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飄零水自流,浣花溪畔薛濤箋——才女薛濤哀婉悽美的情愛世界

遙山書雁 發佈 2023-01-27T18:33:24.861767+00:00

暮春時節,無數的落紅拋灑在溪面,隨著溪流無語東逝,然而,這無語的花瓣卻能勾起我們悠遠的記憶,把我們帶到一千數百年前的唐代,讓我們去品味那則發生在浣花溪上的哀婉感人的故事。

在四川成都市琴台路的盡頭,有一條流淌千年的浣花溪。暮春時節,無數的落紅拋灑在溪面,隨著溪流無語東逝,然而,這無語的花瓣卻能勾起我們悠遠的記憶,把我們帶到一千數百年前的唐代,讓我們去品味那則發生在浣花溪上的哀婉感人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名曰薛濤,是一個令人同情、欽佩和感慨的一代才女和名妓。

薛濤的父親曰薛勛,母親姓裴,原居於京城長安。而在薛濤出生後不久,舉家遷移入蜀,卜居於浣花溪畔。

薛濤自幼聰明伶俐,勤奮好學,尤其是文學方面,顯露出過人的天賦,因此而深受父母的寵愛。

八歲那年,薛濤的父親讓她以院中梧桐樹為題作詩,薛濤應聲念道:

庭除一古桐,聳於入雲中;

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作為一個八歲的小孩,從文學的角度,這首詩應該說還是很不錯的,但薛濤的父親聽後卻感到非常地不安,他認為,一個女孩子在詩中寫有「迎送」、「往來」之詞,容易令人聯想到煙花巷裡那些迎來送往的風塵女子,乃是一種不祥的兆頭。

也許是宿命論的作用,薛濤十四歲的那年,疼愛她的父親駕鶴西去。為了維持自己和母親的生計,薛濤無奈地作了詩樂娛客的詩妓。詩,竟然成了一代才女謀生的手段,實在是件令人感慨唏噓的事情。

憑藉自己的美麗容貌和絕世才華,薛濤很快就成了成都著名詩妓,成了文人騷客拜訪簇擁的對象。她特製了一種深紅色的小箋用來寫詩,當即風靡一時,人稱「薛濤箋」。

當時西南常常受到吐蕃的侵擾,朝廷派來一位劍南節度使經略西南,這個人名叫韋皋。雖說是一方大員,但實際上也是一位喜好詩賦歌舞的文士。

韋皋早就聽說了薛濤的美貌和才華,可以說是仰慕已久。所以,一到成都,他就迫不及待地於府中大宴賓客,讓人請來了薛濤這位名動文壇士林的詩妓,令其即席賦詩,一睹詩妓的真面目。

薛濤也不含糊,就在韋皋舉杯欲與眾賓客的推杯換盞之時,一首「謁巫山廟」的詩當即脫口而出:

亂猿啼處訪高唐,一路煙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尤是哭襄王。

朝朝夜夜陽台下,為雨為雲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斗畫眉長。

韋皋聽罷,欣喜不已,禁不住擊案叫好。他持壺來到薛濤的面前,為其斟酒,表達他對薛濤的欣賞和敬意,而薛濤也因此成了韋皋府里的常客。

出於對薛濤才華的賞識,韋皋有心想讓薛濤出任校書郎一職,然無奈於她身份的卑微,一直未果,但薛濤卻因此有了一個「薛校書」的稱號。

逐漸地,韋皋發現,在成都,薛濤的名氣遠在他這個劍南節度使之上,心中禁不住萌發出醋意,於是便下令將薛濤貶往松州。

儘管薛濤是一肚子的委曲和無辜,但一個弱女子又怎能與一方大員去爭辯,只好含著淚水踏上了去松州的路途。

為了能夠重回成都,薛濤拿起了她惟一可以支配的「武器」——詩,試圖用詩去感化韋皋。於是,在前往松州的路上,薛濤不斷地寫詩給韋皋,共寫下了十首離別之詩,合稱「十離詩」:

其一:犬離主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淨主人憐;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其二:筆離手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裡擎。

其三:馬離廄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其四:鸚鵡離籠 隴西獨處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裀;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換人。

其五:燕離巢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銜泥穢污珊瑚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其六:珠離掌 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只緣一點玷相穢,不得終宵在掌中。

其七:魚離池 跳躍深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綸鉤。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其八:鷹離鞲 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兔稱高情。無端竄向青雲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其九:竹離亭 蓊鬱新栽四五行,常將勁節負秋霜。為緣春筍鑽牆破,不得垂陰覆玉堂。

其十:鏡離台 鑄瀉黃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徘徊。為遭無限塵蒙蔽,不得華堂上玉台。

功夫不負有心人,薛濤的詩句終於化解了韋皋心頭的醋意,於是便撤銷了對薛濤的遣派,讓薛濤重新回到了浣花溪畔。

在隨後的數十年裡,劍南節度使換了一任又一任,然而,薛濤的魅力卻始終存在,她的絕色和才華迷戀著每一任的節度使,令其心醉,令其難捨。絲竹歌舞、詩賦唱和,是薛濤與每一任節度使之間長久不變的固定節目。

薛濤用她的詩詞和美色征服著一批又一批的官宦文人,但在她那裡,卻都只是為了謀生而已。在她的生命里,第一次萌發愛的衝動,第一次為愛而寫詩,是在她遇上元稹之後。

薛濤四十二歲的那年,元稹因公來到成都,當時,他三十一歲,但已是名滿天下的風流才子。儘管如此,元稹還是被薛濤這個比他大了十一歲的遲暮美人所深深吸引,成了她石榴裙下的俘虜。

同時,薛濤也深深地愛上了元稹這個比她小了許多的「小弟弟」,於是,一段忘年之戀便在浣花溪畔轟轟烈烈地展開。兩個人臨風對月,攜山共水,寫詩作賦,唱和嘯吟,共度了一段刻骨銘心的美好時光。

一年之後,元稹被召回長安,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從此天各一方,陷人無盡的思念之中。元稹寄詩給薛濤道:

錦江滑膩蛾眉秀,幻出文君與薛濤。

方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

紛紛辭客多停筆。個個公卿欲夢刀。

別後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五雲高。

元稹的離去,帶走了薛濤全部的愛與生命。此後,薛濤開始拒絕詩酒花韻之事,並穿起道袍,過起了「形若槁木,心若死灰」的隱居生活,沉溺於對元稹的深切思念里尋找些人生的慰藉。

六十五歲的那年,薛濤靜靜地離開了人世,將她令人感慨唏噓的一生永遠地留存了浣花溪的記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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