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小朋友撿娃娃,腦袋卡鐵門框裡了。
來的消防員,是我前男友。
李靳陽戴著口罩,露出一雙桃花眼,閃過一絲輕笑。
「想見我?也用不著自殘啊。」
1
不活了。
沒這麼丟過人。
班上幾個孩子鬧著玩,把一個小女孩的娃娃放到了鐵門那邊。
她哭得梨花帶雨,小臉掛滿了淚,怪讓人心疼的。
我探出頭去幫她撿娃娃,娃娃撿回來了,我的腦袋回不來了。
卡門框裡了。
園裡的老師掰著我的肩膀,想幫我把腦袋拔回來,我耳朵夾得生疼,差點流出眼淚。
「不行,別掰了,再掰我頭就掉了!」
沒轍,只好叫來消防員。
我以此生最尷尬的姿勢,扭曲地看著消防員,快要哭了。
「大哥,求您輕點,我怕疼。」
「還有你怕的事?」
不是都說消防員溫柔可靠嗎,我遇到的這個,怎麼如此陰陽怪氣?
我還在納悶,他已經蹲下身,戴著口罩,露出一雙桃花眼,閃過一絲輕笑。
「想見我,也用不著自殘啊。」
這個聲音——
我心中一咯噔,他拉下口罩,正是我那個傻 X 前男友。
我第一反應就是躲遠點,往後一撤,頭被卡著,更疼了。
我只好揮手,裝作底氣很足,對他吼道:「離遠點!讓你摘口罩了嗎!」
李靳陽招招手,讓戰友拿來手機,遞給我看:「綠碼。」
「我不是綠碼!你離我遠一點!」
我已經在瞎掰了。
他一笑,說出口的話更混帳了。
「寶貝,你為了見如此努力,我很感動,願意陪你殉情。」
殉你妹!
我翻了個白眼,只想離開這個星球。
2
說歸說,鬧歸鬧。
別拿腦袋開玩笑。
李靳陽拿起一個巨大無比的「剪刀」,安撫地看向我,比剛才溫柔了幾百倍。
「忍忍,很快就好。」
我拽著他的手,欲哭無淚,說:「李靳陽,你不會公報私仇吧。」
回應我的,是他的行動,我閉著眼不敢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痒痒的,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好了,睜眼吧。」
我立刻睜開眼,撞入他黑色的眸子裡,我驚了一跳,沒想到我倆的距離這麼近。
我連忙往後一躲,李靳陽護住我的腦袋,皺了下眉,說:「別亂動。」
我被驚到了,嚇得不敢動,他抓著我的手,說:「慢慢出來,乖一點。」
這麼久了,我還是無法抗拒他的溫柔。
但是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有些鼻酸,想站起來,才發覺蹲得太久,腳麻了,像是腿上扎了根針,密密麻麻的疼。
李靳陽察覺到了我的難受,皺了下眉,問我:「怎麼了?」
我可憐巴巴地望著他,說:「腳麻了,動不了,一動就疼。」
「嬌氣。」
他話是這麼說,還是伸出手,幫我揉了揉小腿,這一揉,無比酸爽,
我疼得咬緊牙關,漸漸,沒那麼疼了,恢復了知覺。
李靳陽把我扶起來,我跺跺腳,低頭看著地面,沒敢看他,說:「謝謝啊。」
「什麼?」他俯下身,耳朵湊到我面前,輕笑,「沒聽到。」
「我說!我是黃碼!你完蛋了!」
「別胡說。」他伸出手,想像過去那樣,勾一下我的鼻尖,手伸出來,又縮了回去。
不知道是因為手上有灰,還是因為我們已經分手了。
這麼想,我心裡有些不好受。
戰友在叫他了。
李靳陽注視著我,不知在想些什麼,朝我招招手,說:「走了。」
「哦,拜拜。」
他走出去兩步,突然又回來了,在一群孩子和老師,還有他戰友的注目下,問我:「真想謝謝我?」
「啊?」
「把我從黑名單放出來。」
話說完,我還沒答應,他就轉身,跑步跟上了他的戰友,幾人笑笑鬧鬧,上了車。
我追上去,喊:「你做夢!」
吃了一口尾氣。
3
幾天後。
幼兒園的消防知識宣課上,我變成了李靳陽口中的反面教材。
他指著我,給小朋友們說:「大家不可以學老師,貪玩把腦袋塞到柵欄里,這是很危險的行為,知道嗎?」
「知道知道!」此起彼伏的奶聲,還有貪玩的小男孩,叫我「大頭老師」。
那天之後,我就有了這個新外號,膽子大的,還會故意在我面前唱兒歌。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人家有傘,我有大頭。」
欲哭無淚,我實在不想在李靳陽面前丟人!
李靳陽一怔,看向我,我扯扯嘴角,回他一個苦笑,他也收起笑,裝作生氣,嚇唬調皮的小男孩。
「不可以這麼叫老師哦,不然叔叔就把你帶走,不讓你回家!」
小男孩一愣,臉一垮,就要哭出來,主任連忙 cue 遊戲互動環節,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李靳陽下台,站到我旁邊,我沒理他,他戳戳我,低聲說:「大頭老師。」
不讓孩子起外號,自己倒叫得歡實。
我往一旁挪,和他保持距離,他又挪過來,戳戳我,問:「什麼時候把我放出來?」
「什麼?」我裝作聽不懂。
他直接朝我攤開手,說:「手機拿來。」
「沒帶,鎖柜子里了。」
李靳陽不說話,一直看著我,我實在憋不住,抬起頭,說:「真的,你不相信?」
「不信。」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搖搖頭,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
「除非,你讓我搜身。」
我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看旁邊有沒有人,大家都在帶小孩,沒人注意到我們這邊。
我也跑進了人群,離他十萬八丈遠。
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黏在我身上,我不敢去看,卻覺得心裡痒痒的。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女孩朝我跑過來,抱住我的大腿,遞給我一張紙條。
「老師,這是那個哥哥讓我給你的。」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李靳陽朝我招招手,目光灼灼,笑得春風蕩漾。
我低下頭,展開紙條,筆走龍蛇,是他凌亂的字體。
「寶貝,你臉紅了。」
4
我沒再理李靳陽,把紙條撕碎了,扔進了垃圾桶。
他也沒再來招我,只是在我扔的時候,湊過來說:「你把我的情書撕了?」
不巧,這話被過來倒垃圾的另一個老師聽到了。
她捂住嘴,燃起吃瓜之魂,小聲對我說:「季老師,你不是說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前幾天,李靳陽一走,我就被拷問了,我說他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說謊啊。
李靳陽一怔,笑了笑,說:「暫時還不是,我正在追她。」
那老師一臉「你好牛」的表情,走了。
我滿臉黑線,完蛋了,有她的傳播,等下全園都知道了。
不對,李靳陽在追我?
我心更亂了。
玩完互動遊戲之後,就是重中之重的消防演習。
警報聲一響,我吹了一聲口哨,按照先前演練的那樣,組織孩子們排好隊,跑出教室,到小操場集合。
我們班是第一個衝出來的,陸陸續續,其他班也排隊跑出來。
我數了數人數,才發現少了一個。
那個叫我大頭的男生,不在!
我心一咯噔,就要往回跑,李靳陽一直站在我身後,察覺到我的異狀,跑過來,拽住我的手臂,問:「怎麼了?」
我掙開他,有些著急,一直往前走,沒看他,說:「我們班有個男生沒跑出來,我要去找他。」
李靳陽拽住我,比剛才更大的力氣,說:「現在你不能進去,演習就是實戰,進去就被燒死了。」
「那我也要進去!」我抬起頭,看著他,表明了我的態度。
「就像你說的,著火了,我怎麼能自己跑出來,不管我的學生?」
李靳陽注視著我,目光灼熱,我偏頭閃躲。
他塞給我一塊布,讓我拿著,彎腰,撿起地上的礦泉水瓶,擰開,倒出來水,沾濕,說:「我陪你進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捂住口鼻,跑進了教學樓,一個消防員攔住我,說:「現在不能進去!」
而我已經顧不上他,沖了進去,他想追進來攔我,李靳陽攔住他,說:「沒事,我看著她。」
教學樓里已經沒人了,他們扔了一些煙幕彈,有些熏眼睛,我衝上二樓,教室里沒人,我又去了洗手間,還是沒人。
我還想再找找,李靳陽攔住我,說:「我們該出去了。」
「閃開!我還沒找到他!」
「季瑤!如果現在不是演習,你已經被困在這裡等死了!」
我不聽他的話,還往前走,李靳陽也不和我囉唆了,彎腰,把我扛了起來,就跟扛麻袋一樣。
我直接騰空,嚇得抓住他的脖子,拍打他的肩膀,讓他放我下來。
李靳陽抱得很緊,低頭,對我說:「季瑤,我在救你。」
「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
他把我送到門口,同事們圍上來,問我怎麼了,我不知該說什麼,只覺得愧疚又丟臉。
李靳陽彎腰,把我放到地上,轉身走進去。
我抓住他的手臂,心一慌,問:「你去哪兒?」
「救你的學生。」
我一怔,鬆開了手,他踏步而去,邁進煙霧裡,沒有任何猶豫。
這裡沒有肆虐張揚的火勢,也沒有讓人喘不過來氣的黑煙,明明就是演習,我卻還是覺得眼底發酸。
我仿佛看到了,每一次出任務時,李靳陽的背影。
就像這樣,逆流而入,只為了救一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5
很快,李靳陽抱著男生跑了出來。
小男孩哭得很兇,一看就是嚇到了,我連忙過去抱他,校醫也過來檢查情況,好在只是嚇到了,沒什麼其他問題。
「你在哪兒找到的他?」
「女廁所。」
「你們主任讓他在辦公室罰站,後來應該是把他忘了,他嚇壞了,跑錯了洗手間。」
我點點頭,心裡很愧疚,都是我的錯,是我的一時疏忽,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會自責後悔一輩子。
「李靳陽,謝謝你。」
李靳陽一怔,笑了,揉了一把我的腦袋,說:「你這麼客氣,我還真是不太習慣。」
我朝他扯扯嘴角,實在是笑不出來,覺得心裡憋了一口氣,說不上來。
他察覺出我情緒不夠高漲,挑挑眉,逗我:「還好是演習,不然我們就真的殉情了。」
「呸呸呸。」我噔他一眼,不想聽他說這種喪氣話。
李靳陽聳聳肩,不以為然,朝我攤開手,問:「現在有手機了嗎?」
我把手機遞給他,他對準我的臉,解開了密碼,找到微信里的黑名單,把自己拉了回去。
他又找到通訊錄,一愣,說:「你沒拉黑我的手機號?」
「沒有。」
「那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
「懶得回。」
我奪回手機,不想再理他,他拽了一下我,我沒站穩,跌進他的懷裡。
李靳陽攬著我,我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共振,他捏了一把我的腰,說:「瘦了。」
我抬起腳,想踩他,他靈活閃開了,笑起來,在我頭頂說:「你就是這麼對救命恩人的?」
「這位消防員,救人不是你的職責所在嗎?」
李靳陽笑彎了眼,春風和煦,看上去,像是一點攻擊力都沒有。
「這位老師,你不是經常教給小朋友們要知恩圖報?」
「是啊,但你忘了,我還教給過他們,農夫與蛇。」
我甩開他的手,快步,走遠了。
6
因為演習時的失誤,我被園長痛批一頓,扣了三個月的獎金,讓我交一份檢查。
回到家,我洗了個澡,剛準備寫檢查,就聽到有人拿石頭子砸我家窗戶。
我住一樓,經常有熊孩子來鬧騰,我披著頭髮,去開窗戶,傻眼了。
站在窗外的不是熊孩子,而是陰魂不散的前男友。
消防大隊就在我們小區隔壁,之前,我經常躲在樹後面,偷看他們訓練,後來就認識了李靳陽。
談戀愛那會兒,他常常溜出來見我,人家約會是在電影院,我倆就在小區的花園,一有情況,他就要狂奔回大隊。
我打開窗,風一吹,頭髮很涼,我用浴巾包了包頭髮,問:「你來幹嗎?」
李靳陽揚起手機,說:「怎麼不回我消息,又把我拉黑了?」
「手機沒電了,懶得充。」
他指指我的腦袋,皺了下眉,說:「又不吹頭髮?」
我不想和他寒暄,「啪」關上了窗戶,吹來一陣風,我打了個噴嚏。
剛坐下,就聽到敲門聲,我煩得很,不想去開門,砸門聲越來越來大,我扔了筆,問:「誰啊?」
「外賣!」
我連忙站起來,開門,拿走外賣後,我想關門,橫空出來一隻手,攔住了我。
「美女,洗剪吹了解一下嗎?」
李靳陽笑容明媚,我板著一張臉,說:「鬆手。」
他搖搖頭,我使勁關上門,想嚇嚇他。
李靳陽不為所動,不把手拿走,嚇得我連忙鬆開門,怕擠到他,他趁機擠了進來。
「你到底想幹嗎?」
他抬起手,拿起一縷我的濕發,說:「幫你吹頭髮,吹完我就走。」
「不需要。」我打走他的手。
「聽話,不然你又該頭疼了。」
完蛋,我還是無法拒絕他的溫柔。
我轉身,走進屋裡,沒看到李靳陽站在我身後,得逞的笑。
他從浴室拿來吹風機,看到了我的檢查,說:「挨罵了?」
「嗯。」我接著寫檢查。
他拿下我頭頂的浴巾,手指輕柔地撫過我的長髮,以手作梳,一邊梳,一邊吹。
吹風機發出溫熱的氣,很舒服,很溫暖,很想讓人回到以前。
我們還沒分手的時候,李靳陽也經常來我家,幫我吹頭髮。
我一走神,筆下一歪,劃出一條長長的橫線。
我撕了這頁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另起一頁,寫下兩個字:檢查。
後面的字,我沒寫下去,在吹風機強力的鼓風聲中,我小聲問:「李靳陽,如果今天不是演習,你還會陪我進去嗎?」
李靳陽沒回答我,我的問話,完全隱藏在了吹風機的噪聲里。
如他所說,吹完頭髮後,他走了,不是主動走的,而是接到了電話,有火情。
李靳陽狂奔下樓,我跑到窗口,追著他的背影,他似乎和我有心電感應,回頭,一步步,又走到我面前。
「我不會。」
什麼?
「如果今天著火了,我不會讓你進去,我會自己進去救人,如果是你在裡面,我豁出這條命,也一定護你周全。」
「季瑤,等我回來。」
7
我心惴惴不安。
隔一會兒,就看一眼手機,檢查被我寫得亂七八糟,撕了好幾頁,還是不成。
終於,李靳陽發來消息:「回來了。」
「沒事了嗎?」
「嗯,大爺燒水忘關火了,水燒乾之後,著了。」
「我記得你家那個電水壺,有時候也會接觸不靈,我給你買了個新的,你明天去取。」
「你什麼時候買的?」
「回來的路上。」
真的討厭,明明分手了,幹嗎還要對我這麼好。
我只能逃避,說:「我寫檢查了,先不聊了。」
「兩小時了,你還沒寫完?」
我不知該回什麼,總不能說我一直掛念他,寫不下去吧。
李靳陽倒是了解我,發來條語音,語氣微微上揚,依舊欠扁地笑。
「沒我在,效率都變低了?」
我發去個「黑名單警告」的表情包,他連忙討饒,我把手機扔到一邊,專心寫檢查了。
等我寫完回來,發現他碎碎念了好多,最後一條,是十分鐘前,他發了晚安。
我突然有些泄氣,本想和他好好聊聊,現在也沒了機會。
之前就是這樣,李靳陽工作忙,等他的消息是輪迴,他回我的時候,我已經沒了傾訴的心情。
我知道他沒錯,但是這樣的戀愛,就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久而久之,我實在受不了,提出分手。
我承認,我還喜歡李靳陽。
但是,橫亘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永遠無法解決,就算勉強在一起,也不過是重蹈覆轍。
我把手機放到一旁充電,關燈睡覺。
長夜難眠。
手機屏幕時不時亮起,我知道不可能是李靳陽,但心底還是隱隱抱有一絲希望,一絲連我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希冀。
我拿起來一看。
是園長。
「明早來我辦公室一趟。」
放下手機,我更睡不著了。
救命,不都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嗎?
怎麼感覺我要雙雙失意了呢?
8
我一夜沒睡好。
準備了一肚子的檢討。
當我把檢查遞給園長時,她連看都沒看,就放到了一邊。
不是吧,連個改過的機會都不給我?
「小季,你看看這個。」
她遞給我一張申請表,我雙手接過,匆匆掃了一眼,還好,不是離職申請。
得救了。
狂跳一上午的心臟復位,我鬆了口氣,仔細一看,眼花了。
「《藍色警戒線》特邀見證人申請表?」
「這是少兒衛視的紀錄片,消防員主題的。」
園長笑容溫柔,我卻感覺背後竄起一陣寒意:「這一次幼師行業,只會選一個人,咱們園只有這一個名額,小季,給咱們園爭光的機會,就交給你了!」
我拿紙的手都在顫抖,問:「園長,我能問問,為什麼會是我嗎?」
我以為,園長會誇我兩句,比如我很上鏡,或者討人喜歡之類的。
結果,她悠悠一笑,壓低了聲音,說:「因為你上面有人啊。」
「我聽說,來講課的那個消防員正追你呢?不錯嘛小季,好好表現,近水樓台先得月!」
園長曖昧地朝我笑笑,我也朝她笑笑,說:「園長,或許您聽說過前女友嗎?」
「把他甩了的那個人,正是我。」
園長的笑容僵在臉上,三秒後,她把我轟了出來,說這事兒就這麼定了,讓我自己看著辦。
半個月後,我站在消防大隊門口,過來接我們的消防員,是李靳陽的舍友。
見到我,他一愣,笑得很熱情,跑過來,說:「嫂子,你怎麼來了?」
「嫂子?」
要不你還是把我鯊了吧。
節目組八卦之魂冉冉升起,都朝我看過來,太尷尬了。
「嫂子你等等,我把陽哥叫出來,你怎麼過來也不說一聲呢。」
我沒喊住他,他已經跑遠了,邊跑邊喊:「嫂子來了!陽哥!嫂子來了!」
好一手助攻。
這下,不想承認都很難了。
9
十分鐘後,李靳陽出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消防員,朝我招手:「嫂子!」
他穿著常服,個頭出挑,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不止我,主持人也看到了。
「好帥啊,果然長得帥的都上交給國家了。」
李靳陽朝我跑來,站到我面前,眼底濃郁的思念,呼之欲出。
我敢保證,如果不是人多,他一定會衝過來抱我。
「怎麼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指著節目組的人,說:「我來工作的。」
李靳陽的表情划過一絲失望,很快恢復如常,把我們幾個人帶進去,和他領導溝通。
我能感覺到,李靳陽的視線一直黏在我身上,化妝小妹看看他,又看看我,說:「你男朋友好愛你啊。」
「有嗎?」我不自在地摸摸頭髮,閃躲他的視線。
「有啊,他看你的眼神里全是愛,不過你怎麼怪怪的,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苦笑一下,說:「其實,我們分手了。」
「什麼,分手了?」
她驚呼出聲,大家都聽到了,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滯,領導當沒聽見,岔開了話題。
但我分明見到了李靳陽臉上的失落,我嘆了口氣,決定水泥封心,絕不再為他失魂落魄。
兩小時不到,就打臉了。
下午是搏擊訓練。
李靳陽上場時,我的手心一下就出了汗,心跳止不住狂跳,我知道這是訓練,但還是有些不敢看。
我別開眼,一點都沒看,但還是沒忍住,瞥了一眼,看到那個人一拳朝向李靳陽,我嚇得捂住了嘴巴,卻看到他往後一閃,同時出拳,挫到對手的臉上,兩人分開,各自試探。
我實在看不下去,說去洗手間,溜了。
等我出來時,看到李靳陽倚牆站在門口,見到我,笑了,站直,朝我走來,問:「怎麼跑了?」
「沒跑。」
「怕我挨打,不敢看?」
「沒有。」
我不承認,他問一句,就走一步,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我面前。
「季瑤,你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李靳陽突然抓住我的手,放到胸口,隔著衣服,我能感受到他沉穩的心跳。
他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麼,突然響起警鈴,他臉色一變,攥了下我的手,說:「等我回來。」
他迅速跑遠,和幾個戰友集合,朝前跑去。
我盯著他的背影發愣,節目製作人跑過來,拍了下我,說:「愣著幹嗎,快走啊。」
「我們……也去嗎?」
「當然!拍紀錄片呢,24 小時都不能分開,走了!」
10
火勢很猛,冒起了黑色的濃煙,隔得很遠,就感覺到了熾焰,很嗆,戴著口罩也能聞到。
我們隔得遠一些,只有攝影師跟著進去了,李靳陽換好裝備,帶隊走進筒子樓。
我的心又揪在了一起。
化妝小妹拍拍我的肩膀,說:「沒事的,別太擔心。」
「好。」我張張嘴,才發覺嗓音發顫,快要站不穩。
現場很亂,有很多嘈雜的聲音,但我一個字也聽不清,始終盯著門口,等著李靳陽出來。
十分鐘。
二十分鐘。
三十分鐘。
……
他走了出來,我放鬆下來,舒出一口氣,朝他走過去。
他沒看到我,和隊長交代了幾句,又進去了。
我連忙拉過一個消防員,問:「李靳陽怎麼又進去了,情況很嚴重嗎?」
「嫂子,別擔心,陽哥是進去檢查一下,還有沒有遺漏的情況。」
我點點頭,鬆開消防員,他也跟著進去了。
隔了一會兒,李靳陽出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朝我走來,說:「誰讓你過來的?」
我張了張嘴,他把我推遠,帶離人群,說:「離遠點,不許過來,這一次不是演習。」
我點點頭,看到他又回到戰友身邊,幾人在商討什麼。
突然,我聽到一聲刺耳的吼叫,幾乎是同一時間,李靳陽朝我跑來,我只覺得被釘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他把我撲在地上,右手護住我的後腦,等了好久,他的對講機里傳來聲音。
「危機解除,安全。」
李靳陽趴在我身上,整個人都鬆懈下來,站起來,朝我伸出手,說:「沒事了。」
我的腿還在發軟,抓著他的手,他一使勁,把我摟在了懷裡。
他的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我就這樣傻傻的讓他抱著,那一刻,我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了。
只能聽到他的呼吸聲,聞到他身上剛從火場裡出來的味道,他在我耳邊嘆了口氣,低聲說:「瑤瑤,我好想你。」
腎上腺素飆升的時刻,總會讓人做出一些衝動的決定。
我也抬起雙手,緊緊回抱住他,一張嘴,才發覺已經哽咽,哭出了聲。
「我也是。」
11
回去的路上,李靳陽一直牽著我的手。
攝影師舉著機器,對準我們在拍,我低著頭,耳朵尖紅得能滴血,根本不敢抬頭,更不敢看他。
作為特邀見證人,我只錄製一天,明天就是其他行業的嘉賓。
吃完飯,我們在操場上溜達,李靳陽牽著我的手,一直在笑。
禁不住他這樣笑,我問:「你笑什麼?」
他抬起手,看著十指相扣的雙手,說:「一個月前,我每晚都在這兒加練,他們都罵我是卷王。」
「為什麼要加練?」
「明知故問?」李靳陽掃我一眼,眼皮半掀,掛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
「被甩了,心情不好,只能用這種方式發泄。」
我自知理虧,閉上了嘴。
他看向我,正色道:「瑤瑤,我們現在算和好了嗎?」
「不然呢,牽了我一路,還不想負責嗎?」
李靳陽搖頭,說:「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
他沒說完,突然低下頭,親了我一下。
我嚇一跳,四處瞄了瞄,還好沒人過來。
「你幹嗎,搞什麼突然襲擊?」
李靳陽用食指點點我的嘴唇,說:「親過了,必須負責了。」
我氣笑了,打他一下,說:「幼稚,你是小朋友嗎?」
「是啊,大頭老師。」
我板起臉,假裝生氣,說:「誰讓你給老師起外號的,罰站!」
李靳陽笑了下,把我攬進懷裡,說:「確實該罰,罰我一輩子對你好,不能離開你身邊。」
「好不好?」
我還沒回話,他一頓,又笑了,說:「不對,這明明是獎勵。」
他抱得我更緊,我靠在他懷裡,悶悶地說:「看你表現。」
12
熄燈前,李靳陽把我送回了家。
我抱著他,不肯鬆手,撒嬌,說:「不想讓你走。」
他猶豫了片刻,拿出手機,說:「我請個假。」
「別。」我阻止他,從他懷裡出來,站直,冷靜下來,說,「你回去吧,明天再見。」
他搖頭,說:「沒什麼,今晚本來也不是我值班,請個假沒關係,而且領導也會體諒我的。」
「為什麼?」我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李靳陽把手機扔進口袋,笑得很壞,壓低聲音,故意撩我。
「寶貝,你說呢?」
我臉紅了。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過夜了。
共處一室,我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因為,我也很緊張。
我做了個課件,備課,幾乎是把需要做的,不需要做的工作全做了,實在沒得幹了。
我關了電腦,看一眼表,十一點多了。
還是到了這一刻。
我倆大眼瞪小眼,他也有些慌亂,站起來,說:「我去沖個澡。」
「好。」我低下頭,不敢看他。
但是感官很敏銳,聽到他進了浴室,關上門,打開了花灑,我在外面坐著,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漲紅了臉。
十分鐘後,水聲停了,他遲遲沒出來。
我有些擔心,走過去,站到門口,問:「怎麼了?」
「瑤瑤,能幫我拿下浴巾嗎?」
「啊,好。」
我們分開後,我就把他的浴巾收了起來,沒捨得扔。
李靳陽打開門,只留了一條小縫,她從門縫裡伸出手,我把浴巾放到他手上,他的手縮了回去,但是很快,又伸了出來。
這一次,他把我拽了進去:「瑤瑤,我好想你。」
我躲閃不及,只能被迫承受他的吻,很快,我就轉守為攻,親了上去。
換他臉紅了。
13
我趴在床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李靳陽把我從枕頭上撈起來,說:「吹完頭髮再睡。」
「好。」
我靠在他懷裡,摟緊他的腰,他抬著手,幫我吹頭髮,笑著問:「這麼黏人啊?」
「對啊,天亮以後,等你消息又是輪迴了。」
李靳陽沒再說話,我抱著他,熱風吹著我的頭髮,他幫我梳頭,我舒服得快要睡著了。
意識迷離之前,我聽到他說:「瑤瑤,對不起,跟我在一起,是你受委屈了。」
我一下子就醒了,睜開眼,說:「不許這麼說。」
「我承認,今天之前,我確實還在生氣,也不想原諒你,但下午在火場的時候,我突然想通了。」
李靳陽把玩著我的長髮,問:「想通什麼?」
「你的工作就是救人,作為家屬,我只能委屈一些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你也要顧好自己,對,還要照顧好我。」
其實,還有其他的原因。
死亡瀕臨的那一刻,有些事,突然就想通了,不想再計較了。
我們還活著,還能戀愛,還能吵架,生死面前,他捨棄自己,衝過來保護我,我們如此相愛,為什麼要彼此折磨。
李靳陽眼底閃過一絲動容,看上去很是感動,他扔了吹風機,抱緊我,說:「瑤瑤,謝謝你。」
「好,好。」困勁又上來了,我呼啦呼啦他的頭髮,說,「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等等,不對,他的手在摸哪裡啊!
我睜開眼,拽著李靳陽的耳朵,說:「你沒完了!不是剛來一次嗎?」
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看著我,眼珠濕漉漉的,像一隻撒嬌的小狗。
「瑤瑤,可以嗎?」
我還沒說話,他就親了上來。
混蛋!不是要問我意見嗎!
14
三個月後,紀錄片播出。
第一期,就是我和李靳陽,在火場相擁。
我這才知道,回去之後,他還接受了採訪。
主持人問他:「雖然我已經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但還是要正式問一下,今天的特邀見證人季老師,是你的女朋友嗎?」
李靳陽點點頭,看著鏡頭,眼神堅毅,說:「她是我女朋友。」
鏡頭切換,是我坐在鏡頭前,接受主持人的採訪。
「今天你一進來,他們就喊你嫂子,請問你是家屬嗎?」
「是啊,李靳陽是我男朋友。」
鏡頭切換,又是李靳陽,主持人問:「我們都知道消防員的工作很忙,沒什麼時間沒家人,每次出警都伴隨著危險,借著這次機會,你有什麼想對女朋友說的嗎?」
同樣的問題,她也問了我。
李靳陽看著鏡頭,表情柔和了許多,他舔了舔下唇,剛要說話,突然,屏幕上出現了分鏡,是接受採訪的我。
我倆一人一半,占據了一整個屏幕,同一時刻,我們啟唇,笑著說:「瑤瑤/李靳陽,我愛你。」
看到這段時,我有些驚訝,我根本不知道他接受過採訪,也不知道他回答了什麼。
同樣,我也沒告訴他,我接受了採訪。
已經有同事感動地吸鼻涕,轉過頭來,問我:「瑤瑤,這是你們商量好的吧?」
我搖搖頭,抽出一張紙,遞給她,說:「沒有,我也沒想到。」
或許,這是天下每一對情侶,都有的默契吧。
李靳陽當然也看完了第一期的節目。
他打來電話,說大家都在問他,什麼時候才能吃上我們的喜糖。
我愣住了,一直沒說話,他連忙說:「瑤瑤,你別亂想,我沒有催你結婚的意思。」
我們很快就聊了其他話題,掛了電話,我還是坐立不安。
一直以來,被我刻意遺忘在腦後的往事,此刻全部浮現出來,無比清晰,映在我的眼前。
手機屏幕亮起,又來了電話。
我接起來,是我媽,她也看到了那期節目。
「瑤瑤,周末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說。」
我剛想說話,她就掛了,我嘆了一口氣,這一天,終於是來了。
15
我爸是警察,工作很忙,忙到我媽生我那天,他都沒來陪產。
我媽大出血,差點沒挺過去,出了月子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爸離婚。
我和李靳陽戀愛的事,一直沒有告訴她,因為我知道,她一定不會同意。
周末,我回家之後,發現我媽坐在沙發上,我連忙跑過去,笑著坐到她旁邊。
還沒坐下,就被她拽起來,說:「別撒嬌,沒有用。」
我嘆了口氣,知道難逃一劫,只好坐到一邊,乖乖說:「您問吧。」
「瞞我多久了?」
「去年十月在一起的,中間分開一段時間,剛和好。」
我媽皺了下眉,很明顯,對李靳陽更不滿意了,問:「分手了?」
「嗯,不過現在和好了。」
「為什麼分手?」
我知道,如果我說了真實原因,我媽一定會堅決反對。
我只好先瞞不過,隨便編了個理由:「就吵架了唄,哎呀,戀愛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啦!」
我媽是誰,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偽裝,輕蔑一笑,說:「因為他工作太忙,沒空陪你,所以分手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傻眼了,問出口,才發覺說漏了嘴。
我媽又是一個冷笑,開門見山,直接表明了態度:「我不同意。」
「媽!他對我很好,您也看節目了,那天在火場,有意外情況,他第一時間就是撲過來保護我,他絕對不會對不起我的。」
「這能說明什麼呢?我和你爸認識,也是因為他幫我抓小偷,結果呢,後來還不是那樣,男人都這樣,得到了就不會珍惜,結婚前就沒空陪你,結婚後你能指望他什麼,難道你要自己生孩子,自己帶孩子嗎?不用說了,我不同意。」
說著說著,我媽又想起了自己的委屈,我知道自己沒理,也知道她是為我好。
我嘆了口氣,說:「我先回屋了。」
我回家的事,沒告訴李靳陽,他還是發現了,問我在哪兒,我問他在哪兒,他說在我小區樓下。
「我在我媽這裡,明天就回去了。」
我的語氣懨懨的,情緒也不太高漲,李靳陽聽了出來,問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瞞也瞞不住,他遲早要知道的。
我嘆了口氣,說:「李靳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怎麼辦?」
李靳陽一愣,語氣也慌了,立刻問我:「阿姨不喜歡我?」
「不是,也不是不喜歡你,哎呀,其實是這樣的……」
我把一切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他,李靳陽一直沒說話,聽筒里只有他沉沉的呼吸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
「在思考。」
「思考什麼?」
「怎麼讓阿姨喜歡我。」
「你不生氣嗎?」
李靳陽笑了,說:「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她是你媽媽,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她一定不會害你,我理解阿姨的顧慮,瑤瑤,我知道,說得好聽不如做得好聽,但我還是要給你說,我保證,絕對不會像叔叔那樣,把你一個人丟在產房。」
「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這麼說,我當然覺得暖心,但還是有些害羞,說:「什麼產房不產房的,我還沒答應嫁給你呢。」
「嗯?不是你喊求求老公的時候了?」
「什麼時候?」
「當然是——」
李靳陽話沒說完,我就掛了,不給他一點說騷話的機會。
他沒再撥回來,只是給我發了條消息。
「瑤瑤,別擔心,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面對,相信我,好不好?」
「好,我相信你。」
16
後來,我媽也和李靳陽見過幾次。
儘管他一直在努力表現,但我媽的態度始終不冷不淡。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不同意,但如果我非這個人不嫁,她也不會阻止。
倒是我爸,跟李靳陽一見如故,說他有自己年輕時的風範,還說讓我不要欺負人家,搞得跟李靳陽才是親兒子一樣。
我本來以為,他們的關係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直到半個月前,李靳陽出警時受了傷,右手臂骨折了。
我把這消息告訴我媽時,本以為她會冷哼一聲,沒想到,她有些慌亂,問:「現在沒事吧,在哪家醫院呢?」
我也傻了,給我媽說了之後,回到病房,給李靳陽說:「我媽好像要來看你。」
他點點頭,看上去並不意外,我說:「你不驚訝嗎?」
「不驚訝,阿姨其實對我很好,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早就承認我了。」
他是哪來的這種自信?
下午,我媽來了,還帶了一罐骨頭湯。
我藉口去接水,給他們一些促進感情的時間,但我沒走遠,一直站在門口。
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我媽坐下,問他:「傷得重嗎?」
李靳陽坐直了身子,搖搖頭,說:「沒事阿姨,就是骨折了,沒幾天就好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可不是幾天就能好的。」
我媽指著桌上的飯盒,說:「我熬了點骨頭湯,等會兒你喝了,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李靳陽叫住她,說:「阿姨,謝謝您。」
我媽搖頭,說:「不用謝我,你對瑤瑤好,我也會對你好,這是為人父母,應該做的。」
「阿姨,請您放心,我會一直對瑤瑤好,絕對不會傷害她。」
我媽點點頭,說:「承諾的話就留給瑤瑤說吧,李靳陽,我現在接受你,不代表我一直接受你,如果你讓瑤瑤首一點委屈,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著,我媽朝後一看,說:「躲在門口乾嗎,進來,光明正大地聽。」
我躲不下去了,推開門,我媽站了起來,說:「你餵他喝點骨頭湯吧,我先回去了。」
「媽,我送你。」
我跟在我媽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她已經不像我記憶中那樣苗條了,上了年紀,有一些駝背,小肚子上也有了肉,她把頭髮挽了起來,但還是能看到,藏在黑髮中的銀絲,她老了,但是她愛我疼我的那一顆心,永遠都沒變。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追上去,挽起她的手臂,小時候,我還要仰頭看她,如今,她已經沒我高了。
「媽,謝謝你,我愛你。」
我媽拍拍我的手,什麼也沒說。
——
隔年 7 月。
黃道吉日。
季家嫁女。
婚禮上,交換戒指,我把戒指戴到李靳陽的無名指上,哭著說:「我願意。」
他的眼眶也濕潤了,抱著我,說:「瑤瑤,我愛你。」
台下,我媽也哭成了淚人。
兩年後,我懷孕了,李靳陽請了假,在家照顧我。
女兒出生的那天,李靳陽陪在我身邊,親了親我的頭髮,說:「老婆,你受苦了。」
女兒學會走路、學會說話、學會叫爸爸,他如他承諾的那樣,陪在我們身邊,從未缺席。
《藍天警戒線》第四季,節目組採訪李靳陽,最後一個問題:「借著這次機會,你有什麼想對妻子說的嗎?」
他看向鏡頭,笑著,滿目都是寵溺,說:「瑤瑤,我永遠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