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蕾:移動的象群 |《車輪上的驚心動魄》後記

禾顏閱車 發佈 2022-11-29T03:17:20.416894+00:00

顏光明老師囑咐我寫一篇《後記》。動筆之際,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一幀幀離家北上的亞洲象的畫面。

【導語:或許,只有文學才能告訴我們亞洲象這次奇幻之旅背後的悲傷與憂慮,流浪與歸屬,快樂與感動,生存與命運。】


顏光明老師囑咐我寫一篇《後記》。動筆之際,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一幀幀離家北上的亞洲象的畫面。可能那段時間,「c」走到哪了,是社交媒體被關注的頭等大事。畫面中,那些原本生活在西雙版納州勐養子保護區的一群亞洲象執著地北上著,甚至到達了對它們來說的「北極」昆明晉寧區雙河鄉。要知道,近千年來,野生亞洲象都沒到過這麼北的地方。

亞洲象北上的原因,專家們的很多解讀固然有其科學依據,但人類真的能揣摩到大象的真實意圖嗎?看看這些背井離鄉的大象,一路上,它們吃掉了路邊的玉米香蕉,擰開村民的自來水龍頭喝水,還偷喝村民的酒糟露出喝醉的萌態。雖歷經艱辛,但憨態可掬的象寶寶顫顫巍巍過水溝時有象媽媽的托舉,大象們還懂得往自己身上揚塵形成保護膜防曬防蚊叮蟲咬,在泥沙浴中尋找生存需要的礦物質。更有趣的是,兩頭大象在中途選擇脫隊往南掉頭也得到允許,返回了墨江縣,之後又有一頭公象離隊,整個象群也放慢了探尋的腳步可能待其回歸。

大象是高智商高情商動物,以人類的小心思揣測這些大象的遠征很可能小看了大象。這次探尋之旅會不會是一次大象對「詩和遠方」的追尋呢?它們想找一個可以棲息的家,但一直找不到方向。

會不會它們也在尋找一個心靈的棲息地呢?

無論是怎樣一種情況,這些北上的亞洲象都給了人類一次救贖的機會。因為這次,人類很罕見地一次次給大象「騰地」,與大象錯峰出行。僅半個世紀就導致大象的數量減少了90%的人類,這次與大象群聯合上演的一部溫暖的「何以為家」電影大片,而大象們,也少有地在人類居住地里大搖大擺地漫步吃喝。這是人與自然、人與大象之間鮮有的一次關於「自由」的禮讓。

而蘇珊·桑塔格說:文學就是自由。

她說,文學可以告訴我們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文學使我們為不是我們自己或不屬於我們的人哭泣。

她說,文學是進入一種更廣大的生活的護照,也即進入自由地帶的護照。尤其是在一個閱讀價值和內向的價值都受到嚴重挑戰的時代,文學就是自由。

或許,只有文學才能告訴我們亞洲象這次奇幻之旅背後的悲傷與憂慮,流浪與歸屬,快樂與感動,生存與命運。

北島說:「一個人的行走範圍,就是他的世界。」而汽車,是人類腳步的延伸,它決定著人可以丈量世界的尺度。是的,汽車在骨子裡就印有自由DNA的烙印,它從一誕生就與自由相關,作為工業革命的一顆果實,它實現的是點對點之間的自由。所以,文學和汽車,本質上都是關乎自由度的東西。而人對自由的探尋不僅會貫穿個體生命,也是人類社會亘古不變的求索。

作家是一個注意世界的人。作為心靈的工程師,文學家看汽車,有塵世的丈量,也有心靈的放牧;有喜出望外的欣慰,也有愛恨交織的惆悵。感謝為《車輪上的驚心動魄》這本書撰稿的作家們,他們不僅記錄了汽車的時代記憶和社會表情;讓我們聽到了時代的鼓點和命運的叩擊聲;也讓我們在這個閱讀價值受到挑戰的時代感受到文學的力量和汽車的真誠;更讓我們在這個容易迷失自己的時代從文學這面鏡子中匆匆照見一下自己的初心。

值本書進入出版流程之際,北移亞洲象已經進入傳統棲息地普洱市寧洱縣境內。在象群長達500多公里史詩般的奧德賽途中,共動員了15萬人疏散撤離,有超過25000名警察和工作人員、120輛汽車和一支無人機艦隊參與「放牧」。

大象還會再次出走北上嗎?科學家的回答是肯定的。如果沒有人類的引導,大象會回到自己的家嗎?難有答案。幸好我們還有文學,可以借用北島的一句詩給出理由「:如果你是條船,漂泊就是你的命運,可別靠岸。」也可以說「:你沒有如期歸來,而這正是離別的意義。」

(2021年6月10日初稿,10月29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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