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島少年昔日舊夢——印尼華商黃進益的故事

丁見印尼紀事 發佈 2022-11-24T13:44:15.726512+00:00

他就讀的這所華校名為建新學校,是勿里洞的一所有名的老牌華校,從小學到初中,幾百名在校學生,擁有三層高的教學大樓,寬闊的操場和設施完備的禮堂,規模不小,辦得相當有水準。

書接上文:「一位長著兩顆心臟」的印尼華商軼事——黃進益傳記節選(之一);「我疼他十幾年,他疼我一輩子!」——華商黃進益的故事(之二)。

勿里洞的華校

黃進益接受正規的啟蒙教育不算太早,大概在9歲之後才去上學。

他就讀的這所華校名為建新學校,是勿里洞的一所有名的老牌華校,從小學到初中,幾百名在校學生,擁有三層高的教學大樓,寬闊的操場和設施完備的禮堂,規模不小,辦得相當有水準。

2008年出版的《印尼勿里洞建新學校百周年紀念特刊》封面。這是筆者在網上找到的一張圖片,尚未看到特刊內容。

據勿里洞建新校友會(黃進益任主席)秘書長李木秀先生介紹,他們的母校可謂歷史悠久,若追根溯源,到如今差不多已經有100多年了,但因為其建校的原始資料已在早年遺失,有圖文記錄的檔案是從1921年開始的,所以大家就暫時把這一年當作建校的時間來紀念。

在丹戎班蘭,比建新學校資歷更老的還有一所中華學校,師資不管在二次世界大戰前後都陣容雄厚。上港華校學生(上港是指岸東瑪紇及新路三個埠)小學畢業後,由於瑪紇愛華初期只有小學,都相繼到這所中華中小學就讀,只可惜只辦到初中,學生畢業後有條件的都要去首都雅加達高中華校再深造。

勿里洞島上客家人居多,有梅縣人﹑興寧人﹑五華人﹑河源人﹑揭陽河婆人等等,各地的客話發音不同,意思大同小異,相互交流沒問題,便成為勿里洞華僑的主流方言,連帶閩南人的子女也都跟著說客家話。

我在雅加達第一次採訪黃進益,帶我去他公司拜訪的是一位祖籍梅縣的客家人「大姐大」。我發現,福建金門籍的老闆黃老闆居然操一口熟練的客家話,與那位「大姐大」交談,不禁感到驚奇。後來才知道,這原本就是他小時候在勿里洞使用的方言。當然他的國語普通話也說得不錯。

前面說的勿里洞那所中華學校,就是由島上占多數的客家人最先創辦的。後來,來自閩南福建人的子弟也漸漸多起來,一所中華學校顯然容納不下越來越多的學生,閩南籍鄉親就共同籌資,又新建了一所華校——勿里洞建新學校因此得名。

除了小學和初中,島上的華校還辦了幼稚園,接收學齡前的華僑小朋友。已故勿里洞僑校老師陳錦雲先生在其《錫島風雲回憶錄》中有以下描述:

果園裡栽種了的果樹,都長得茂盛,果子也結了很多,又大又可愛,這些都是園丁每天辛勞地管理,適當施肥,用殺蟲劑把害蟲除掉的成果。同樣我們華校幼兒園的老師們,在幼童們初入學時還沒有過慣集體生活,母親送他們上學時,一進教室就哭哭啼啼,嚷著叫媽媽要回家去,也有小孩子怕見生人,一見人就哭。更有的坐著呆著不知怎樣好,孩子們各有不同的心理,在班裡只要有一個孩子哭,其他也跟著哭,全班的孩子都哭,都在叫媽媽,夠熱鬧的!

您說老師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辦?

只見老師們不慌不忙,一個一個地去抱抱他(她)們,撫摸他(她)們的頭,使孩童們幼小的心靈馬上得到了安慰。女老師同時唱歌給大家聽,或者跳跳舞給他們看,使他(她)們高興。第一天生疏,再一天過去就熟了。孩子們習慣了集體生活後,自然而然,每天一大早就會嚷著叫媽媽早點送他上學,聽老師講故事,和老師同學一同玩耍。

印尼老照片——昔日勿里洞島華僑學校的小朋友。

黃進益沒有讀過幼稚園,他差不多十來歲才入校讀書,當時正值上世紀四十年代末。不久,中國大陸政權易手,國民黨敗退台灣,中共成立了新中國,1950年4月便同印尼正式建交,兩國關係比較融洽。在此大背景下,印尼各地華人紛紛籌備復辦學校,且多新建學校,勢頭強勁,情況熱烈,學校建辦好似雨後春筍,入學人數也大幅度增加。家長、教師、董事都雄心萬丈,一心想把教育搞好。

一些窮苦的華人子弟也都有機會接受華文教育,而當時的「原住民」還只限於貴族子弟才有機會求學。可以說,在黃進益從小學到中學的整個求學過程,正好是全印尼華文教育的黃金時期,因此他們那一代僑生即使只讀到初中,所打下的中文國學功底就是和中國大陸後來的高中學生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許多人關於中小學生時代的回憶一樣,黃進益和同學們在建新學校的日子也是快樂而有趣的。

那時候,各地華校都有自己的校歌,歌詞內容有的鏗鏘有力,讀起來合轍押韻,朗朗上口。比如邦加島檳港中華工農中小學校的這首校歌:

偉大工農立邦中,

萬里投往我祖宗。

熱愛勞動呈英雄,

披荊斬棘建豐功。

師生團結感情濃,

關心學習獻群眾。

愛國育才求大同,

桃李盈門母校榮。

有的校歌歌詞則非常口語化,淺顯易懂,活潑親切,很有教育意義,比如邦加烈港中華學校的校歌是這樣寫的:

邦加烈港島中央,

大家開個小學堂。

公雞喔喔啼喚醒我睡夢,

天地已明亮,校鍾叮噹響,

三三兩兩大家一同上學堂。

學校是個好地方,

兄弟姐妹來逛逛,

讀書要努力,做事勤不忘,

有事相幫忙,把校歌唱一唱。

心歡樂、身安康,離了母校到社會

——做個好榜樣。

很遺憾,我沒有找到黃進益他們唱的勿里洞建新學校的校歌,想必也是語言生動,富有童趣。

以黃進益的聰明靈利,他在學習過程中當然不會感到吃力,不過由於貪玩而又調皮好動,他也從來不是班級里各門功課拔尖的孩子,學習成績大多處在中不溜的階段,正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黃進益的小學同班同學陳啟族回憶說:「為了能玩能鬧,我們可以不顧一切。但有時還是不得不屈服於老師的威嚴。」

1950年代,勿里洞丹戎班蘭的華校師生。

陳先生的哥哥陳啟淼先生,當時是建新學校一名年輕的體育老師,兼教弟弟陳啟族和黃進益他們班的國文課。

他以一位教育專家的經驗對我們分析說:「學校的小孩大多分兩類,一類是乖巧文靜,十分聽話,功課很好,可是缺乏創造性,但這種學生往往一踏入社會就行不通了,只能做按部就班的工作。還有一類呢?就是調皮淘氣,活潑、不安份,學習不費力,但成績一般化,可這類學生卻有許多是在「淘氣」中潛藏著求知的渴望,很早就積累了經驗,認識了紛紜複雜的大千世界,從而在未來的行業里得以獨樹一幟,異軍突起,成就一番大事。」

「至於黃先生當時在班裡的表現嗎?哈哈!……以我的看法,——他當然屬於後一類的學生。」陳啟淼老先生開心地笑著說。

勿里洞市井生活與這群華僑小鬼

七八十年前,有關勿里洞的市井生活和一群華僑少年的開心歲月,陳錦雲老先生在他的《錫島風雲回憶錄》裡,也有幾段生動傳神的記載。我拜讀之後非常喜歡,摘錄在此,分享給大家,並感謝這位陳老先生為後人留下珍貴的文史。

勿里洞丹戎班蘭岸東埠,氣候涼爽,山清水秀,風景優美。這個小城的華人,除單身的錫礦工友都住在隆幫里,也只兩百戶多一些,外埠人來岸東埠時,要進入市區,經過一座吊橋,雖然只有一百多公尺長,巍峨雄偉,氣勢磅礴,勿里洞人稱為二橋。外埠人到岸東埠玩,都會在吊橋拍照留念。吊橋過去再有一座普通的鐵橋,叫做頭橋。因在兩橋中間浮出一塊陸地陸地,旁邊有一座漂亮的洋房,是殖民時代錫礦公司高等職員荷蘭人住宅。 再進去左手大路旁有一個籃球場,旁邊有福德祠(大伯公廟),還有三保宮。大路右邊則是一系列的商店﹑住戶等,再過去一條橫街,那就是大街,商店林立,有雜貨店﹑藥材店(中藥)﹑金鋪﹑餐館﹑咖啡攤﹑成衣店﹑理髮鋪等等。

印尼網站老照片——1933年的勿里洞唐人街。

荷殖民時代的辦事處也設在大街的盡頭及一系列的荷蘭人住的洋房﹑網球場﹑酒樓﹑游泳池﹑露天電影(荷蘭人看正面,反面則是華人和原住民看的)。

岸東埠有一群小鬼,十歲左右,他們志同道合,一起學習功課,一起玩耍。他們有一周的時間表,每天放學,輪流在各人的家裡共同溫習功課,做好明天的作業,他們溫習無需桌子,圍坐在地板上就行。

每逢周末,吃好晚飯,準備好魚釣魚餌,出發前通知各自的雙親,小鬼們約定集中在錫礦公司辦公處的大路對面草坪上,人到齊了出發,前往二橋(吊橋)釣龍蝦。吊橋兩旁升起三十厘米左右鑲有木板,是行人道,這些小鬼,每隔兩公尺一個人,坐在行人道上,把準備好縛了線的已有魚餌的釣子,一頭系在橋樑上,人則兩腳穿出橋外騰空,隨即把釣放下這半咸半淡的港里。這些小鬼一邊談天,一邊注意下面的動靜,因為這座吊橋全身都是鐵架子裝成,小鬼們兩腳騰空,挺保險的,平安無事。橋兩邊燈光明亮,釣到的龍蝦把它集中起來,到晚上九點為止,把釣到的龍蝦平分,每次最少能分到兩條,三條不等,大家笑嘻嘻的,吹著勝利的口哨,帶回家交給母親煲龍蝦粥宵夜。

這些小鬼的時間表註明,除每周末釣龍蝦外,一三五下午在草坪聊天﹑捉迷藏﹑跳繩等遊戲,二四看電影,但小鬼們看電影有個原則,要查瑞龍主演的「關東大俠」武俠片,或鄔驪珠主演的「女鏢師」等的武俠片才看,否則卿卿我我的愛情片,小鬼們是不看的。當年的岸東埠電影院是很簡陋的,座位是長凳板,只有一號位才有單獨的有靠手的木凳椅,當時的電影多是黑白無聲,但戲院中間的旁邊有五人音樂隊,一個鼓手,一個喇叭手,一個提琴手,兩個吉他手,未放映,先有前奏曲,開始後片中武打時,音樂奏的是進行曲,配合影片裡打得越厲害,音樂也越緊張,假使有人死了,在哀悼時,音樂也奏得很是悲哀。

小鬼們每次看電影是不花錢的,憑各自的智慧溜進去,然後大家集中在三號位的角落裡,一部影片因影院只用一架映機,影片通常四捆影帶,放完了一捆換另一捆要花好幾分鐘休息才續映。有時影片太陳舊太久了,映至中途會斷(勿里洞人叫斷皮帶),斷了放映師要用黏膠駁回去,要花一些時間,觀眾們會吁吁的喊叫﹑拍凳﹑敲木屐(岸東埠人看電影多數穿木屐),十幾個小鬼也附和著敲木屐,到放映重新開始才停止。

那時勿里洞常有從中國來的人馬,到這小島上賣藝及售丹膏丸散,勿里洞人稱他們「走江湖賣藝找生活」,小鬼們消息靈通,知道某天有走江湖的到岸東埠表演,小鬼們宣布臨時改變時間表看表演,小鬼探分明是呂天保及徒弟們重來岸東,剛好是拜六,小鬼們取消釣龍蝦而看呂天保玩把戲賣膏藥。

小鬼們吃了晚飯,下午五時集合在電影院面前的廣場,十多個人蹲在地上圍個半圓圈——唔!呂天保來了,帶著兩個徒弟,一面銅鑼,一張小桌子,擺著各種藥品,還有一些玩把戲的工具,吭吭吭的銅鑼聲敲起來了。各方已閒著的人們,聽到鑼聲都來觀看。

呂天保一面敲鑼,在場邊兜一個大圓圈,到小鬼們面前,對他們說﹕「喂!小傢伙退後一點,讓後面的人能看見我打功夫玩魔術」。接著﹔他來個開場白﹕「各位同胞,今天﹔小弟呂天保率領徒兒們親臨貴地,要逗留幾天,表演魔術,打打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繡腿,玩得好時請各位多拍幾掌,搞得不好時也請各位多多包涵,五湖四海皆兄弟也,小弟也有祖傳丹膏丸散,能醫奇難雜症。能不用鉗子,單用兩指脫牙,完全無痛,使病者立即痊癒,要拔一支兩支完全免費。」

說到這裡,鑼聲又吭吭兩下,他走到小鬼們的面前說﹕「小傢伙,你們哪個有蛀牙﹖讓老伯替你們除去牙痛的苦。」那個名叫亞弟的小鬼,走過來說﹕「我有一個蛀牙,常常牙痛,替我拔去吧!」

呂天保要小傢伙張開口,問是哪一個﹖小鬼指這個,他兩指伸進去說﹕「是這個嗎﹖」「唔!」天保把手指拿出來,叫小鬼咳一聲,小鬼照辦一咳,呂天保把巴掌打開,「是這支牙嗎﹖哪!帶回去給父母親看,老伯的本領如何!」

小鬼亞弟笑嘻嘻的,吐出一點牙血,之後,有大人老人也要拔牙,呂天保一個個照拔,但也有一兩個人的不敢拔,怕有危險。銅鑼又吭吭兩聲,呂天保說﹕「大家都站累了,我玩玩魔術給大家換換口味!」他又說﹕「功夫是真把戲是假,看得出是你的本事,看不出是我的手快。」接著他變了好幾套魔術,搏得大家熱烈的掌聲,最後是賣丹膏丸散,吭吭又兩下鑼聲,呂天保本人拿出了做生意的本領,大聲說:「各位朋友們,買呀!買一些回去,閒時買來急時用,急時買來無中用……」好些觀眾有帶錢的,都紛紛購買,小鬼們早已在人叢中鑽出來回家休息了。

印尼網站老照片——早期勿里洞華僑舉辦聲援祖國抗戰的義賣活動。

讓西紅柿和茄子「結婚」

陳錦雲老先生筆下這群可愛的小鬼,其中有沒有本文主人公黃進益,因為當事者均已作古,現已無法斷定。

那麼,在學校的黃進益是怎樣一個形象呢?

他的一位女同學陳寶華大姐回憶說:

「我家離黃先生的家不遠,都靠學校很近。我和他在同一個年級,但是不在一個班。他當時在我眼裡的印象是,一個穿著汗衫短褲,除了在教室里,整天都是光著腳,飛快地跑來跑去的小男孩。他是很活躍很調皮的,經常變著花樣,帶一幫男孩子對我們女同學搞點惡作劇什麼的。記得有一段時間我們那兒有華僑的劇團演古裝戲,一齣戲是好象是《寶蓮燈》,另一齣戲的名字記不大清楚了,反正是談情說愛的吧。他看了以後就編了幾句順口溜,把我的名字「寶華」這兩個字,編進古裝戲男女戀愛的故事裡,一見到我就和一群小孩拍著手大聲唱。哎呀!當時把我害羞得要命,可是我越怕羞,他們越唱得起勁兒。呵呵……一晃,六七十年過去了,現在想想,可真有意思啊!」

黃進益上初中時,有一個學期忽然對種菜發生了興趣。

勿里洞建新學校有個特點,為了培養學生們熱愛勞動的良好習慣,學校給每個六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安排了一塊菜地,讓他們課餘時間各自種些蔬菜,收穫了除了交到學校食堂,還可以拿回家裡享用。

黃進益那時候每天下了課就往菜地跑,並非是要耕種一般的蔬菜,而是別出心裁地要搞一項農業科學試驗,和他要好的一位同學李木秀也加入進來。他倆試圖把茄子苗和西紅柿的秧子嫁接起來,看看能培育出什麼新的品種。

之所以有了這番舉動,是因為受到一個人的影響,這個人就是全校師生都很尊敬的校長林庭彬先生。這位林校長是從福建來的,為人治學都很嚴謹,但卻不失浪漫的情趣。從四十年代到六十年代,他在建新學校前後當了十幾年校長,是建新學校創辦以來任職時間最長的校長之一,對學校發展貢獻很大,因此有很高的威信。

黃進益他們在校讀書時,林庭彬校長也只有30來歲,他本是教英語課的,不知為什麼卻對生物和動物非常痴迷。前些日子,林校長有一次在吃雞蛋的時候突發奇想:如果把雞蛋和鴨蛋結合起來,說不定可以孵出一種又象雞又象鴨的家禽來。於是,林校長就拿醫生用的針頭針管,把鴨蛋里的蛋清抽出來,再注射到雞蛋裡面,然後以人工方式進行孵化,其結果可想而知,象鴨的小雞和象雞的小鴨都沒孵出來,——被注射過的雞蛋變臭了。

林校長「雞鴨變種」的科學實驗雖然沒有成功,但這種荒唐大膽的狂想,卻啟發了初中少年黃進益和李木秀的思路。他倆討論後一致認為:嫁接方法用在孵雞鴨方面行不通,說不定用在種蔬菜上就沒問題。兩個孩子說干就干,馬上在學校分配給自己的菜地里忙活起來。

黃進益當時種的是茄子,李木秀種的是西紅柿,兩個小傢伙決定讓他們各自種的「西紅柿和茄子結婚」。於是他們便小心翼翼地在幾顆茄子杆上削了口子,剪了幾株西紅柿秧插進去,然後用麻線纏住,再用泥巴包住插口,就滿懷渴望,每天前往菜地施肥、澆水、觀察著新秧苗的長勢。

開始幾天,茄子和西紅柿苗還是碧綠的,好象結合的不錯,他們急切地等待著,心裡興奮的怦怦亂跳。可是又過了幾天,嫁接過的茄子和西紅柿秧漸漸枯萎發黃,最終蔫蔫地全都死翹翹了。

這次黃李聯手的蔬菜嫁接試驗雖然失敗了,但兩個人的友誼卻更加深厚。李木秀高中畢業後。就在建新學校當了老師,後來也到雅加達一家公司任職。幾十年之後,他退休了,又協助老同學黃進益等人組建成立了「勿里洞建新校友會」,每天來校友會工作,為前來活動的老校友們服務,成了校友會主席黃進益的好幫手。

1959年7月,黃進益他們這一班學生初中畢業了,學校舉行了隆重的畢業典禮,大家就要各奔東西,紛紛買了筆記本相互題詞,寫幾句臨別贈言在上面,同學們忽然感到依依不捨。其情景就象這首華校畢業歌里所唱的那樣:

幾年歡聚一堂,

仿佛家庭模樣,

同學猶如兄弟姐妹,

老師如家長。

戀念感情,融合愛戴,教澤深長。

今朝忽然別去,誰能不惆悵,

更憂傷前途茫茫,此去難免彷徨。

尚待多賜教言,

人海渡慈航。

勿里洞島上沒有高中,李木秀、陳啟族等一批同學奔赴其它島上的華校,升入高中繼續深造去了。黃進益沒有再去讀書,他的家裡經濟條件不好,他打定主意,要去到大城市雅加達找份工作,賺些錢替父母減輕些負擔。

於是,18歲的他背上行李,告別家人和老師同學,獨自一人坐船向首都進發。

這是黃進益第一次離開家鄉出遠門。

他本人以及他在勿里洞島上的金門鄉親誰也沒有想到,若干年後,在海內外任何一家大型中文網際網路站搜尋引擎上,只要隨意點擊勿里洞、金門以及建新學校這幾個關鍵詞,很多條有關黃進益的簡介和新聞就會馬上出現於相關網頁。

2008年4月22日,黃進益作為印尼華社代表擔任了北京奧運會火炬手,圖為他在雅加達完成火炬傳遞時與當地華人華僑的合影。黃進益說,能為北京奧運傳遞聖火是他一生的光榮!

貧困的華僑少年黃進益,這一走,就成為一位德才兼備並富有愛心的工商大佬,讓他在中國金門和印尼勿里洞的兩個故鄉,以及建新母校同學校友都引以為榮。

2018年5月1日,印尼福建金門籍僑領、著名企業家、東南亞SMI企業集團創始人,印尼雅加達金門互助基金會主席黃進益先生與世長辭,享年8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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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長著兩顆心臟」的印尼華商軼事——黃進益傳記節選一

「我疼他十幾年,他疼我一輩子!」——華商黃進益的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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