駒支不屈於晉
《孟子·離婁上》第八章說:
孔子曰:「小子聽之: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
公元前560年,楚共王薨,吳國趁人家國葬,攻打楚國,被楚國擊敗。吳王一把鼻涕一把淚,請求晉國支援,以報自己趁人之危不遂反倒丟把米之仇。
小弟來了,一口一個大哥叫著,怎麼也得給面子。但是晉國這個昔日中原盟主如今已是昨日黃花,早已經外強中乾,只剩下一個空架子在那支著。和如日中天的楚國打仗,晉國一丁點兒把握都沒有。
晉悼公就決定,在吳國的向地開個會吧,我就不去了,范宣子去。范宣子是士燮的兒子,在這次聯合國大會上,他認為吳國在楚國國喪期間侵略人家不合於禮,拒絕支援。
坦率地說,范宣子責「吳之不德」有以下幾個理由。
第一,晉悼公是個很有作為的皇帝,雖然晉國已經不復往日之盛,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頗有影響力。可惜晉悼公英年早逝,公元前558年就死了,年僅29歲。秦悼公在位八年,九合諸侯,主政的范宣子也是個殺伐決絕的政治家、軍事家、法家的先鋒戰士,這段時間,晉國隱隱透露出中興氣勢。
開會的時間是公元前559年,意味著還有一年晉悼公就那邊兒去了,實際上晉悼公當時正臥病在床,身體重症纏綿,面對楚國喪君,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慨。
第二,范宣子雖然能力出眾,但是處在政治漩渦中心,他也不能把所有人都交下。此時就有「欒盈倒范」的政治鬥爭,儘管范宣子撥亂反正贏得了勝利,誅滅了欒氏一黨,估計這個時候他的心情也極為一般般。
第三,剛剛說過,國家多事之秋,晉國肯定不想平添事端,去打無把握之仗。但是它一直是視自身為中原領袖,小弟吳國來求助,無論如何,盟主這個面子不能丟。所以就拿姜戎駒支來開刀,藉以立威,「殺雞儆猴」,震懾諸侯。
范宣子唐唐名門之後,晉國權赫一時的名臣,正義和真理的化身,禮儀和公德的捍衛者,一張嘴就和吆喝雞狗一樣喊駒支:「來!姜戎氏!」
氣勢洶洶,頤指氣使,牛逼哄哄,不可一世。
姜戎雖小,也是有尊嚴的。
駒支不卑不亢地開解自己有苦勞,也有功勞,有委屈,也有脾氣。
最後他引用《詩經•小雅》的詩句:
「營營青蠅,止於樊。豈弟君子,無信讒言。
營營青蠅,止於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營營青蠅,止於榛。讒人罔極,構我二人。」
這首《青蠅》詩描述綠頭大蒼蠅嗡嗡嗡地亂飛,到處瞎比比,搬弄是非,影響國家和哥們兒之間的關係。
駒支的意思是,我們不但勞苦功高,壓迫深重,鞍前馬後,蒙受委屈卻絕無二心,關鍵是,我們還會背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