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她被賣了

fans news 發佈 2021-11-25T04:31:22+00:00

十六歲的她被賣了文/阿喃我姑說,那年她八歲,竹清16歲,坐在二八槓上,扎了個雙尾辮,被買了回來。二八槓穿過黃泥地,車胎印在泥里的痕跡,一直蔓延到村北的阿狗家。阿狗那年38歲,已經是個高危「年齡」,他母親怕他打一輩子光棍,便把棺材本都拿出來,把竹青娶了回來。

十六歲的她被賣了文/阿喃

我姑說,那年她八歲,竹清16歲,坐在二八槓上,扎了個雙尾辮,被買了回來。二八槓穿過黃泥地,車胎印在泥里的痕跡,一直蔓延到村北的阿狗家。

阿狗那年38歲,已經是個高危「年齡」,他母親怕他打一輩子光棍,便把棺材本都拿出來,把竹青娶了回來。竹青當時長得很清秀,扎個雙馬尾,臉頰鼓鼓的甚是可愛。

只可惜,是個智力不健全的傻姑娘。正因如此,她的娘家才急忙將其嫁給好吃懶做的阿狗。在小村莊裡,男人有點毛病不要緊,可女人一旦有點小毛病,那便是「大毛病」。

第二年,竹青便生了個女兒,在90年代,生女兒在農村人里是最不值錢的買賣。因此,無論是丈夫,婆婆,鄰居都不願意搭理她。

17歲的竹青,在還是兒童的智商的她眼中,第一次感受到這個村莊對她的不友好。

過後,兩年她又生了個兒子,這一年的她過的分外圓滿,看著兒子皺巴巴的臉頰,覺得格外親切。可好景不長,丈夫阿狗好吃懶做,全家的生計都壓在了竹青身上。家裡常常是飽一頓,餓一頓。

曾經臉頰鼓鼓的竹青,雙頰消沉了下來。唯雙眼還不失神采。我沒法想像,竹青是怎麼熬過那段艱難的日子。

我對她的最早的記憶,開始於9歲。那時,我跟她的女兒是較好的玩伴。常常在村頭小學放學後,便偷溜到竹青家玩過家家。她不像其他大人那樣,不許小孩進廚房。甚至她還歡喜,有人陪她一同做飯。雖然那時候的我們,只會幫倒忙。

等我長到15歲,成了大姑娘後,奶奶便不再許我去竹青家玩,那時我第一次以女性的視角感受到了「風言風語」對女性的侮辱。這時候的竹青,已經四十歲。歲月的痕跡,仿佛沒有在她身上顯現,似乎還讓她的腰肢分外豐滿,雙眼仍舊如兒童一般靈動。在這個有著十幾個光棍的村莊,竹青仍然惹人眼紅。

村頭的阿婆常常逢人便破開大罵:「竹青這個騷蹄子,孟家屯誰家她沒睡過?」我並不清楚這些風言風語的真真假假。但無論真假都讓我為竹青感到難過。如果是真的,那不過是一群邪惡的男性,哄騙智力有障礙的傻姑娘。如果是假的,那這些風言風語便是村莊對女性不友善的證明。而竹青的丈夫阿狗,在聽到這些非言非語後,便抄起傢伙回了家,黑暗的孟家屯裡,只剩女性抽泣的聲音。一個無用的男性,只會背里向女人出拳。

最近一次聽到竹青的消息,還是幾年前。奶奶跟我說,竹青跟男的跑了,跑到隔壁縣城跟一個60歲的老頭在一起了。我當時心想,竹青終於逃出這個讓她窒息的孟家屯。

可沒多久,我奶奶再次跟我提到竹青時,她說:「竹青被那個60歲的老頭賣掉了,好像賣到很遠的地方去了。」一時間,我的喉嚨里像是卡住了一樣,沉重的說不出話。「被買賣」這個詞跟了竹清一輩子。

最後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從她女兒嘴裡。她女兒千里迢迢想把竹青接回來,但五十多歲的竹青如同小孩那般固執,說什麼都不願回來。

再後來,我再也沒有竹青的消息,只偶爾聽到村里人將竹青當成飯後談資,津津樂道地議論。而我也只能皺皺眉,從讓人噁心的村口匆匆走開。

俗話曾言:「窮不過三代」。然而孟家屯裡的村民,卻像馬爾克斯《百年孤獨》裡的布恩迪亞家族一樣,兒輩和祖輩的命運時常重疊。竹青的兒子阿金,中學輟學,在外摸爬滾打幾年後,重新回到孟家屯養鵝,卻連賠三年,還摔斷了腿。現在學習他的父親,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窩在家裡,享受國家低保。竹青的女兒,早早輟學迷失在燈紅酒綠的城市裡,被巧舌如簧的男性欺騙。

在21世紀的今天,如此荒誕的故事發生在我的身邊,讓我久久難以平復。我時常在想,這種荒誕的事情,什麼時候才能消失。可能身為大山裡的女性,想要擺脫一代又一代命運的輪迴,或許還有很長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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