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菲遠 華夏酒報
中國買家在選擇名莊酒時更看重什麼？2022年最受中國人追捧的酒款有哪些？
長期以來，關於亞洲精品葡萄酒的任何討論都繞不開中國。在新冠疫情和匯率等因素的影響下，中國市場的地位發生了什麼變化？中國買家在選擇名莊酒時更看重什麼？2022年最受中國人追捧的酒款有哪些？倫敦國際葡萄酒交易所（Liv-ex）新近推出的亞洲市場報告給出了答案。
中國市場熱度下降
與其他市場一樣，精品葡萄酒市場受到全球性事件的衝擊而呈現周期性變化。從二戰到上世紀70年代的石油危機，再到上世紀90年代和2008年的經濟衰退，再到近幾年的新冠疫情，市場跌宕起伏。
這些周期反映在Liv-ex可投資指數的表現上，在精品葡萄酒100（Fine Wine 100）指數上表現得更為明顯，該指數代表了精品葡萄酒市場上最受追捧的100款葡萄酒的價格走勢。如下圖所示，2008年中國人開始進入精品葡萄酒市場時，是價格漲幅最大的時期之一。
圖1
Liv-ex指數於2009年推出，但可追溯至1988年1月，追蹤投資組合中常見的葡萄酒的表現。與所有倫敦國際交易指數一樣，「可投資」指數以英鎊計算。目前的415.4點是該指數的歷史高點，該指數在過去20年上漲了308.9%。然而，如果換算成美元，目前該指數比2011年4月的峰值（605.1點）低26.7%，目前處於2020年9月以來的最低水平。這為美元買家創造了一個獨特的機會，他們可以利用美元的強勢，而他們的收藏價值繼續以英鎊計價。
2008年香港取消葡萄酒進口稅，加之2009年和2010年波爾多期酒的大肆炒作，到2011年二級市場已升至頂峰。但事實證明，這種狂熱和投機是一種危險的遊戲。2012年，中國政府出台了一項奢侈消費禁令，對以波爾多葡萄酒為主的投機熱潮造成了致命打擊。一夜之間，需求崩潰，商家不得不面對被取消的訂單和需要數年才能耗盡的過剩庫存。
自2010年以來，大中華區對全球精品葡萄酒市場至關重要。中國農曆新年前，葡萄酒的購買量激增，專門針對中國市場的紀念酒不斷發布，而羅斯柴爾德（Domaines Barons Rothschild）和路威酩軒（LVMH）等國際巨頭也陸續在中國投資葡萄園。由於中國去年開徵高額關稅，澳大利亞葡萄酒的二級市場活動有所萎縮。
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不斷走弱，在10月中旬跌至新低。由於港元與美元掛鈎，在正常情況下，香港葡萄酒市場會受益於美元走強。但在「零感染」政策下，中國內地與其主要葡萄酒門戶香港之間的邊境關閉，無疑成為今年亞洲葡萄酒商在二級市場上交易的葡萄酒數量大幅減少的主要原因。
市場重心向新加坡轉移？
而香港的損失卻成為另一個強大城市——新加坡的收穫。長期以來，新加坡一直被譽為亞洲頂級葡萄酒中心之一，隨著香港精品葡萄酒交易的萎縮，其市場地位悄然轉變。例如，Vinexpo葡萄酒展的組織者最近宣布，從2023年5月起，新加坡將成為其亞太展的主辦城市。此前，該展會已在香港舉辦了20年。
新加坡雖然遠離中國內地，但它是東南亞日益壯大的藏家群體的一個關鍵樞紐。其貨幣也與美元掛鈎，這在這個關鍵時刻給了它強大的推動力。
此外還有日本，在該國上世紀80年代的經濟繁榮期間，它迅速成為亞洲第一個接受收藏級葡萄酒的市場，總體上仍是該地區第二大葡萄酒市場。像許多亞洲市場一樣，其興趣和選擇範圍正在擴大，但該國目前受到日元疲軟的拖累，跌至1990年以來的最低水平，通貨膨脹率在2022年8月升至3%。
韓國也正在成為亞洲發展最快的葡萄酒市場之一。韓國這個市場很有趣，它一直喜歡法國以外的葡萄酒，智利和美國葡萄酒占據著重要地位。這個國家的投資者也非常精於運作技巧，這一點可以從越來越多專注於數據的葡萄酒投資初創企業中看出。這些初創企業往往出售的是幾瓶或幾箱精品葡萄酒的部分股份，而非傳統的完全所有權模式。
長期以來，關於亞洲精品葡萄酒的任何討論自然都圍繞中國展開。對於全球葡萄酒行業來說，這個新興國家的潛力巨大，不容忽視，其葡萄酒市場仍處於發展中，但速度很快。儘管如此，從2010年以來，許多在中國碰運氣的酒商發現他們的希望落空了。正如許多人所指出的，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這都是一個適合長期投資的市場。
亞洲各國最愛什麼酒？
在過去的幾年中，精品葡萄酒二級市場的趨勢是不斷拓寬和多樣化。隨著教育水平的提高、口味的變化和價格的上漲，買家們將網撒得更廣，追逐新的產區、酒款以及價值。
如下圖所示，在過去十年中，整個亞洲的購買趨勢都遵循了這一進程。來自該地區眾多國家的新買家，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美食和文化習俗，以及葡萄酒貿易組織的活動，都開始在市場上留下自己的印記。這一變化的速度在過去四年中最為明顯，並因全球性新冠疫情而加速。
圖2
最明顯的變化是波爾多葡萄酒主導地位的下降，尤其是在亞洲。一開始，許多亞洲藏家追逐的是高端葡萄酒領域最有聲望的品牌，最主要的是以拉菲為首的波爾多一級莊。在2011年波爾多葡萄酒需求最旺盛的時候，該地區占亞洲二級市場交易量的95.2%。
然而從那以後，亞洲乃至全球其他市場都對波爾多葡萄酒的需求持續下降。今天，它只占亞洲市場需求的35.9%（截至2022年9月30日）。這種變化的最大受益者是勃艮第葡萄酒，它從十年前占亞洲購買量的不到5.0%上升到今年迄今的37.3%。勃艮第葡萄酒稀有而獨特，迅速引起了亞洲日益壯大的富有藏家的共鳴。
隨著中國內地和香港市場購買偏好的轉變，在波爾多葡萄酒衰落之後，勃艮第葡萄酒市場迅速增長。然而，亞洲最大的勃艮第葡萄酒市場一直是日本。與許多其他亞洲國家最初熱衷於波爾多不同，日本與勃艮第有著長久的淵源。據勃艮第葡萄酒協會統計，該國目前是勃艮第葡萄酒的第三大出口市場，按價值計算是第五大出口市場。有趣的是，日本進口的勃艮第葡萄酒中55%是白葡萄酒，這在以痴迷紅葡萄酒而著稱的亞洲地區是罕見的，這可能也是日本成為亞洲最大香檳進口國的原因。根據香檳行業委員會的數據，無論從價值還是數量來看，日本是全球第三大香檳酒出口市場。
該貿易機構還報告稱，香檳增長最快的亞洲市場是韓國，2020年至2021年期間，對韓國出口額增長了60.7%。日本作為亞太地區最大的香檳進口國，其也對二級市場上的香檳最感興趣。然而有趣的是，到目前為止，它對勃艮第的品味並沒有反映在二級市場的需求上。考慮到日元的疲軟，對於許多收藏家來說，勃艮第葡萄酒的價格可能太高了，他們轉向了波爾多和香檳等更有價值的選擇。相比之下，中國對勃艮第的需求要高得多。由於這是一個較新的市場，需求量大的葡萄酒可能不那麼容易滿足供應，推動酒商們在二級市場上尋找它們。
亞洲市場還表現出許多新動態，比如新加坡人對義大利葡萄酒的喜愛，中國人開始對美國葡萄酒感興趣，以及勃艮第和香檳在「亞洲其他地區」的流行（主要受韓國推動）。
圖3
表1
表2
乍一看，中國內地交易量最大的酒單似乎與圖3（2022年亞洲主要市場購買偏好）相矛盾，圖3顯示了對勃艮第酒的強勁需求。這是因為，儘管勃艮第占據了整體交易的最大份額，但當觀察哪些葡萄酒購買量最多，很明顯，一直受歡迎的拉菲（Lafite）和龍船（Beychevell）等品牌仍然具有巨大的影響力。
這反過來凸顯了品牌力量在亞洲的持續重要性。如前所述，許多亞洲市場在早期階段高度關注的知名品牌，像拉菲、木桐、柏圖斯、DRC等，在那些尋找質量保證和品味的新葡萄酒藏家中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另一方面，這並不完全是亞洲獨有的特徵，看看英國或美國最暢銷的葡萄酒也會發現這些品牌。
亞洲人對年份不敏感？
然而，亞洲市場和許多西方市場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們選擇購買這些名酒中的哪些年份。亞洲市場的顯著不同之處在於，它對年份的敏感度低於其他市場。由於許多買家將購買葡萄酒作為個人財富或饋贈禮物的指標，葡萄酒年份的差異有時不像在英國或美國那樣令人關注。在英國或美國，收藏家通常會遠離較差的年份，轉而追求評級最高的年份。比如，2007年份的交易主要由波爾多一級莊酒款驅動，儘管它是過去20年裡波爾多葡萄酒銷量較差的年份之一，一級莊的某些年份得分較低（羅伯特·帕克曾給木桐打了88分），但它是2004年以來亞洲銷量排名第七的年份。
同樣，今年最暢銷的葡萄酒包括2017年和2011年份葡萄酒。這些波爾多年份並沒有引起主要評論家的興趣，但像這樣的「差」年份提供了一個相對負擔得起的進入著名產區和品牌的切入點——亞洲買家充分利用了這一點。與此同時，帶有數字「8」的年份葡萄酒往往表現良好，因為這個數字具有幸運的象徵意義——生產商們也紛紛迎合，比如拉菲在其2008年份的酒瓶上印上了漢字「八」。
表3
結論
對亞太地區精品葡萄酒二級市場的深入觀察會發現，該地區處於不斷變化和發展之中，雖然仍然與知名品牌密不可分，同時也在向新品類擴張。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表明，亞洲不能、也不應該被視為一個單一的市場。它還表明，儘管紅葡萄酒依舊占主導地位，但對香檳和勃艮第白葡萄酒的需求遠比許多人最初想像的要大。
精品葡萄酒市場繼續擴大，亞太地區正在經歷並推動這一趨勢。中國以外的其他亞洲市場大放異彩的時刻已經到來，或許，亞洲市場的一個新周期即將開始。
Liv-ex供本報獨家專稿
倫敦國際葡萄酒交易所（www.liv-ex.com）是全球最大的精品葡萄酒交易市場，為酒商提供了更明智的交易方式。該平台提供了價值7000萬英鎊的葡萄酒，讓全球超過500個葡萄酒企業可互相進行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