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塞爾維亞風波不斷。這與一年多來在對俄羅斯制裁與科索沃問題上，美西方加緊向塞爾維亞施壓密切相關。在重重壓力下，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欲通過新組政治力量，增強國家團結，以維護塞爾維亞主權、領土完整與獨立自主。
李 俊現代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
2023年5月的塞爾維亞沒來得及迎接地中海和煦的陽光，卻陷入了陰雲密布的持續動盪之中。3-4日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勒市區與郊區接連發生槍擊事件，造成18人死亡，20多人受傷。反對黨藉機組織多場示威遊行，要求總統與政府下台。26日，塞政府組織約20萬人參加的大型集會以示回應。同日，科索沃地區風波又起，科索沃阿族警察護送4月下旬因塞族抵制，以極少數票（投票率僅為3.5%)當選的北部四市(塞族聚居區）的阿族市長上任，與抵制的塞族民眾發生衝突，造成多人受傷。塞爾維亞軍隊進入最高戰備狀態，向科索沃方向部署。事態愈演愈烈。29日，塞族抗議民眾與北約駐科索沃維和部隊發生衝突，造成塞族52人，北約部隊約25人受傷。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緊急召見美、英、德、法、意五國大使及歐盟代表進行緊急磋商。
這一切看似雜亂無章的事件，與一年多以來西方對塞爾維亞不斷施壓息息相關。俄烏衝突爆發以來，西方對塞爾維亞施加高壓主要體現在兩個問題上。
一是對俄羅斯制裁。出於歷史、民族淵源以及在科索沃、能源等問題上的現實原因，塞爾維亞與俄羅斯關係長期友好。2014年俄羅斯併入克里米亞與2022年俄烏衝突爆發後，塞爾維亞雖支持烏克蘭主權與領土完整，但拒不對俄羅斯實施制裁。塞爾維亞總統武契奇多次表示「塞爾維亞是歐洲唯一不制裁俄羅斯的國家」（波赫表示對俄羅斯制裁，但由於其實體之一塞族共和國反對沒有實施）。歐盟認為，塞爾維亞既然爭取加入歐盟，就應該遵循歐盟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以及價值觀，追隨歐盟對俄羅斯實施制裁。俄烏衝突後，這種壓力更是如排山倒海、與日俱增。武契奇2022年8月坦言，如果半年以來將西方迫使塞爾維亞制裁俄羅斯的壓力寫成書的話會比《資本論》還厚。
二是科索沃問題。科索沃問題是塞爾維亞歷史遺留產物，被西方加以利用。1999年，北約甚至為此發動長達78天的空襲。西方還借黑山與科索沃持續削弱塞爾維亞。2006年，塞爾維亞與黑山分家。2008年，在西方大國支持下，科索沃單方面宣布獨立。此後，在歐盟斡旋下，塞爾維亞與科索沃舉行多輪會談推動「雙方關係正常化」，終於2013年達成協議。但是，科索沃當局以所謂「違憲」為由拒不執行協議主要內容（塞族成立城市聯盟）。2021至2022年接連發生「車牌事件」，科索沃強行要求塞族將塞爾維亞身份和車牌更換科索沃當局相關認證，一度引起局勢緊繃。俄烏衝突以來，西方變本加厲，欲快速解決科索沃問題，避免當地陷入「危機復危機的惡性循環」。2022年年底，經法德提議得到歐盟支持的「歐盟提案」正式出台，雖沒有明確要求塞爾維亞承認科索沃，但包含承認科索沃之實質。塞爾維亞提出先以科索沃當局執行2013年歐盟《布魯塞爾協議》為前提，成立塞族城市聯盟。多輪會談後一如往昔，成果甚微。
為達到削弱甚至推翻武契奇及塞爾維亞政府的目的，西方借這兩個主要議題，鼓動塞爾維亞反對派和科索沃不斷挑釁，利用一切機會顛覆塞爾維亞政權。於是，就發生前文的一幕。
儘管武契奇表示西方不斷施壓塞爾維亞制裁俄羅斯，塞爾維亞仍堅持對俄羅斯不制裁。西方也妄圖能力促塞爾維亞在科索沃問題上讓步，但塞爾維亞至今沒有妥協。武契奇明確表示，自己身為塞爾維亞總統之日，絕不會在承認科索沃正式或非正式文件上簽字。5月27日，武契奇辭去塞爾維亞執政党進步黨黨主席一職，此舉旨在以退為進，通過總統的身份，更加全面地團結塞爾維亞全體民眾。而且，武契奇在今年年初就籌劃成立跨黨派組織——「人民為國運動」（以進步黨為班底），為此已舉行多輪巡迴演講，就是儘可能團結塞爾維亞民眾，為塞爾維亞未來奮鬥。新組織擬於6月28日正式成立，武契奇將擔任該組織領導人。
也正是因為塞爾維亞的堅持，加之科索沃的偏執與不退讓，儘管西方在科索沃問題上長期拉偏架，現在對科索沃屢屢越過紅線，不斷挑釁並採取過激行動亦感到厭煩，尤其在俄烏衝突下，美西方對科索沃問題亦存在諸多難言之隱，不願過多糾纏、過度曝光。今年2月，在給塞爾維亞的國慶日賀信中，美國總統拜登不再像以往那樣要求塞爾維亞承認科索沃。5月26日，當科索沃警察護衛阿族偽市長上任引發衝突，北約五國美國、英國、德國、法國、義大利公開譴責科索沃阿族的單方面行為，美國甚至出台了懲罰科索沃的相關措施。不過，在美西方的內心裡，科索沃畢竟是「親生」的，摁住塞爾維亞也是徹底掌控西巴爾幹的必由之路，身陷美西方盟伴重重地緣包圍的塞爾維亞今後恐將進入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