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講習題和下水做題(一)|教研分享系列301

姚鐸俟教育 發佈 2022-05-12T11:51:14.593610+00:00

​ 號主的一位QQ好友——程靖龍老師,是體制外「獨立教師」,一直倡導教師應該裸講習題,近日甚至把裸講習題上升到教學理念的一部分來看待。 號主非常注重新授課教學,平時在新授課教學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較多,相比較而言,在習題課上做的課前準備較少。


號主的一位QQ好友——程靖龍老師,是體制外「獨立教師」,一直倡導教師應該裸講習題,近日甚至把裸講習題上升到教學理念的一部分來看待。


號主非常注重新授課教學,平時在新授課教學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較多,相比較而言,在習題課上做的課前準備較少。號主所謂的習題課,一般是答疑課,就是回答學生做課後練習中不會做的,特別是看了參考答案也無法理解的習題。在高一、高二,配套習題冊相比較而言,習題多半是以鞏固和運用所需知識為主,因此作為學科教師,解答這樣的習題,自然可以裸講。


不過,也注意到,現在的配套習題冊多半是靠「公關」進入校園的,據了解編寫習題冊的一線教師勞務費並不高,由此不難想像習題選擇、編排和編寫的質量——習題選擇不典型、習題編排不合理、習題編寫不科學(犯科學性錯誤)的現象比比皆是。在課後習題答疑課中,如果裸講習題,那麼教師讀題過程中首先還得對習題進行評估——習題需要考查什麼知識點,所包含的知識點是否需要運用到學生還未學習的知識,習題是否存在科學性錯誤;只有評估準確,才能恰當地選取講解策略,最終帶領學生經歷「科學思維」之旅。


順便提一下,很多老師說,科學思維維度下的科學論證、質疑創新兩個要點很難在課堂上落實,原因是這方面的課程資源太少。然而,號主裸講習題時發現,「劣質」習題冊中的習題或教師裸講習題過程——特別是犯錯過程就是非常好的科學論證、質疑創新的課程資源。事實上,師生均擺脫不了「權威」意識,即不具有科學論證、質疑創新的意識,才是當下核心素養教學的頑固「思維模式」障礙。


日常交流或文學作品中,經常會有這樣的觀點:「白紙黑字,寫在紙上,還會有假(錯)?」這樣的觀念已經深入到了每個人的骨髓中,可謂是文化基因中的一部分。儘管也有「盡信書不如無書」的名言警句,但是「權威」意識依然時時處處被灌輸,例如有些教師就持有這樣的觀念——教材即使錯了也是對的。


注意到,前述這些觀念也深深地烙印在學生的大腦皮層深處。如果教師裸講習題得出的答案時常與習題冊不一樣,學生就會對教師的能力產生懷疑,只要有一次印證而確證參考答案是正確的而教師裸講是錯誤的,那麼這足以抵消十次不一致中九次參考答案有誤教師裸講正確的「優秀」表現。


在權威意識盛行的今天,如果教師在學生面前失去了威信,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教師維護好自己在學生面前的形象,是非常重要的,對於剛入職的教師和年老的教師尤為重要,往好處講,能夠「親其師」而促進學生學科學習,往壞處講,可以避免學生投訴減少趕下講台的概率。


正是基於這樣,有些教師總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難建自信,授課時不允許學生插話、更不允許當堂質疑,課堂上只有課前設計,沒有課堂生成;講題只是轉念、抄寫答案或解析,如果學生反映聽不懂,那麼這樣的教師只能反覆轉念、抄寫答案,多講了幾遍,學生還不懂,於是抱怨學生素質差。


當然,也有教師這樣做,那就是自己下題海,把歷年高考題全做了,而且分類整理,有一些難題反覆做,如此提升自己的解題能力,增強了「題感」,甚至自我限定時間做成百上千套高考模擬題,最終提高了解題速率和解題準確率,當這個速率足夠快、準確率足夠高時,自信就建立了起來。在應試教育盛行的今天,經歷這一茬磨練,還能「露一手」抬高自己的身價呢。


號主觀察校園,幾乎是這三類教師:


(1)經常被投訴的教師。被投訴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教師能力不行,上課講課老出錯。事實上,就是課前準備不足,平時下功夫不夠。


(2)刻苦勤奮而低調的教師。這類教師,不是在批改作業,就是在備課,亦或就是在做題。他們不願意上公開課,非常「害怕」領導來聽課,事實上他們就是不夠自信、亦多慮了。如此勤奮,上課不會犯什麼大錯誤,也不會有大紕漏,領導「內心」可能不欣賞勤奮而不自信的教師,但是領導「內心」卻非常喜歡勤奮刻苦而謙卑低調的教師。


(3)勤奮刻苦且高調的教師。這類教師就是「下過題海」的教師,而且被評為或自評為「做題能手」的教師。應試教育盛行的今天,做題做得快又准,這足以建立自信,學生佩服、領導欣賞、同事「嫉妒」。


在現在的校園裡,缺少了活波可愛的教師、缺少了多才多藝的教師、缺少了幽默風趣的教師、缺少了與學生玩在一塊的教師……


嗚呼,悲哉!


再換一個視角來觀察。


我們學生聽教師講解時,並沒有積極參與思考,學生在聽講中以「接受」為主要輸入方式,很少進行「自我精細加工」,於是雖有大量輸入,卻極少存儲,更沒有形成「塊狀連結式」存儲,這就導致了「聽得懂題做不來題」的普遍現象。「大量輸入與極少存儲」的學習過程,並不意味著「深度學習」完全為零,相反這個過程很有可能在潛意識層留下痕跡,並且以無意識狀態指導思維活動,影響著後續學習或問題解決。正是基於這種原因,有著豐富教學經驗的教師在指導年輕教師時會說——習題講解儘可能邏輯嚴密、簡潔明快,長期如此,學生也就能習得解題思維模式。從這個意義上,學生題海戰術、教師占時內卷,是有著思維層面的根源的。


顯然,前述學習方式,對於技能模仿、習得和強化是有效的,甚至是高效的。但是,對於培養科學論證、質疑創新、批判發展等素養卻是低效的,甚至是負效的。


基於前述分析,號主得出結論:在應試教育騎行天下的今天,裸講習題就是一個偽命題。


即便教師聲稱裸講,也是一種假裸講。裸講習題的教師,多半就是下過題海的教師,做題做得快且準的教師,教師看上去裸講,但是依然「思路清晰、思維敏捷」,沒有磕絆,學生依然是「聽得懂做不來」。裸講習題時足夠自信,不擔心會有「磕磣」,幾乎也不會有「磕磣」的教師,特別是具有露一手而展現自己的自得心理的教師,顯然是「假裸講」。


QQ好友程老師辯稱如下:



程老師提出了三個教學目標:優化知識結構、優化思維方式、優化做題習慣。這三個教學目標,誠然是對的。問題是,沒有「磕絆」的「裸講」,沒有學生積極思維參與前提下的教師「裸講習題」能夠達到這三個教學目標嗎?


號主嘗試從「語詞心理意義」視角做一個分析:


「我不專(特)意去做歷年高考真題」,是不是說,程老師幾乎沒有做過歷年高考題?是不是說,程老師只在「裸講習題」時巧遇高考題而臨場做歷年高考題?


「我也不擔心學生問我,底氣從哪裡來?」注意「底氣」一詞,說明程老師很有「底氣」,也說明學生對「底氣」有一種莫名的嚮往,那麼「底氣從哪裡來」?從天賦異稟而來嗎?從一次次「裸講習題」而來嗎?


對了,底氣來自於「程老師三個方面的素質:知識結構、思維方式和做題習慣。」那麼,程老師這三個方面的素質是來自於程老師學習成長期間時「教師裸講習題」教學過程中習得的嗎?


沒錯,程老師自稱是從「教師裸講習題」教學過程中獲得這些素質,因為「教師裸講習題,才能培養用知識做題」。也就是說,學生習得了知識,教師裸講了習題,學生就能避免「聽得懂題做不來題」的現象,學生「聽懂了題也會做題」,所以學生就擺脫了題海。換句話說,教師裸講習題後,學生幾乎只有成功做題的快樂體驗,不會有也不需要有「做不來題」的經驗教訓。


「我問群里老師,你講習題課之前,是不是不看參考答案心理就不踏實?」這是程老師「問別個老師」,事實上也是在告訴大家「自己是怎樣的」。當然,程老師絕不是「看了參考答案心理才踏實的教師」,而是「不看參考答案心理也踏實的教師」,也就是足夠自信的教師。


程老師辯稱「裸講習題,不是敢不敢,不是給誰顯擺」,看到這樣的辯稱,作為他人,誠然是不能去「挖心」的,但是做一個心理層面的分析是可以的,分析所得結論,還可以進一步去「科學論證」,例如號主就發現了微信群名很有意思:


今天就討論到這裡,討論所呈現的核心觀點是:應試教育騎行天下的今天,裸講習題是一個偽命題。


但是,號主不是反對,而是倡導教師裸講習題。為此,號主明後天還要討論,明天討論「應試教育中的一個真命題」——下水做題;後天再回過頭來討論「裸講習題」的理想形態以及實施「裸講習題」的理想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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