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虎乍雄風

映畫軌跡 發佈 2022-05-29T18:52:26.468939+00:00

童自大(姑妄言中人物),祖上在元朝曾做到行省平章政事,掙下了一個偌大家俬,到他祖父雖不曾做官,卻善於經營,專於刻薄,是有名的大財主,童自大妥妥的富二代,他雖算不得奇蠢,也有三分呆氣,他娶的妻子就是鐵化之妹,這鐵氏不但性情凶暴無雙,且嬌容更長得奇異無兩。

童自大(姑妄言中人物),祖上在元朝曾做到行省平章政事,掙下了一個偌大家俬,到他祖父雖不曾做官,卻善於經營,專於刻薄,是有名的大財主,童自大妥妥的富二代,他雖算不得奇蠢,也有三分呆氣,他娶的妻子就是鐵化之妹,這鐵氏不但性情凶暴無雙,且嬌容更長得奇異無兩。

兩道濃眉闊如柳葉,一雙怪眼大勝桃姿,櫻桃口三寸余寬,蒜頭鼻一拳稍小。面如皮鼓,兩腮贅肉十斤,體似綿包,渾身重餘二百。拳如柳斗,足似鯿魚。高聲大喝,不亞虎嘯空山;細語低言,還像洪鐘夜度。仰眠綠榻,肥乳峰一尺猶高;側坐牙床,胖屁股十圍有餘。走路時,儼同一座肉山;睡下去,全然一隻皮袋。

她有一種不惡而嚴,不怒而威的氣場,童自大自娶了他來家,還不曾領教過她的打罵。真如鼠見貓,如獐遇虎相似。請教這樣一位佳人,令人害怕不害怕?鐵氏天性萬種咆哮,只有一樣與丈夫相合,卻是千般吝嗇。

鐵氏沒出嫁在家時,見令嫂管教她令兄的百般花樣,學了個滿心滿耳,本想要在童自大身上做個試樣,不想這童自大對她心悅誠服,謹小慎微,每見她雙眉略皺,不覺屈膝尊前,忽然兩眼微睜,早已稽首頓地。這鐵氏雖然凶暴,古語道:「大蟲不吃伏肉」,她見丈夫這個樣子,也竟無所施其威,可以不必用其打了。只是研習了這幾年的閫政,竟無處施展,未免有抱負經綸沉埋草莽之嘆。只好慢慢等待機緣,相時而動。

鐵氏在家時,他哥哥鐵化尋了六個丫頭與她隨嫁,買了四美二丑。四個美的裡頭有一個頂尖出色的丫頭,是好人家女兒,因她父親戴遷好賭,輸了鐵化的錢,無可償還,沒奈何,將女兒算來准帳。那時才十歲,就陪嫁與了妹妹。鐵氏見她生得乖巧伶俐,心愛非凡。每日替她梳頭打扮,給她好吃好穿,還替她起了個名字,叫做仙桃。這丫頭也讀過二三年書,因資性聰明,竟識許多字,還動筆寫得來,女紅件件都略知些,說話行事能看人眼色,鐵氏這樣一個急如火、暴如雷的性子,別的丫頭一打非數百不饒,一罵非半日不住的,三四年來,不但惱彈不曾彈她一個,連哼也不曾哼她一聲。自嫁到童家,丫頭跟了過來,已差半載有餘。

那一日清晨,鐵氏在窗前一張桌子上放了鏡台梳頭,童自大就在桌橫頭一張椅子上坐著,看她抹脂膩粉,刷鬢掃眉,看得十分親切,只見她:

醬色臉上,濃堆鉛粉,襯成青紫二色。闊大唇中,重點胭脂,染做血紅兩片。牙黃齒垛,真像金嵌玉山。面白頸烏,果是銀杓鐵靶。發像金絲,也學個時樣梳妝。腕如鐵桿,還帶副起花金鐲。

童自大見了,不由得膽怯,心中凜凜然起來。她打扮已完了,要水洗手,忽見仙桃掇了一銀盆水來,只見這丫頭:

黑臻臻青絲細發,喜孜孜俏麗嬌容。面上紅白相兼,身材高矮勻稱。裙下一對小小金蓮,盆邊十個尖尖玉筍。頭上簪一朵嬌滴滴仙花,耳上帶一雙黃烘烘金墜。

童自大看了這半日魔母,忽然見天仙降世,頭腦嗡的一聲,魂已出竅,痴呆呆張大著嘴,口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不轉睛的望著。

難道丫頭來了這些時,童自大不曾見過不成,為何今日忽做此形狀?但他每日看見鐵氏,都是梳洗過了,妝飾起來,雖然醜陋,看慣了還不覺得,今日細窺底里,見了本來面目,真正丑得十分地位。二來每常因俱夫人的虎威,丫頭偶然一見,不敢詳視,不過偷目一覷,況又另外站著,也不覺十分俏麗,今日忽主婢在一處,相形起來,佳者更覺其佳,丑者愈增其丑,不覺靈魂出竅,色膽包天,忘卻夫人虎威,竟看痴了。

那丫頭掇著水,一抬頭,忽見姑爺的這個呆樣,不由得嘻嘻一笑,她也並非有心。這一笑剛被鐵氏看見,這鐵氏身子胖大,有這個放樣的肥臀,特做了一張放樣的大杌做坐具。她洗手時側過身子去的,所以不曾見乃夫的尊容。今見丫頭笑得有因,急轉身一看,驚見那童自大忽然見丫頭傾城一笑,以為有情到他,益發昏了,還呆著臉痴呵呵的。

鐵氏見了他這個形狀,把那幾年學的閫政施將起來,數月鬱積的醋氣發將出來,伸出胡蘿蔔粗的五個嫩指,兜臉一掌,一手的水,異常響亮。童自大正在妄想之際,被這一掌,嚇得躥起老高,打得個發昏章第十一,正愣愣怔怔之際,被鐵氏擰著一隻耳朵,拎將過來。冤家路窄,適才丫頭們撣桌子的一個雞毛撣還不曾收走,恰巧放在手邊,被她抓將過來。有毛的一頭攥在手中,將那一頭有大指粗的紫竹杆,掄圓胳膊往他光脖子上猛劈了十多下。打得童自大頸如刀割,淚似雨流,跪在地板上亂轉。鐵氏罵道:「殺剮的奴才,你好大膽。在我眼跟前公然對著丫頭調起情來,你背著我,兩個不知偷了多少回數,實實地說來,饒你一死。」童自大哀哀告求:「奶奶你冤死我了,我成日守著你,寸步不離,或是有事就往外邊去了。我遵奶奶的王法每常連丫頭們看還不敢看一眼,可還敢生這個心腸?就有這樣狗心狗肝,也沒有地方去做,你請詳情。」那鐵氏雖然性如烈火,聽他說得頗有情理,又見他脖子上腫得一條條比指頭還粗的紅槓,便道:「我饒過你這一遭,下次再要大膽,休想得活命,起去罷。」童自大如鬼門關放赦,叩頭如搗蒜,不住道:「謝奶奶天恩。」爬起來,揉著脖子,往前邊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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