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
容達在村民們的逼迫下,準備答應土匪的交換條件。當她出去見他們時,九斤帶著葡萄牙援軍趕到,將土匪擊潰。姚神父認為自己請援軍有功, 趁此機會提出在廣興圍修建教堂的要求,容舉人只好答應。然而,教堂建起後,姚神父和四姑在爭奪信徒和求雨的過程中,又發生了一系列的矛盾衝突。
善於見風舵的孫學齋,由於進城求職不成,回到村里四處傳播「清朝已滅亡」的消息,被容舉人關押起來。釋放後,他又以和孫中山是「同宗兄弟」的身份到處炫耀,並帶領著一幫青年強迫村民們剪子,致使一 心效忠清朝的容舉人服鴉片自殺。
春種時節,由於天旱,廣興圍和顧家村因爭水源而發生衝突。正在家躱避戰亂的容家女婿梁節操出面和家村族長太史公談判。由於梁節操出言不遜,傲慢無禮,使得談判破裂,結果雙方大動干戈。在械鬥中,梁節操中彈傷,姚神父也由於不慎跌下陡坡而受了傷。
1 話說容達已決定出去見阿貴等土匪。臨出門前,她吩咐容三道:「阿三,你把楊二可押出來,再帶幾個人到更樓上掩護我和六斤。如果阿貴搞鬼,就開槍打死楊二可。」容三領命而去。
2 容達又轉身對容舉人和大奶奶說:「阿爹、阿媽,你們今後要多保重,我這一去,恐怕…」
3 容舉人和大奶奶聽女兒這樣說,都十分傷心,大奶奶更是泣不成聲。
4 容舉人對女兒囑咐道:「阿達,你要小心點,如果發現情況不妙,就趕緊退回來。」容達含著淚說:「阿爹,我知道。不過方一我真有什麼意外,您就幫我好好地照國維。」容舉人沉痛地點了點頭。
5 這時,阿梅抱著國維走過來。容達一見兒子更是淚如雨下, 她一把抱過兒子不停地吻他。村民們見狀都禁不住暗暗流淚。
6 容家大院外面,土匪們正圍著「白額虎」邊喝酒邊商量下步計劃。「白額虎」惡狠狠地說:「我一定要那個女人死在我手 上。」他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命令一土匪說:「阿雄,你悄悄埋伏起來,抓到機會就開搶打死那個女人。」
7 容達在六斤的陪伴下走出大門。她高聲喊道:「阿貴,你們提出的條件,我們全部答應,但是要先把抓去的兩個人放回來。」 揚貴試探地問:「兩個人?哪兩個人呀?」六斤喝道:「你不要裝, 阿勝和九斤道你不認識嗎?」
8 楊貴知道對方已誤會九斤被捉,便低聲對「白額虎」說: 大哥,他們以為九斤被我們抓住了,我們不如將計就計.......」他見「白額虎」點頭同意,便高聲喊道:「這兩人是在我們手，你們想怎麼樣?」
9 容達冷冷地答道:「如果你們放回九斤和阿勝,保證以後不再來騷抗,我們就如數將龍洋交給你們。否則,我們就會對你參不客氣。」
10 楊貴見「白額虎」向他使了個眼色,便假惺惺地答應了阿達的要求,並提出先用阿勝交換龍洋,然後再用九斤交換阿達和二可。
11 於是,由六斤出面,將龍洋如數交到土匪手中,再由他陪著剛剛釋放的阿勝往回走。機靈的阿勝一見脫離了危險,便大聲叫道:「九斤沒有被抓住,他們在騙人。」
12 阿達等人聽阿勝一喊,方知上當,急忙往回撤去。「白額虎」見狀下令土匪們開槍進攻,情況十分危急。
13 就在這時,幾發炮彈從天而降,落到土匪群中,幾名土匪當場喪命。原來,九斤帶著葡萄牙援軍趕到了。
14 一百多名葡軍官兵在九斤的引導下,向土匪們發起猛烈的進攻,一時間硝煙瀰漫,槍聲大作。「白額虎」見勢不妙,急忙率領殘兵將落荒而去。
15 容達經過一場驚嚇,身體十分虛弱。她在容三的攙扶下剛要進大門,正巧遇上九斤。容達激動地說:「九斤,我這次能夠 死里脫生,多虧你的幫助,真是謝謝你了。」九斤忙答道:「大小 姐,千萬不要這樣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16 這時,孫學斎走過來對容達討好地說:「大小姐,剛才你真是勇敢,不愧是女中豪傑…」四姑也擠上前媚道「當年大小姐一出世,我一算她的八字,就知道…」
17 容達厭惡地打斷四姑的話:「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們請便吧。」說罷轉身離去。孫學齋和四姑頓時顯得十分尷尬。
18 眾人見容達離去,就把九斤圍了起來,要他講述一下去澳門搬兵的經過。九斤推辭不掉,便講了起來。
19 九斤正眉飛色舞地講著,潔貞端著一碗水走來。兩人見面分外激動,潔頁哽咽地說:「我以為…」九斤微笑道:「你以為我回不來了?我說過我要留著這條命保護你呀。」潔頁羞澀地低下頭來,但她心裡卻感到非常幸福。
20 容家客廳里,容舉人正張羅著招待姚神父和葡軍軍官等喝茶。他感激地說:「長官大人,這次多虧你們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為了表示我們的謝意,今晚請長官和兄弟們到祠堂喝酒,不知閣下是否賞臉?」
21 葡軍官推辭道:「容老爺,你太客氣了,我們政府之所以破例出兵,是因為要保護姚神父。我們還有軍務在身,馬上就要趕回澳門,希望容老爺快點辦完手續,喝酒就免了吧。」
22 容舉人楞了一下,問:「手續?什麼手續?」翻譯解釋道:「容老不記得了?當初請救兵時不是講定要五百龍洋做軍費嗎? 想必容老已經辦妥了。」容舉人這才恍然大悟,忙令容三將五百龍洋交給葡軍官。
23 翻譯接著又說:「另外還有兩個要求:第一準許葡國人來做生意;第二儘早把教堂蓋起來。」容舉人無可奈何地苦笑道:「可以,完全可以!」
24 姚神父和葡軍官見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告辭。容舉人等他們送出門後,容三感地說:「真是全靠了葡國兵,不然我們就慘了!」容舉人冷笑道:「你以為葡國兵真是來救我們嗎?還不是為了他們的利益。」
25 楊大可一家老小回到家中,屋裡一片狼藉。大可邊收拾邊嘆息「這班土匪真是害人不淺,糧食、牲口都搶走了,叫我們以後怎麼活呀!」
26 九斤收拾著家什,無意中胳膊被碰了一下,頓時疼得叫出聲來。六斤忙上前扶住弟弟,這才發現九斤受了傷。他關心地 說:「九斤,你好好歇著,我給你找點吃的去。」九斤制止道:「大哥,我沒事,謝謝你！」
27 楊大可見狀不由觸景生情:「!你們阿爺臨終時,叮囑我要好好照你們二叔,可是……容老馬上就要押他進省城治罪,這叫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啊!」
28 阿香見公公如此心酸,悄悄對六斤說:「你和爹還是去求求容老爺,讓他放了二叔吧。」六斤默默地點了點頭。
29 這時,門外有人喊阿香:「六斤嫂,聽說後山在埋被打死的土匪,去檢些舊衣裳吧。」阿香應了一聲,又和公公婆婆打了聲招呼,便急忙離去。
30 後山上,團丁們正在掩埋土匪的死屍。兩個兵丁脫下一個土匪的破衣服扔給四姑後,開玩笑地說:「四姑,你拿了這件衣服,肯定會發財。」
31 四姑見那衣服破破,心中十分不悅。她見阿香手中有件半新的衣服,便死皮賴驗地要同阿香換。心地善良的阿香只好答應了她。
32 孫學齋知道自己在土匪搶劫廣興圍的事件中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為了求得容家的諒解,這天他來到容家。容舉人一見他就生氣:「孫學齋,你還來幹什麼?」孫學齋低三下四地說: 「舉人公,晚生是來給大小姐醫病的。」
33 「哼!阿達根本就不想見你。」容舉人冷冷地說。孫學齋急忙取出兩粒藥丸送到容舉人面前,說:「舉人公,這兩粒藥是我孫家祖傳的『定驚丸』,大小姐一吃就會好的,請你相信我。」
34 容舉人接過藥丸,當即擲到地上:「現在還要我相信你,你的臉皮倒挺厚呀!」孫學齋聞言深知不妙,慌忙拿起藥丸解釋道:「舉人公,晚生當時之所以那麼做,完全是為大局著想,請舉人公原諒。」
35 「我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在危急時刻慫恿鄉民迫使我將阿達交給土匪,我能原諒你嗎?從明天起,你不用教書了,你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師表。」容舉人越說越生氣。孫學慌忙哀求, 但見容舉人不再理他,便灰溜溜地轉身離去。
36 稍刻,楊大可和六斤走了進來,容舉人一改怒容,問:「大可,有什麼事嗎?」原來楊大可是來求容舉人釋放二可,不要將其送官府的,他見容舉人不答應,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37 容達聞聲從裡屋出來,見狀也勸容舉人:「阿爹,看在大可叔一家為村民出了許多力的份上,就答應他們,放了二可吧。」
38 容達見父親還在猶豫,就決斷地對揚大可說「大可叔,我們答應你的要求,但為了向村中父老交待,二可不能留在此地，今日內必須離開廣興圍,知道嗎?」揚大可感激地連連點頭答應。
39 容舉人待楊大可等人離去,轉身責備容達不該自作主張放了二可。容達解釋這樣做是為了息事寧人,以免阿貴再來報復。容舉人問她為何又要二可離開村子時,她說是為了免除後患， 容舉人被女兒的深謀遠慮所折服,高興地點頭稱是。
40 當晚,楊大可一家為二可餞行。二可慚愧地說「大哥,都是我連累了你們,這次我沒有被送官府也多了你,將來我一定要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41 大可語重心長地說:「二可,不要說這些了,過去的事就算了,你以後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地過日子我就放心了。」
42 臨別時,大可拿出一包衣服和乾糧,還有五個龍洋送給二可,讓他在路上用，二可激動地連聲道謝。
43 夜深人靜,天空掛著一輪殘月,大可兄弟默默地走出村子，臨分手時,大可再次叮囑二可要好自為之，他見二可身上穿得單薄,又將自己的棉襖脫下來披在二可身上。
44 二可流著眼淚,一步一回頭依依不捨地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大可才轉身回村。
45 楊大可回到家中,身冷得直發抖。大可妻邊埋怨邊找出一件舊衣服給他穿,哪知這件衣服前後都破了幾個大洞。阿香見狀說:「阿參,你把衣服脫下來,讓我用後山檢來的那件衫給你吧。」
46 阿香把檢來的破衣服推在子上,無意中發現衣角有物, 剪開一看,竟是五個金戒指!一家人又驚又喜,決定時先把這些戒指藏起來,等以後再拿出來用。
47 正在這時,金伯突然走進屋裡。他是為了修房子來找九斤幫忙的。楊大可匆忙之中將五個戒指全都塞入口中。
48 金伯問道:「大可,九斤去哪了?」楊大可由於嘴裡含著戒指不便開口,只好搖了搖頭。金伯以為他牙痛,便用土法又捏又拍地為大可治療了一番,然後才回家。
49 楊大可等金伯一離開,就連忙將金戒指吐在手掌上。可是數來數去卻發現少了一個,原來他在金伯的治療過程中,把一 個戒指吞進肚子裡了。
50 這天,神父和翻譯為建教堂一事來到容家。他告訴容舉人，教堂準備建在村口的觀音廟旁。容舉人認為教堂建在觀音廟旁會檔了「風水,村中父老不會同意,希望神父另選新址。
51 翻譯威肋說:此事已徵得兩廣總督的同意。接著他又責問容舉人,既然當初已答應協助建教堂,為何又要反悔，容舉人無奈,只好同意神父在觀音廟旁建教堂。
52 四姑得知教堂將要蓋在觀音廟旁,心裡十分恐慌,因為這樣一來,會影響她的生意，為了挑動村民起來阻止建教堂,她悄悄地把雞血灑在觀音塑像的眼睛上。
53 果然,村民們見觀音眼中流血,都十分驚慌。四姑趁機到處散播:觀音流血,村中必有大災大難。
54 容舉人聞訊也急忙妊到廟中,他問四姑怎麼辦?四姑告訴 也,只有阻止建教堂,才能消災消。村民們也紛紛要求容舉人出面制止建教堂,容舉人感到十分為誰,他答應先出讓四姑求神謝罪,其他的事等考慮好再說。
55 容舉人離開觀音廟,在容三的陪同下徑直來到容家祠堂, 虔誠地跪在祖宗的牌位前默默祈禱,希望祖先靈保祐。
56 祈禱完華,容舉人感道:「廣興圍今年一再出事,真叫人頭痛!這祠堂也讓土匪搞得破破,又要花翻修翻修了!」 說完又同容三轉到裡間去巡查。
57 昏暗中,一個人影閃進祠堂，原來是端著一碗雞血的四姑，她自言自語地說「,哼，觀音流血你容老爺還不當一回事,讓你容家神牌也流血,看你怎麼辦?」
58 四姑說著就要將雞血淋下去,恰巧被走出來的容舉人看見。容舉人大喝一聲:「什麼人?」嚇得四姑手一顫,將雞血倒在自己身上，容舉人見是四姑在搞鬼,便將她斥責了一頓,還叫人把她押了起來。
59 隨後,容舉人把全體村民召集到祠堂前,告訴大家,觀音流血與蓋教堂無關,而是四姑搞的鬼。眾人一聽都十分生氣, 紛紛要求容舉人懲罰四姑。
60 四姑哭求道:「容老,求你開恩饒了我吧!」容舉人冷冷地 「哼」了聲,令人將四姑打了二十藤鞭,又要她賠祠堂的損失,才了結此事。
61 孫學裔眼見自己在村里再也混不下去,決定進省城去謀點差事。久病纏身的孫妻從懷中掏出五個龍洋交給丈夫叮囑他要小心從事。
62 孫學齋來到渡口剛要上船,發現迎面而來的一個中年男子十分面熟,他追上去仔細一看,認出是容舉人在外做官多年的女婿梁節操。孫學齋正想同他攀談,哪料梁節操冷淡地敷衍了幾句,就行色匆匆地離去。
63 梁節操突然回家使容舉人十分吃驚。原來,梁節操是為了避革命黨的追捕而潛逃回家的。他準備在家住一段再見機行事。容舉人從女婿口中得知清朝政權已搖搖欲。
64 容達聽說節操已經到家,急忙從裡屋出來,夫妻見面都十分激動，容達眼含淚花口中喃喃細語:「你瘦多了!」 。
65 兩人回到裡屋,看過孩子,便又閒扯起來，容達嬌嗔地說：「一走就是幾年,我真寂寞!現在局勢太亂,你就別再走了。」
66 梁節操搖頭道:「人生在世,求的是功名富貴,否則又有什麼意思?我不想在鄉下埋沒一輩子,等時局好轉,我還要東山再起，」容達聽罷不禁神色黯然。
67 孫學齋來到省城,找到過去的舊友陳某。陳的兒子在官府做官,孫學齋想通過他的關係謀個一官半職。哪知他剛說明來意,陳某就一口謝絕。原來陳某的兒子也自身難保。
68 孫學從省城回到村里,身上下又破又髒,樣子十分狼狽 。孫家母女問他怎麼了,孫學膽戰心驚地說:「城裡亂得很，一會兒官兵抓革命黨,一會兒又革命黨抓官兵，我的錢都被人搶走了,足足藏了兩天才敢回來，真倒霉！」
69 村民們聽說孫學齋從省城回來了,都來打聽消息。孫學齋告訴人:湖南、湖北都已成立革命軍政府,廣東馬上也要變天，正說著,他好象想起什麼自語道:「這件事非同小可,得立刻去報告容老。」
70 孫學齋來到容府求見容老爺,容三說老爺沒有空，孫學齋忙說:「革命黨就要成功,清朝肯定垮台,皇帝必然退位，清朝有過功名的人都會受牽連,所以舉人公都很可能有麻煩，」容三一聽吃驚不小,忙讓孫學齋去見容舉人。
71 容舉人見孫學進屋,問:「孫老師,聽說你有要事找我？」孫學齋點頭哈腰道:「是的,學生為了舉人公的安危,特來求見。」 接著將他在省城的見聞說了一遍。
72 孫學見容舉人點了點頭,又湊上前討好地說:「老實講, 滿清政府不過是外族人,革命黨將其推翻亦是順理成章的事。 學生一向敬重舉人公所以希望您好自為之。」容舉人假意謝 「學齋,謝謝你的好意,我們出去和鄉親們談談。」
73 孫學受若驚,十分得意地隨容舉人來到門外。容舉人清了一下噪子,當說道:「孫學齋從省城回來,口聲聲說清朝要滅亡。他這樣妄自評判國家政事,分明是有造反之意。」孫學齋一聽頓時愕然。
74 容舉人接著宣布:「孫學齋妖言惑,足以危害大眾安寧, 容某以廣興圍地方鄉紳的名義,將他扣押,等候送官府處置。」 家丁應命上前將孫學抓了起來。
75 潔貞聽說父親被容家扣押,來到楊家請求九斤等幫忙解救父親。大家商量了半天,都感到愛莫能助,只是安慰潔貞不要著急。潔貞只好失望地離去。
76 潔貞剛走不遠,阿香追上來將一籃東西塞到她手裡,說: 「阿貞,這點糧食你先拿回去,孫老師不會有什麼大事的,你們有什麼困難只管來找我們。」潔貞感激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77 農忙季節又來臨,楊大可一家都在地里忙碌著,阿香雖已杯孕,也來幫忙。六斤怕妻子過於勞累,讓潤生和阿滿將阿香送回家去。
78 阿香離去不久,潤生匆匆跑來告訴六斤:阿嫂要生了。楊家父子一聽,扔下工具就往家跑。當他們趕回家時,阿香已經分娩,生下一個男孩。六斤欣喜地抱著兒子看了又看,當即取名為大牛。
79 吃晚飯時,一家人商議將上次撿來的金戒指換成錢,除了買幾畝地和一頭牛,剩下的給大牛滿月請客用。楊大可不無擔心地說:「我們突然間買這買那,會引起人們杯疑的。」
80 九斤獻計道「就說是我和大哥賭錢贏來的。」大可想了想 說「好,你們到賭攤上看一看,注意人家是怎麼賭的,回來照著說一說就行了」
81 第二天,兄弟倆進城先將金戒指換了,又到賭攤上看了看,便買了一頭牛回到村里。村民們都圍上來打聽。九斤裝模作樣地說:「我們去買鋤頭剩下了兩毫錢，經過賭檔就去試了試, 人家買三我們也買三,幾下子就贏了五十個龍洋。」
82 眾人聽了都十分羨慕。楊大可卻裝著一本正經地斥責兒子: 「你們兩個好的不學,卻去學賭錢,真是氣死我了!今晚回去不准吃飯。」在大家的勸說下,楊大可才暗暗得意地同兒子返回家去。
83 大牛滿月這天,楊家擺下酒席宴請親朋戚友。大家正熱鬧著,容亨身穿軍服,帶著兩個衛兵走來。他當眾宣布:廣東已成立國民革命軍政府,不再受清朝的統治,大家就要過上好日子了!
84 容亨回到家中將局勢告訴父親，容舉人疑道:「我滿清政府堅如磐石,穩如泰山,怎麼可能被你們一班烏合之所推翻?」容動道:「爹,革命成功是事實,你不要再執迷不悟。」容舉人生氣地甩手而去。
85 容亨換上便衣去看自己的親媽——二奶奶，二奶奶在容家時常受氣,見了兒子便訴起苦來。她知道容亨已做了官,希望他能替自己出口氣,把家中的大權奪過來。
86 容亨笑著安慰二奶奶,讓她把心胸放寬點,不要同他人計 教。二奶奶嘆息道:「如果你都不同我爭回這口氣,我就沒指望了!」容亨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87 當晚,在容家客廳里,容亨繼續耐心地為父親和梁節操分析形勢,解釋革命軍的政策。容舉人聽著聽著自言自語道「 道我真的捉錯了孫學齋?」
88 容亨問清緣由,要父親儘快釋放孫學齋。容舉人想了想, 便對梁節操說:「節操,你明天一早就把孫學齋放了。」梁節操心神不定地點了點頭。
89 梁節操滿懷心事地回到臥室,容達問他怎麼回事。他沮喪地嘆息道:「滿清政府已被推翻,短期內我是不能出去做官了!」 容達又問容亨情況如何,梁節操嫉妒地說:「他這次回來,肯定會奪走容家的大權。」
90 第二天一早,孫學齋被放了出來,容三囑咐他不要再造遙生事。孫學齋連連點頭:「知道,知道,以後一定不敢,一定不敢!」他剛一出門,便見女兒潔貞在等他。
91 父女倆寒暄了一番,孫學突然發現門口站著兩個士兵, 他膽戰心驚地問女兒:「阿貞,那邊怎麼有兩個穿軍服的呀?」潔貞告訴他:那是容二少的兩個衛兵。
92 孫學感到十分驚,上前向一衛兵打聽外面的形勢,衛兵告訴他革命黨已經取得了成功。孫學齋又問新政府誰會當權, 衛兵答道:「當然是孫文先生。」
93 孫學齋頓時欣喜若狂,忙對潔貞說「阿貞,你等等我。」潔貞還未反應過來,孫學齋早已跑回容府。
94 孫學大大咧咧闖進容家客廳,聲稱要找容鶴齡舉人賠償關押他十多天的損失。梁節操出來阻擋,孫學齋喝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講話,快叫容鶴齡出來,他倚仗權勢欺壓鄉民,陷害忠良,該當何罪?」
95 容舉人聞聲出來問:「孫老師,你想幹什麼?」孫學齋傲氣地昂起頭說:「現在革命成功,我孫某不但不應有罪,而且還是皇親的身份。你們知道嗎?我同孫文同姓,同村,五代之前還是同一太公。」容、操二人聽此一說,不禁面面相覷。
96 孫學齋見狀更加得意:「新政府上台,必然是我族兄孫文做皇帝。我孫某就是皇親身份,以國法而論,侮辱皇親是要株連九族的。」容舉人自知理虧,只好低聲下氣地問:「那你想怎麼 辦?」「賠償,否則我去皇帝那裡告你。」容舉人頓時愕然。
97 秋末;天氣越來越乾燥,大可和金伯站在剛收割完的地里望天空,非常擔心出現旱災。
98 不遠處,孫學齋剛剛在一個剃頭檔上剪掉辮子走出來,許多孩子吵吵囔囔地圍著他看稀奇，孫學齋威嚴地了人掃了眾人一眼,喝道:「你們沒有資格檔我,還不快快讓開。」
99 孫學齋大搖大擺走入茶寮,一村民剛叫聲孫老師,他便瞪了那人一眼,說:「以後不准叫我孫老師,要尊稱孫大入,否則我就叫同宗孫文…」九斤問道:「他也是翠亨村的嗎?」孫學齋神氣地說:「當然,我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
100 又說:「孫文聰明過人,三歲就會背四書五經。七歲那年, 我們一起玩捉迷藏,一個夥伴不小心掉進水缸,他檢起一塊石頭就…」九斤不解地問:「沒弄錯吧,這不是司馬光嗎?」孫學齋的臉一下紅了,狠狠地瞪地了九斤一眼。
101 轉眼間新的一年來臨，元旦之夜,廣興圍一片燈火通明人們都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之中。
102 九斤等人正在街上看熱鬧,卻見容亨帶著兩個衛兵興匆匆地走來,他忙上前打招呼，容亨告訴九斤:「我剛從城裡回來, 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103 容亨當眾大聲宣布:宣統皇帝已經退位,大清王朝徹底滅亡,國民革命終於取得了成功!頃刻間,鞭炮齊鳴,眾人歡呼, 小小的廣興圍顯得更加熱鬧。
104 孫學齋歡喜至極,他面向東方連拜三下,喃喃自語：真是皇天不有心人,我的同宗當上了皇帝。
105 容府大廳里,一家人都圍在前吃團年飯。容舉人問二奶 奶有沒寫信叫容亨回家過年,二奶奶說已經寫了。大奶奶在一旁冷言道:「人家現在當了官,哪還記得這個家?」二奶奶急忙反駁 :「不是我夸阿亨,好男兒就應志在四方。」
106 大奶奶譏諷道:「他這個官做了那麼久,成天就只會跑來跑去,卻不見他拿點薪俸回來,真是志在四方啊。」
107 梁節操在一旁陽怪氣地說「朝廷一日不散,他們就不會有薪俸。什麼官呀長呀,還不是自己封自己。現在北洋軍正在反攻,鹿死誰手還未定。我看阿亨回不來了。」
108 二奶奶在眾人的譏諷下急得只想落淚。容舉人也嘆息道: 「是啊!阿亨這次是福是禍還很難說!」
109 正在這時,容亨走進了客廳,二奶奶欣喜地拉住兒子說 「阿亨,你總算回來了,就等你吃團年飯了。」
110 容舉人板著驗問:「你還回來幹什麼?袁統帥已經出兵,任何亂黨馬上就要降服…」容亨冷笑道「阿爹,你說錯了,宣統皇帝已經宣布退位,這是他的退位書。」
111 說著,容亨從懷裡拿出一張宣統皇帝的退位書,梁節操接過來急忙念了一遍，容舉人還未聽完,便感到手腳冰涼,兩眼發黑,暈了過去。
112 第二天一早,容亨端著品來到父親的房。他見容舉人坐在床上唉聲嘆氣,便好言勸道:「阿爹,你要面對現實,不要太固執了。」容舉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道:「你出去吧,我 要休息」容亨無奈,將補品放下便輕輕離去。
113 容亨又要返回城裡,九斤為其送行。一路上,容亨給九斤講了許多革命的道理。他告訴九斤:我們國家要發達,就得剷除許多舊的東西。
114 他望著九斤頭上的辮子說:「比如說這根辮子,本來就是滿清強加給人們的,可是許多人到現在還認為沒有辮子是恥辱, 其實恰恰相反。」九斤聽罷若有所思地說:「怪不得孫老師早已把辮子剪了。」
115 提起孫學齋,九斤猛然想起還要到孫家去一趟。便急忙和容亨告辭,匆匆向村里走去。
116 孫學齋正在家裡眉飛色舞地對一群年輕人講道理:「為了配合國民政府和新思想,我們廣興圍有許多事要改進，譬如:第一要恢復學堂;第二要更加尊敬該書人;第三要剪辮子.......」
117 眾人一聽說要剪子,心裡都有點不安，孫學齋道:「留辯子就意味著我們是旗人的奴才,所以這辮子一定要剪。」九斤想了想說:「我聽容少講,剪子的意思就在於恢復我們的尊嚴。」
118 孫學齋拿起一把剪刀問誰先剪,眾人互相推託,誰也不願帶頭。九斤見狀毅然坐到孫學齋面前,只聽「咔嚓」一聲,象徵著舊王朝的辮子終於被剪掉了。
119 在九斤的帶動下,青年們一個個都跟著把辮子剪掉了。孫學齋見個別人還有些擔心,便慫恿道:「既然剪辮子是大勢所趨,我們去把其他人的辯子也剪掉,這樣就沒有人會責怪你們了。」大夥聽了都非常贊成,決定馬上行動。
120 眾人一起來到揚家,只見六斤正伏在桌上睡覺，孫學齋把剪刀遞給九斤,打著手勢讓他去剪。九斤和潤生悄悄走進屋裡，一剪刀將六斤的辮子剪了下來。
121 正在這時,楊大可回到家中。九斤急忙將辮子藏在身後, 大可見九斤神色不對,且行動神秘,上前剛想問什麼,突然發現九斤和潤生的辮子不見了,他頓時愣住了。
122 楊大可轉身叫醒六斤,發現六斤的辮子也不見了,心裡非常驚慌。六斤也急得四下尋找自己的辮子。
123 躱在外面的孫學齋等人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楊大可又急又氣,跳出房門要找孫學齋算帳，哪知人反倒要剪他的辮子,嚇得大可捂著腦袋轉身逃去，孫學齋等在追楊大可途中又剪去了許多人的辮子。
124 村中的老人紛紛來到容家告狀,有幾個被剪掉辮子的哭哭啼啼請容舉人為他們作主，容舉人鐵青著臉聽著人的訴說, 但卻感到無可奈何。
125 孫學齋等追到容家,見大門緊閉著,便叫嚷著要見容舉人，家丁急忙報知容舉人。容舉人思考了片刻命令容三出去擋駕。
126 容三帶著兩個家丁走出院門,命令孫學齋等人即刻離開, 否則就要抓人。孫學齋問道:「你敢嗎?你知道我是誰?我是孫文大總統的同宗兄弟。」容三道:「你成天說孫文是你的親戚,幹嗎不說他是你的爸爸呢?」
127 孫學齋聞言頓時大怒,他一把抓住容三:「你平時作威作福, 現在第一個就剪你。」孫學齋把手一招,只聽「咔嚓」一聲,容三的辮子落在地上了。
128 容三撿起辮子,跌跌撞撞回到客廳,跪在容舉人面前嚎啕大哭:「老爺,他們簡直要反了,這叫我怎麼去見人啊!我都不想活了!」容舉人一聲不吭,轉身走進臥房。
129 他跪在地上,不禁悲從中來。過了片刻,然後下決心地說:「辮在人在,士可殺,不可辱!……我容某曾受大清俸祿，如今殉義成仁,對得起地下的列祖列宗…」說罷,容舉人一口將大量的鴉片吞了下去。
130 過了半響,人們才發現容舉人自殺了,頓時屋裡屋外亂成了一團。孫學齋等人聽說容舉人自殺了,也嚇得悄悄離去。
131 孫學齋心神不定地回到家中,家裡又揭不開鍋了,妻子埋怨道:「你看你,書又沒得教,還帶頭剪辮子。現在好了,把人家容老逼死了!可你得到什麼?還不是要餓肚子。」孫學齋逞強地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132 孫妻打斷孫學齋的話,催促他趕緊想想辦法,如何處理好容老自殺一事。孫學齋想了想,說:「我們不如回翠亨村吧, 反正在這裡是沒什麼前途了!」
133 孫妻搖頭道:「唉!窮在路邊沒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莫說你離開翠亨村這麼多年了,就是你認識那個孫文,人家做了大總統還會認你嗎?」孫學齋說「還是試一試吧,總好過在這裡等死吧。」
134 容家客廳已布置成靈堂,容舉人身穿壽衣安詳地躺在靈床上。穿著孝服的容家老小都圍著容舉人哭泣。
135 大奶奶和二奶奶為了由誰給容老爺舉幡買水的事,竟在靈堂上吵了起來。大奶奶主張由外孫子國維承擔,二奶奶則堅持要容亨承擔。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誰勸也不行。
136 這時,容亨從省城趕回，他剛一進屋,兩位奶奶又在他的面前吵了起來，容亨煩躁地制止她們繼續爭吵,向眾人詢問父親的死因。
137 突然間,容舉人從靈床上坐了起來,只見他兩眼發直,臉色鐵青,樣子十分可怕。原來容舉人並未死去,只是暫時昏迷過去，他坐在靈床上茫然地望著眾人,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138 眾人見容舉人突然坐起,都驚慌地退到一旁，容亨慢慢走近容舉人,發現父親並沒有死。他見容舉人想吐,急忙把他攙到門外,只見容舉人「哇」的一聲，將胃裡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139 容舉人吐完後,踉踉蹌蹌地回到房中,找出一棵人參交給阿達說:「即刻燉好給我吃。」人見容舉人已脫離危險,便都鬆了一口氣。
140 天氣越來越早,眼看要到清明,可是村裡面大部分田地都還未插上稻秧,人們只好到遠處去擔水。
141 容舉人經過幾個月的調養,身體漸漸復原，他雖然十分後悔當初的舉動,但還是頑固地留著辮子,以此來報答清朝政府對他的恩寵。
142 這天,容舉人正在房裡閉門養神,容三通報村長求見。原來村長是為了解決天旱的問題來請容老爺當晚去祠堂商議。容舉人勉強答應了村長的邀請。
143 新的教堂終於落成,姚神父一邊搖鈴,一邊邀請鄉親們進去做彌撒，他見人們遲遲不動,便拿出一碗麥片來請大家吃, 這對於飢餓的村民們來說,是有極大的誘惑力，四姑對此十分惱火,竭力恐嚇,阻止人們靠近神父。
144 飢餓的阿勝不顧四姑的勸阻,接過麥片便喝了下去。其他人見狀也都圍上去接受姚神父的施捨，姚神父趁機勸人們進教堂做彌撒,並說做完彌撒還可以分到麥片吃，阿勝和阿發猶豫了一下,還是隨神父走進了教堂。
145 當晚,廣興圍的頭面人物都來到祠堂商議救災之事。四姑認為就是因為村裡有個教堂,才招致了老天的懲罰，她極力主張聘請法術深高的道士來開壇求雨，眾人正七嘴八舌商議著, 容舉人來到祠堂。
146 四姑上前討好地說:「大家都想請道士來驅魔降雨。」容舉人皺眉問道:「驅什麼魔?」四姑回答:「還不是那個神父,一身的妖氣,再加上那間教堂檔住了風水,所以必驅魔。」容舉人見多數人附和,便也點頭同意。
147 第二天,在教堂的對面,四姑指揮村民們搭起了一座驅魔降雨的神壇。
148 姚神父見神壇搭在教堂的對面,心中十分不悅,他問九斤: 「為什麼你要幫他們搭神壇?」他見九斤沒有回答,便將一包麥片送給九斤,又問:「九斤,你能否去阻止他們搭神壇?」九斤搖了搖頭,說:「這件事,你還是去同容老爺說吧。」
149 姚神父來到容府,希望容舉人出面阻止搭神壇。容舉人拒絕道:「求雨是為了公眾的利益,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神父不悅地說:「為了求雨,我都準備明日開堂做彌撒。」容舉人反問 「既然都是求雨,你又何必要我阻止他們呢?」
150 姚神父輕蔑地說:「因為四姑的神根本不是真神,聖經上面都有記載,不可拜假偶像。」容舉人對神父的這番話十分反感, 說:「誰是真神、假神,我不下判語,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們的信仰和風俗習慣。」神父無可奈何地聳肩。
151 開壇前,四姑將設壇的花費向人公布了一遍。村民們聽說平均每人要交一個龍洋。吵吵囔囔都嫌太貴，四姑把嘴一撇 「有什麼意見就去同容老說,總之明天開壇的時候,你們都要把交來。」
152 神父聽說四姑擺設神壇還要人們交,心中不由暗喜，他告訴眾人,明晚他也將為求雨做彌撒,凡是去參加彌撒的,不但不收費,每人還發一份米。神父想以此來同四姑抗衡。
153 孫學齋得知教堂有大米派,便吩咐女兒去做彌撒。潔貞不 解地問:「阿爹,你以前不是很討厭神父嗎?為什麼…人家為我們求雨,我們應該支持他。但別忘了,做完彌撒要把米領回來。」潔貞這才明白個中的奧妙。
154 第二天晚上,神台正式開壇求雨。只見五個道士口中念念有詞,跑上跑下忙碌著,場面十分壯觀。
155 與此同時,教堂的彌撒也開始了，神父先是大聲誦讀該求雨經文,後來發覺壓不住對方的嘈雜聲,便改為教唱歌。
156 四姑正張羅著村民們的拜神式,忽聽教堂傳來歌聲,恨得咬牙切齒，她高聲喊道:「放鞭炮,快放鞭炮!」
157 姚神父聽見鞭炮聲,便示意眾人提高噪音。一時間,鞭炮陣,歌聲沖天,把個廣興圍弄得熱非凡。
158 這時,四姑開始收取村民們的龍洋,一些人見狀都想悄悄溜走。四姑一把拽住金伯,要他馬上交出兩個龍洋。金伯拒絕道:「我阿勝叫我不要給錢,他在神父那邊求雨,不但不用交線 還有大米發呢。」
159 金伯說完,脫了四姑的手便向教堂跑去,不少村民聽說教堂有大米派,也都向教堂涌去。四姑見狀哪肯輕易罷休,便氣勢洶洶地向人們追去。
160 神父見教堂外面人聲嘈雜,走出來一看,便將金伯等人護住:「這裡是天主的地方,請你們回去!」四姑撤道:「管你天主、 地主,不交出人就不行。」說著就要動手拉人。
161 正當雙方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天上突然下起大雨,人們再也不得爭吵,盡情地在雨水裡唱呀跳的。四姑得意地叫道: 「真是靈得很,一求雨就下來了!」站在一旁的神父也對著天劃十字:「多謝天主的恩賜。」
162 四姑見狀十分不悅,她正欲說話,雨突然停了,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四姑憤怒地指著姚神父,學著他劃十字的樣子說 「都是這個紅毛鬼,他這麼劃了一下,天就不下雨了!」
163人 眾人一聽,非常氣憤,有幾個人向姚神父逼近這時, 容舉人在容三的攙扶下趕到,他見狀大喝道:「住手!不許胡鬧。」經過容舉人的調解,一場風波才平息下去。
164 驕陽似火,大地龜裂,旱情越來越嚴重,六斤和九斤等見再也車不上水來,便擔著水桶去尋找水源。
165 他們沿著乾枯的河道向上遊走去,當他們來到顧家村外時, 隱約聽見遠處有水流聲，再走不遠,果然在河的轉彎處有一股清泉在流動，大家欣喜若狂地沖了過去。
166 六斤發現水流的下遊方向被泥土和樹葉混雜而成的一堵小堤檔住,所以水無法流到下游，九斤一邊疏通河道,一邊說: 「塞得這麼緊,好象是人幹的。」六斤不以為然地說:「不會吧, 轉彎處是容易塞東西的.......」
167 大可和幾個村民正在田邊困聊,遠處有人喊道:「水來羅! 」他們起身一看,果然小河的上游流下水來。於是他們又都回到各自的田地車起水來。
168 傍晚,在孫學齋的家裡,潔貞盛好一碗稀飯端給母親,孫妻欲吃又停下,問道:「你們呢?」潔貞和父親對望了一眼說:「阿媽,你先吃,我和阿爸晚點再吃。」
169 這時九斤拿著一點糧食送來,潔貞關切地問找到水沒有, 九斤便將白天找水的情況述說了一遍。潔貞天真地說「這下好了,不用發愁了!」九斤息道:「不能太樂觀,如果還不下雨, 真不知往後怎樣!」
170 孫學齋吃罷晚飯,獨自一人來到村外散步,無意中發現草叢中有一個鴨蛋,他見四周無人,迅速將鴨蛋揣入中。這時他又發現河中沒水,不禁感到奇怪,明明聽九斤說有水,怎麼會又沒了呢?他急忙轉身向村里走去。
171 孫學齋來到楊家,還未進門就大喊:「九斤,河裡又沒水了。」 大可不悅地問六斤:「你們是不是沒把樹葉清乾淨」六斤搖頭否定，大可說:「肯定是挖得不夠深,趁天還未黑,你們再去挖深點。」
172 六斤、九斤和阿勝來到上遊河灣處,發現河水又被堵了起來,三人不禁愕然。阿勝杯疑地說:「好象是有人專門塞住的。」 六斤說:「不要講那麼多,快點挖吧。」
173 突然,河邊樹叢中跳出幾個顧家村的人大聲喝道「你們在這幹什麼?」六斤忙回答:「這河道被塞住了,水流不到我們廣興圍,所以......」對方一人打斷六斤的話:「,你們明明是來偷水的!」
174 九斤見對方出言不遜,反問道:「你們淨顧自己,就不管下遊人們的死活?」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混亂中,阿勝被打倒在地,六斤見寡不敵眾,與九斤扶起阿勝走了。
175 阿勝被抬回村里,一條腿受了傷，孫學齋檢查了一下便故作驚訝地說:「呀,好象斷了一條筋骨。但不要緊,我家裡還有點藥,一吃就好,不過就是貴點。」
176 孫學齋正欲離去,卻見姚神父挎著藥箱走來。神父仔細檢查了一下,說「天主保佑你,沒有傷到筋骨。」阿勝愕然地望著孫學齋,孫學齋無地自容地藉故離去。
177 這時,梁節操和容達扶著容舉人走來，容達仔細看了一下阿勝的傷勢,便向九斤打聽事件的始末。村民們激動地要求去教訓一下順家村的人。容舉人不准大家輕挙妄動,他對梁節操說「你明天先去家村,找太史公談談這件事。」
178 第二天一早,梁節操在容三的陪同下,帶著禮物來到顧家村的族長—太史公府上，太史公問道:「容鶴齡近來身體好嗎?」梁節操冷冷地回答:「好!只不過為河水的事而…」「今到此,莫非為昨晚之事?」太史公已知梁節操的來意。
179 梁節操傲慢地說:「太史公既然明白,晚生亦無需多講。」太史公見梁節操的神情,克制地說:「天時大旱,村民爭水是免不了的。」梁節操冷笑道:「太史公之言未免含糊了一點,貴村之民已出手打傷了我們的人。」
180 太史公臉色一沉說:「可能有些誤會。」「誤會」梁節操為了壓住對方,故意炫耀道:「梁某曾就這個問題請教過省府的舊日同窗,他們都說在這件事上,太史公未免有點失策。」哪知太史公並不買他的帳。
181 太史公冷冷地說「哼,想當年上至親王奕勒,下至湖廣總督張之洞,尚且給老夫幾分薄面,想不到今日有人在我面前數落我的不是,真是後生可畏!」
182 梁節操諷刺道:「太史公真是相識遍天下啊。」太史公氣極: 「老夫不再同你羅嗉,總之,這顧姓範圍內的水利,老夫有權修整。」梁節操聞言,臉色大變。太史公這時已起身下逐客令:「送客!」
183 梁節操回到家中，氣憤地告訴容舉人:「他們根本不給面子，還倚老賣老,用權勢來壓我。「容舉人感到事情已十分嚴重,決定由梁節操領著村民們去搶水。
184 晚上,九斤等人持搶來到河灣處,四周沉寂得使人不安, 六斤警覺地觀察了一會,示意眾人各就各位。梁節操躱在後面, 不耐地命令:快點挖通河道。幾個村民急急忙忙地控了起來。
185 突然,對面高坡上出現了顧家村的人,他們手中也都拿著槍，九斤等人緊隱蔽在樹叢後面,緊張地盯著對方。
186 這時,姚神父突然站出來,走到雙方對峙中間喊道:「我是廣興圍的神父,有事慢慢講好嗎?」
187 太史公的管家冷冷地回答:「該講的我們老爺都講過了,你還是把廣興圍的人帶回去吧。」管家見神父還在一步步地往上走,忙威脅道:「神父,請站住,再往前走就開就開槍了。」
188 姚神父無可奈何地站住,他又喊道:「你們能否給你們老爺傳個話,我有事想見他。」管家拒絕道:「老爺已經睡覺了,你們還是回去吧。」姚神父見無法通融,只好轉身往回走。哪知,他 一腳踩空,從高坡上滾了下來,受了傷。
189 阿勝見神父倒下,以為是顧家村民開搶打的,高聲喊道「開搶呀,神父被他們打中了!」於是雙方都開搶射擊。男丁阿保當場犧牲,梁節操在混戰中也被打傷。欲知後事如何,請看第五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