乘專機離開了廷巴克圖。四天後,馬里爆發戰亂。

廷巴克圖的寶藏

2012年4月,波諾離開三個月後,恐怖組織正式占領千年古城廷巴克圖。

這個本·拉登「基地」組織的北非分支組織,在城裡實行恐怖統治:他們禁止音樂,限制穿著,實行宵禁,還搗毀了數百年之久的古蹟。

古蹟被毀,令人痛心,但這還不是古城廷巴克圖中最寶貴的東西。

今天,提起非洲,人們首先想到的是貧窮、落後和愚昧。這種偏見由來已久,1963年,在一次BBC的採訪中,英國歷史學家休·特雷弗-羅珀就曾表示:「非洲只有歐洲的歷史。其餘的均是一片黑暗。」

很少有人知道,當歐洲仍身陷中世紀的泥淖時,一個科學與宗教和諧並存的開放社會就已經在廷巴克圖興起,留存在城內的數十萬卷古手稿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14世紀,馬里帝國的皇帝曼薩·穆薩從廷巴克圖出發,前往麥加朝聖,一路揮灑黃金。一場「黃金朝聖」讓廷巴克圖揚名於世。皇帝帶回詩人、學者和建築師。建築師就地取材,用泥巴和粘土修建了津加里貝爾清真寺和桑科雷清真寺。日後,無數學者慕名前來學習律法、文學和科學,手稿創作與交易文化開始興盛。



一句流傳甚廣的西非諺語訴說著當時的文化繁榮:


鹽來自北方,黃金來自南方,白銀源自白人的國度,但神的教誨和智慧的珍寶卻只能在廷巴克圖找到。

這些源自14至16世紀的手稿由廷巴克圖的手工匠人抄寫而成。有的是對《古蘭經》的複寫;有的是對來自希臘或波斯等地偉大學者作品的手抄本;有的是廷巴克圖學者的原創作品。

從浪漫愛情故事、天文觀測到歷史法律、醫學巫術,手稿的話題無所不包。許多手稿中閃爍的觀點更是超越時代:一份教法裁決支持一名婦女不與丈夫同床的決定,因為女人和男人應當享有平等的權利;一部討論蓄奴問題的著作批判蓄奴制剝奪了人的自由;甚至,還出現了普及性知識的自助手冊。




1996年,哈佛大學非洲及非裔美國人研究中心主任亨利·路易斯·蓋茨來到廷巴克圖為BBC拍攝非洲記錄片。一直以來被告知非洲沒有書寫傳統、沒有歷史的他在見到這些手稿時感到難以置信:「這些手稿都是黑人創作的嗎?」

回憶起那天他動情的說道:「那是我人生中情緒最為激動的日子,我緊握著這些手稿,感覺自己熱血沸騰。」

但是,幾個世紀以來,政權更迭和殖民統治致使這些手稿一再被毀,偉大的文化傳統一度中斷:

15世紀,暴君桑尼·阿里壓迫伊斯蘭學者和聖人;16世紀,摩洛哥人占領廷巴克圖,洗劫圖書館,流放伊斯蘭學者;19世紀,蘇菲派改革分子發起聖戰,搗毀城內手稿;19世紀末,法國人占領廷巴克圖,盜走手稿,試圖以法語取代當地語言……

如今,恐怖勢力來襲,廷巴克圖的手稿又將面臨怎樣的命運?

偉大智慧繼承人

在恐怖組織即將攻入廷巴克圖之際,城內居民紛紛離城逃難。

由北向南的車隊長龍造成交通堵塞,人群的恐慌如同塵埃和柴油尾氣一般瀰漫在空中。就在此時,一輛車逆著車流由南向北開往廷巴克圖。

坐在車裡的人名叫阿卜杜勒·卡迪爾·海達拉,他是廷巴克圖最大的圖書館——艾哈邁德·巴巴研究院——的手稿搜集員,同時還擁有一家私人圖書館。

「不要去廷巴克圖。」朋友勸阻他。

「我必須得回去,我在那裡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他口中「重要的事情」,指的是圖書館裡的古手稿,他擔心它們會落入恐怖分子手中。

法國殖民時期,藏書者紛紛將手稿掩埋地下,手稿四散在沙漠之中。馬里獨立後,開始尋覓珍貴的古手稿,集中修復保管。正是海達拉,在上個世紀90年代將手稿一點點收集起來。

海達拉出生在一個手稿收藏世家。年幼時,看著父親小心翼翼地翻看一卷卷手稿,是海達拉與這些寶藏的初次相識。

1981年,父親去世。在遺囑中,年僅十七歲的海達拉被指認為家族圖書館的繼承人。那時,他並不確定這一身份意味著什麼:「當時我只想掙大錢,正在考慮從商。我很確定,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整天在圖書館忙忙碌碌。」

可轉眼到了2012年,海達拉已經為艾哈邁德·巴巴研究院工作了二十多年。

幾乎是憑藉一己之力,冒著車船傾覆或被土匪打劫的危險,他讓那些曾經掩埋於地下、被歲月磨蝕、被白蟻蛀蝕的手稿重見天日,得到妥善保管。

其中許多手稿幾經修補,邊緣寫滿密密麻麻的注釋,每條注釋都是學者們認真研讀前人觀點後提出的新觀點,一場綿延幾個世紀的學術對話在書頁上展開。

它們或抄寫在羚羊皮上,或鐫刻在魚皮上,更多的則抄寫在從威尼斯等地進口而來的布料紙上。當時的裝訂技術並不成熟,散落的書頁裝在皮革材質的夾子裡,用絲帶或繩子綁好,再用羊皮做成封面,一本書便成形了。


海達拉知道,手稿來之不易,它們所代表的理性、開放和包容更是與極端分子僵化的信仰互不相容。一旦落入對方手中,幾個世紀的文明對話將戛然而止,化為灰燼。

「我該做些什麼才能拯救手稿?」

作為偉大智慧繼承人的海達拉決定再次肩負重任,他召集城內所有的圖書館員——這些圖書館員又拉上家裡值得信賴的兒子和侄子們——試圖將城內377000冊古手稿偷運出城,轉移到安全地帶。

然而,前路還有近1000公里,一路上有重重關卡,潛伏著警察、士兵、土匪、恐怖分子。他們將在黑夜行動,通過陸路和水路,踏上一條偷渡文明之路——一場暴力聖戰和開放文明的對決拉開帷幕。


不為人知的救援行動

2013年8月,美國記者約書亞·哈默抵達廷巴克圖,他來到艾哈邁德·巴巴研究院,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痛:房屋中間有一根被燒成黑色的混凝土柱,周圍散落著焦黑的書頁,和還未清掃乾淨的灰燼。遠處,一個紙板箱裡裝滿燒焦的紙屑,一位老者在一旁徒勞地拼湊著這些紙片。種種慘狀,訴說著這裡發生過的焚書暴行。

在這家圖書館,共有4000卷手稿化為灰燼——那城內其他30多萬卷手稿呢?

一年多前,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召開的緊急會議上,海達拉麵臨同樣的質問:廷巴克圖被恐怖分子占領後,誰來負責保證城裡手稿的安全?

海達拉拒絕任何幫助:「你們什麼都不要做,讓我們來處理吧。」

他擔心,人們對手稿的高度關注,反而會讓恐怖分子意識到手稿的價值,讓手稿成為討價還價的籌碼。

海達拉一邊安排著手稿搬運計劃,一邊和同伴以電子郵件等方式聯絡國際友人,通過網絡眾籌募集資金。可私下裡,連他的家人對此都毫不知情。

一場牽動億萬人心的偷書行動悄無聲息地開展著。

作為從上世紀90年代起就開始關注馬里戰亂的資深記者,約書亞·哈默在2006年與海達拉相識。在廷巴克圖被占領後,他又再次深入這片沙漠中的恐怖腹地,只為解開一個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廷巴克圖未被焚毀的377000卷手稿經歷了什麼?是已經安全獲救,還是毀於一旦?

這場在非洲大陸發生的秘密行動,被約書亞·哈默寫入《廷巴克圖》這本精彩的非虛構佳作中——他不僅還原了救書行動的驚險過程,更通過手稿的命運展現廷巴克圖千年興衰史,以一本書見證一座城。


在2020到來之際,在人類文明結晶仍然不斷被毀的今天,《廷巴克圖》來得如此及時。

如果你還在挑2020年的第一本書,就讀《廷巴克圖》吧!面對未知而混亂的未來,這本書將是一個鼓舞人心的提醒:


「世界再黑暗,總有人不顧一切守護光明。」




●你記得哪些負重前行的故事?



《廷巴克圖》

[美] 約書亞·哈默 著

吳娟娟 譯

這本書就像一部圍繞著一個漫長的追逐鏡頭展開的驚險片。圖書管理員穿過馬里的沙漠,試圖使珍貴的古手稿收藏免受聖戰分子的破壞。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是一場暴力的聖戰和開放的文明之間的鬥爭,約書亞·哈默的這本書和當今世界的許多事件息息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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