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散文]鄉愁是一道什麼樣的菜

桐言物語 發佈 2020-02-11T20:00:00+00:00

身處武漢以外,或許我們目前尚不能準確地感受到武漢的親人朋友,在這場疫情中遭受的恐懼、無助、急救甚而死亡,但那裡面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家庭仿佛就是我們自己,幾乎沒有人不在心裡做出假設,假如我們現在也在武漢,也不幸染疫,那些個數字或數字以外的人中會不會有我們。

文/揚子

一方水土一方人,我的理解,更多的是指飲食。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口味,這口味文學一點講叫鄉愁,通俗一點講叫媽媽的味道。

千古不變的春節就是衝著這鄉愁,衝著媽媽的味道而去,於是城市空了,大多數人拉家帶口回到了農村老家。可今年不一樣,疫情打亂了人們的陣腳,無論是出城了的還是留下的,無論是已經回到老家的還是行走在路上的,都突然象被按了暫停鍵,所有的人都在要求各歸其位後,一動不能動。

那咋辦,飯還是要吃的,但凡有點烹飪條件的,還是要努力地做幾道家鄉的菜。

每一道菜的色香味要靠人體的兩個感官體驗,一是眼睛,要看上去很美,另一個是舌,要吃起來夠香夠味。如何讓人看著就有食慾,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

《貴州食譜》里有幾幅圖片很吸引人的眼球,每一道看起來做工考究的菜品旁邊,都亭亭玉立地擺放著一個、兩個或三四個民族娃娃、儺神娃娃、岩畫娃娃,這些玩偶看不清是用什麼材料做成,但個個衣著光鮮、栩栩如生,每一個娃娃都會讓人產生聯想,一個民族生生不息、畢路藍縷的生活圖景都凝固在一個個玩偶的面頰上,凝固在飄逸的衣袂褶皺里,那些久遠的歷史仿佛都復活在這每一道菜中,這樣的菜式能讓人看見歷史,這真是了不起的創意,人間煙火有時就濃縮在一盤地道的家鄉土菜之中。

這些玩偶娃娃的媽媽是嚴小妮君,中國玩偶設計製作第一人,工藝美術界響噹噹的藝術大師,1985年開始干到現在,她帶著她的這些娃娃走遍了世界各地,深圳民俗村開張,就是她的這些娃娃唱了禮品的主角。她的"娃娃"遍天下。

我是在貴州文化名宿王小梅女士召集的聚會上認識小妮先生的,後來有些互動,了解不多但處起來讓人輕鬆,孩子氣的本真,彼此少了提防。

小妮君書香子弟,搞這些娃娃概與貴陽工藝美術研究所有關,貴州豐厚的少數民族文化,為小妮的創作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她成為玩偶領域貴州唯一的工藝美術大師不足為怪。

說的有點遠了,說鄉愁,說媽媽的味道,結果一提起小妮君剎不住車了。這些天相當於被隔離在這個海邊的小房子裡,於是就更加思念老友,災難面前,其實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又渴望彼此溫暖,我想,這也應是當下大多數被隔離在一個又一個封閉小區里的人的一種內心感受吧。

昨天悶得實在發慌,於是在好友的建議下我開始寫疫期日記,這也是受了作家方方老師的啟發,儘管熬夜碼成的字也同樣屢屢被刪。昨天寫了一篇《我何以如此焦慮》的小文,小妮先生在簡訊中說她真是感同身受。她是一個地道的武漢人,提起這場疫情給湖北乃至全國帶來的災難,更是五味雜陳。"我本來是想趁著不能出門搞點什麼,奈何心裡滿滿的悲憤和焦慮,躺著想起床,起床了又心煩意亂,從不唱歌的我,這段時間在屋子裡瞎唱一氣。"小妮說她盼著這場疫情趕快過去,好回大武漢仔細轉轉,跟身在武漢的妹妹好好聊聊,到她一輩子心心念念的新疆大地走一走,向著大漠暢暢快快地喊幾嗓子。

身處武漢以外,或許我們目前尚不能準確地感受到武漢的親人朋友,在這場疫情中遭受的恐懼、無助、急救甚而死亡,但那裡面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家庭仿佛就是我們自己,幾乎沒有人不在心裡做出假設,假如我們現在也在武漢,也不幸染疫,那些個數字或數字以外的人中會不會有我們。生命太過渺小,有時脆弱到轉瞬即逝,關鍵看災難面前我們是否學會了反思,學會了珍惜,學會了敬畏,學會了友善和寬容,學會了理解與愛,愛山川河流,愛芸芸眾生。

截取小妮這樣一個人物,權且以她為代表,對疫期生活下的人們做一個白描式的記錄。我知道,小妮和時下的我們都一樣,憂慮勿需遮掩,對故鄉、對美好生活的這份期許也不會因災難而停止。當一切疫霧都散盡,當故鄉的陌上花開,那飄蕩在一處處青山碧水間的裊裊炊煙,不正是我們不絕的鄉愁嗎?那裡面必定有著媽媽的味道……

(作者系高級記者、作家, 寫於2020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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