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法語朱老師，從1993年開始堅持寫作。如果你喜歡我的文字，歡迎你點讚、轉發、留言，非常感謝！）

2012年6月26日：

這些日子，坐在藍色沐浴架上洗澡的豌豆極害怕水從頭上流下來，每次洗頭她都拼盡全力掙扎尖叫，那情形就像我們要殺她一樣。

豌豆從出生起就對水懷著深深的恐懼：她出生第三天被放進醫院的寶寶游泳池，其他新生兒都無比享受地在水裡撲騰，甚至舒服得睡著了，而豌豆卻從頭哭到尾，慘不忍聞；

她三個月時，第一次被丟進家裡的小游泳池時用恐怖的尖叫讓我們徹底崩潰；現在，這麼怕洗頭的她讓我們不知該怎麼辦。 ​​​

一個酷愛串珠子的朋友送我一條親手串的手鐲：藍色小珠子，配一枚紅色瓷片，很特別。這串手鐲被豌豆發現了，她時不時要求我給她戴在小胖手腕上，因為她一直喜歡媽媽左手的銀鐲子，每次要求我取下來給她都被拒絕了。現在，豌豆也有了一條鐲子了，她經常在吃飯的時候帶著這條手鐲，很臭美。

22:00：豌豆終於睡著了，我和KEN開始包牛肉胡蘿蔔餡餅。麵包機幫著我們完成了揉面和醒面，KEN在調餡的時候隨手把中午剩的滷水汁倒進去，沒想到妙手偶得，出鍋的餡餅在酥脆的外觀下還有一咬一口油的內里，油汁微燙，牛肉香濃，讓我想起小時候爸爸包的鮮美極了的純羊肉餃子。

23:30，我們才終於吃上晚餐，十二個金燦燦的餡餅被一掃而光。

2012年6月27日：

豌豆今天自言自語的時候很愛說：「哎」，奶聲奶氣地拖著長長的音，有金屬的質感，很好聽。但每次我叫她「小豌豆」！的時候，她卻拒絕用「哎！」來回答我，永遠是沉默地看著我，真拿她沒辦法。 ​​​​

2012年6月28日：

"做為父母，能給孩子最好的禮物，就是讓孩子能積極地看待自己，喜歡自己，做自己。"我很認同這句話。豌豆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經常同Ta說話，告訴寶寶，「我最希望你出生後健康和快樂。」希望豌豆快樂，能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是我對她一生的祝福。

連著三天了，豌豆一大早總是很鬧人：我做早餐的時候，她不再邊玩邊用最大的耐心等待，而是站在廚房門口尖叫，低著頭用盡全身力氣叫，叫得都會被口水嗆住。

我困在悶熱的廚房裡，一面洗著昨天的碗，一面趕著做今天的飯，還不得不聽她可怕的尖叫，煩躁極了。豌豆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到了新的生長階段？營養跟不上了？ ​​​​

今天是奶奶76歲生日，大伯一家和我們去附近一家海南餐館吃椰子雞為奶奶慶生。椰子水是湯底，沸騰了涮著雞肉、魚肉、豆腐、土豆等等。

我抱著豌豆給她吃吹涼的豆腐、土豆和一點點雞肉。小傢伙喜歡極了帶著椰香的食物，乖乖吃個沒完。吃到最後，她不小心被一粒玉米嗆到，隨即爆發出她著名的尖叫和哭聲，全場震驚。

2012年6月29日：

我給豌豆講解那本幼兒插畫版本的《唐詩》時，她最喜歡的就是看劉長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那一頁：「......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她只對畫面里的那隻小狗感興趣，總一遍遍地指著小狗讓我講解，我無數次地說：「狗狗，聽到陌生人來了，在叫叫。」今天我說完，豌豆忽然說出：「抖抖」（狗狗）。

我們小區對面是一家賣純淨水的小店，一對小夫妻帶著一歲三個月的女兒打理著小店，說一口極難懂的湖南湘鄉話的外婆幫著帶孩子。外婆總怕孩子冷 ，在最熱的天還給月月穿長衣長褲套襪子；媽媽總怕餓著孩子，給她買最貴的奶粉，每天想著法子雞鴨魚肉地做好吃的，硬餵給她。 ​​​​

月月沒有小朋友一起玩，每天就是站在門口看飛機飛過。我時不時就推著豌豆去和孤獨的月月玩，這裡極通風，沒有蚊子，我可以坐在乾淨的地板上，輕鬆地看著豌豆玩。外婆總把我們當客人，每次豌豆搶月月的玩具，外婆就命令月月給姐姐，慢慢地，在這裡什麼都能得到的豌豆越來越霸道。 ​​​​

月月曾經重重地摔過一次，嘴巴腫了，鼻子磕破了，紫色的疤停留了很多天，這太刺激外婆了，那之後 ，已經會走路的月月又被繫上了繩子天天拉著走。今天豌豆在那裡玩，踩在椅子上不小心摔下來，摔得並不重，但月月外婆嚇壞了，她的表情讓豌豆覺得這是天大的事，她在地上滾來滾去狂哭耍賴。 ​​​​

黃昏，一場大雨後太陽出來，烘烤得地面悶濕難當。我們推著豌豆在一條街上轉圈，悶熱和嘈雜讓她很煩躁。我們決定去中心書城，那裡開闊風大。在書城裡轉了很久她才開心起來，我們來到書城外的草地上，她光著小腳在草地上奔跑，我也脫了鞋子和女兒嬉戲，抱著她爬高高的小葉欖仁樹，開心極了。

今天早上豌豆醒來，就在床上走來走去「打電話」，一面扶著拽著扯著蚊帳杆。蚊帳禁不住折騰，帳杆第二次被豌豆折斷了。豌豆嚇壞了，知道又闖禍了，害怕得低著頭。

KEN又被叫來修理這可憐的蚊帳。他沉著臉，嚴肅地說：「過來，這是怎麼回事？」豌豆很不情願地走過來，突然捂著臉，裝作什麼也看不見。 ​​​​

2012年6月30日：

豌豆這些日子很喜歡把有關聯的東西擺在一起：幾天前我發現她把我幾年前買的旅行用小手電筒和KEN用在單車上的強光手電筒擺在床上，嘟著小嘴認真研究。

今天早上，她抱著印有「天線寶寶」圖案的小杯子，忽然躬下身，費勁地在床底下拽著，原來，那裡躺著一個「天線寶寶」的玩具電話。

清晨四點，我醒了，強熱帶風暴「杜蘇芮」過境了，此時大雨如注，天地仿佛被攪碎，一團混亂的噪響。我在震天的風聲、雨聲里很久睡不著。

此刻，豌豆仰面躺著，睡得極其安寧。我在熹微的晨光里看著她的光潔的小奔頭、翹翹的小鼻子、精緻的小嘴巴，聽著她均勻的呼吸。

這個小生命來自於我的身體，她在那裡沉睡了九個月，現在就躺在我身邊，讓我在突然醒來的雨夜裡不再孤單。 ​​​​

2012年7月1日：

路邊有一家潮州滷水店，便宜美味，不遠處又有加油站，這裡幾乎成了計程車司機們的食堂。今天晚上，我們不想做飯，推著豌豆來到這裡，要了什錦滷水、兩盅例湯、一盤嫩生生的空心菜，坐在粗糙的木桌旁，吃著非常大排檔質感的飯菜。我抱著豌豆給她餵了點豆腐滷鴨和米飯，小朋友吃得有滋有味。 ​​​​

她吃飽了，開始攀爬塑料椅子，玩著圓筒里的一次性筷子，我用眼角的餘光瞄著她，一面呼嚕呼嚕生吞活剝地吃飯。

忽然，豌豆對館子外的台階發生了興趣，她跑去練習一腳踩上台階，這個平衡很不好掌握，今天她第一次成功了，又練習一步邁下台階，又成功了！她得意極了，反反覆覆，上上下下。 ​​​​

2012年7月2日：

豌豆模仿發音時大多情況下只能說出一個音，讓我驚訝的是，她總能抓住每個詞裡最重要的那個音：「麵包」是「包」；「杯子」是「杯」；「雞蛋」是「蛋」。

有趣的是：說「大狗狗」時她永遠說：「大」；說「大伯」，依然是「大」——大伯和大狗狗都是「大」，真委屈了那麼喜歡她又酷愛捉弄她的大伯。

等豌豆真的會說話了，我會懷念她依依呀呀不知所云自言自語的日子：我永遠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她認真嚴肅的樣子又分明在同我說著什麼。

今天一整天，豌豆都在說著：「抖抖達，抖抖達......」呵呵，抖抖達？到底是什麼呢？老天才知道。

小區附近有一家琴行，老闆是一個喜歡濃妝總是粘著假睫毛的年輕女人。她的女兒小迪剛剛十個月。她每天忙於賺錢，根本沒時間帶孩子，小迪完全由黑瘦謝頂任勞任怨的外公帶著。外公經常把爬行墊放在琴行外，讓依然不會爬的小迪刻苦練習。小迪媽媽偶爾陪在孩子身邊，氣恨地罵一句：「真笨」就消失了。

坐在童車裡總在附近轉悠的豌豆經常光顧這張墊子，以主人的姿態玩花花綠綠的玩具。她外公很開心小迪終於有個伴了，非常歡迎豌豆的到來。

今天，豌豆正埋著頭嘟著嘴嚴肅地鑽研一個新玩具，小迪被外公抱走，坐在豌豆的輕便小童車上推著玩，豌豆發現自己的小車被占，不答應了，歇斯底里地哭。

今天KEN外出跑了很多地方，累壞了。晚上九點半，我把豌豆放在床上讓KEN看著，原打算休息五分鐘就給她洗澡哄睡。

我對KEN說小區里一個小姑娘九個月了還不會爬，豌豆聽到後，得意了，呼哧呼哧沿著床上的大靠墊向上爬，忽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下，磕了後腦勺。KEN竟然累得反應不過來，眼睜睜看著她摔下去，疼得大哭。

幾個月前，KEN從網上買了一隻小的雲南建水紫陶汽鍋，那些日子，我們吃了很多次美味又營養的汽鍋排骨，還給奶奶蒸汽鍋排骨送過去。

豌豆會走路後，我們反而沒有太多時間折騰複雜的菜，那隻汽鍋被丟在櫥櫃的角落，蒙了灰。今天中午，在廚房翻騰摸索的豌豆咣當打碎了汽鍋蓋子，嚇傻了。

2012年7月3日：

豌豆已經能幫媽媽做一些事情了：把換下來的紙尿布扔到垃圾簍里；打開（關掉）電扇；下樓時幫媽媽拿著蒲扇；快下雨的時候坐在小童車裡的她緊緊地抱著大雨傘；我晾衣服的時候給我遞衣架和夾子；吃完飯用紙巾胡亂擦擦小桌板。

今天，讓我很感動的是，她把一大袋還沒打開的紙尿布拖過整個房間，擺在它應該的位置，好重的一大包啊！

已經有一個星期了，KEN怎麼也找不到他的手錶，他打著手電筒在床底下、桌縫裡甚至紙尿布袋子裡都找過了，都沒有。對於出門不戴手錶就難受的KEN來說，這個星期真是難熬。

今天早上，他的手錶竟然神奇地躺在小矮櫃最醒目的位置上。手錶奇怪的失蹤和最終的出現永遠是個謎，我們無處去問。

2012年7月5日：

7月3號那天，我們難得給豌豆吃一次蓮藕骨頭湯，4號早上她就拉肚子了，下午又拉了一次稀便。

我昨天一直給她吃清淡的白粥，蒸蘋果，調理她的腸胃。今天上午依然給她吃的很少。黃昏，豌豆恢復過來的小胃餓極了，她哭著指著我剛在菜場買的一袋濕麵條要吃，月月的爸爸媽媽都看到了豌豆竟然餓得要吃生麵條。

法國紀錄片《嬰兒日記》裡說，孩子喜歡占領領地，要把自己的東西擴散到各個地方。所以我們家永遠那麼亂：小兔子公仔和小奶瓶扔在地上，幾個小皮球散落到各個角落，沙發上是一堆套杯和積木......每天晚上我都在奮力整理收拾，第二天又是同樣的混亂，我就像那個推著巨石的西西佛斯，無比絕望。

2012年7月6日：

今天豌豆會說好幾個新詞了：我抱著她上樓，一面說：「開門。」豌豆說：「門」；我推著她閒逛，隨口說著：「牛，羊，小雞，鴨鴨......」她說：「鴨鴨」；中午我抱著她看那本永遠的《唐詩》，讀白居易的「離離原上草......」時，豌豆指著那個人騎的大白馬，忽然清晰地說：「馬」。

昨天，豌豆一直沒有排便，我以為她的腹瀉止住了，晚飯就給她吃了一小碗蒸龍利魚。今天早上她起床後光著腳玩了很久，我也沒在意，沒想到吃早餐時她就沒胃口，早餐後她不停哭鬧，一個小時內竟然拉了三次稀便。我頭都大了：又來了！今天再次給豌豆只吃蒸蘋果和白麵糊糊，下午她不再拉稀了。

2012年7月7日：

今天讓我們太擔心了：豌豆沒胃口吃飯，只吃一點母乳，不喝水，不排便，最可怕的是，她十幾個小時都沒有尿。她的腹瀉止住了，沒想到出現了的脫水症狀，看著她一直是乾乾的尿不濕，我和KEN的心都揪緊了。實在沒有辦法，我只好用餵藥器給她灌水，她掙扎哭鬧尖叫，幾乎全部嘔出來。

今天酷熱，KEN頂著大太陽出門辦事，他出了太多汗，又呆在不通風的冷氣房裡，回來後他就發燒了。他不想吃晚飯，倒頭昏睡。

22：00，我把豌豆哄睡了，起來面對著黑洞洞的廚房，往常這個時候，KEN正在廚房熱火朝天地忙碌，今天我要自己做吃的了。此時，丈夫在發燒，女兒正經歷腹瀉後的脫水，我在餓肚子。

2012年7月8日：

一歲前的豌豆對積木沒興趣，她只會拿著五顏六色的木頭敲敲摔摔啃啃。一歲半的豌豆有點懂得壘積木了，今天，她拿著三個不同形狀的木塊，在小桌上笨拙地壘高高，一不小心積木嘩啦倒塌，我鼓勵豌豆從頭再來。

KEN總說在他孤獨的童年就靠壘積木打發時光，那盤《北京建築》積木從他一歲玩到十歲。 ​​​​

我家的米袋子放在靠近陽台的通風處，那隻封口的夾子經常被豌豆拽下來，幸好她還沒有把米袋推倒的能力。

今天，她用量杯從裡面舀起一點米，興沖沖地倒在地上。KEN沒有發火，而是說：「咦，豌豆，你能把米一個個撿起來嗎？」這個遊戲真好，小傢伙馬上撅著屁股一粒一粒撿著大米，裝進杯子裡。 ​​​​

2012年7月10日：

豌豆突然用一雙小胖手交疊著蒙住臉，眼睛還偷偷看著我們。她這些日子喜歡這樣和我們「藏貓貓」。可愛的孩子，以為蒙住了眼睛，別人就找不到她了，但誰忍心揭穿這樣的幼稚呢？我和KEN看到她蒙起眼睛，總會驚訝地大叫：「天哪，豌豆呢？豌豆怎麼不見了！」小傢伙得意地咯咯咯地笑。 ​​​​

（待續）

（圖片為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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