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慕沙引起的師生決裂:老子思想不是中國原創?

問道華夏 發佈 2023-12-21T14:20:14.183559+00:00

雷慕沙是法國人,受父親的影響,從小對植物與醫學有著濃厚的興趣,因在研究植物時接觸到了中國醫學,從此開始涉獵中國文化,大學期間他就以頂級的漢語水平躋身於法國一流漢學家行列,兩年後,又以一篇關於中醫從舌頭看出病症的論文,獲巴黎大學博士學位,大學畢業後,擔任歐洲國家第一家漢語系第一位漢文教授。

雷慕沙的《老子生平與觀點研究》一書剛出版,就引起了西方世界的討論,當然其中也有他的學生。自此,師生間,同學間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爭論,先是兩個同學聯合反擊老師,接著兩個同學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

雷慕沙的主要觀點:老子思想源於古希臘;能完整翻譯《老子》的人還沒出生

雷慕沙是法國人,受父親的影響,從小對植物與醫學有著濃厚的興趣,因在研究植物時接觸到了中國醫學,從此開始涉獵中國文化,大學期間他就以頂級的漢語水平躋身於法國一流漢學家行列,兩年後,又以一篇關於中醫從舌頭看出病症的論文,獲巴黎大學博士學位,大學畢業後,擔任歐洲國家第一家漢語系第一位漢文教授。由此,雷慕沙贏得了「西方中國學第一人」的美譽。

關於老子與古希臘的關係。儘管雷慕沙痴迷於中國文化,但他不可能完全脫離歐洲中心論的文化土壤,在他的潛意識裡,歐中之外的文化一定是受歐洲文化影響的結果,因此他在《關於老子的一生及其作品的報告》一書中大膽揣測,老子去過古希臘,並且老子的思想影響到了畢達哥拉斯學派和柏拉圖學派。

然而,雷慕沙提出老子思想對古希臘的影響,其意並不在中國文化影響了歐洲文化,而是老子可能到過古希臘,掌握了古希臘文化,所以他的思想跟古希臘文化具有高度一致性。

因為他認為他們與老子所提出的「學說有無可爭辯的共同之處」,他贊成他的法國前輩馬若瑟的把觀點,把傳世本《道德經》第十四章中的「希夷微」和與基督教的耶和華等同起來,認為老子思想受到了希伯來宗教文化的影響。

西方能全本翻譯《老子》的人還沒出生。雷慕沙沒有一本是全譯本的《道德經》,他只能就他能翻譯並解釋的局部章節進行詮釋,他因此認為,《老子》這本書很難理解,大概他是以此強調自己之所以不能全譯《老子》的原因吧?他並且說:將來能全譯《老子》的,那一定是大功一件。然而這個人尚未出生。

跟雷慕沙有一樣的情形的還有德國的海德格爾,他在中國人蕭師毅教授的協助下,在爭爭吵吵的三年裡翻譯到了「上善若水」章,就再也合作不下去了。蕭師毅說海德格爾不懂中國文化,海德格爾說蕭師毅不懂老子。

這大概就是中西文化的區別吧!

師生間因為老子思想到底是不是中國原創而發生分歧

雷慕沙認為,老子思想不是純粹的東方文化,因為遙遠的東方文化不具有民主自由思想,若有,那一定是受到歐洲文化的影響。

但他對老子之道的理解還在在西方產生了廣泛影響,他認為「道」只能譯成三種涵義:最高的存在(即上帝)、理性及體現,除此之外的譯法都不貼合老子原意。

喜愛中國文化的雷慕沙,難以擺脫歐洲中心主義和西方宗教思想的影響,西方的傳教士們,吃過閉門羹的苦頭,為了尋求基督教義與中國文化的結合點,他們開始研究中國經典,並嘗試著以《聖經》概念來解釋《道德經》,並引用了商周時期的「上帝」這一概念,與老子的「道」相對應。

而到了雷慕沙這裡,上帝與老子的聯繫更為密切,並且是「希伯來宗教影響了老子」,這一觀點一經提出,立即引起了爭議。

師生形成對抗。反對這個觀點的就有他的兩個學生,一個是鮑狄埃,另一個是瑞連(也叫朱利安),為了表達自己的觀點,兩位同學開始翻譯《道德經》,跟老師叫板。

鮑狄埃快刀斬亂麻捷足先登,在連續出版的七種不同版本的《老子》譯註中,始終跟他老師的「老子思想源於西方」唱反調。

然而,鮑狄埃在起初的譯本里,並不認為老子思想是原生態的中國思想,而是源於古印度的中印嫁接文化。其證據之一就是:老子所謂的「玄之又玄」,來源於印度古老宗教的「黑神」,黑神的地位比「道」還高。

還好,這個人不固執,後來鮑狄埃發現,「玄之又玄」只是眾妙之門,還不等於「道」,這說明,老子之道層級更高。

另一位學生瑞連,即便是在接受老師的遺囑後完成的《道德經》譯註中,也依然反對老師的觀點,他認為:「夷希微」是三個既相互聯繫,又各自獨立的漢字,而每一個方塊字在不同的語境中,又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法文拼音字母沒法一一對應漢字,非得那麼做,那就是圓鑿方枘,強詞附會了。

雖然兩位同學反對老師的觀點,但並不影響雷慕沙對瑞連的臨終託付,他囑託瑞連在有生之年,完成全譯法文本《道德經》。瑞連當然也想完成這樣一本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全譯本。10年後的1842年,瑞連的《道德經:至高理性道與德》面世。

瑞連的《道德經》譯註,雖然比鮑狄埃譯文面世較晚,但他參照了自西漢以來包括河上公、王弼、蘇軾、憨山德清、王安石、呂惠卿等幾十種譯本,功夫下得深,為譯註思想的準確性提供了保障。

出乎鮑狄埃意外的是,瑞連的譯文一經出版,就備受西方漢學界的推崇,並且因此獲得了「歐洲全本翻譯《老子》第一人」的美譽。但瑞連的後來居上,也製造了一樁至今沒法解開的文化公案。

兩位漢學家各執一詞,那麼,兩位同學誰才是「老子通」?

瑞連全譯本《道德經》正在紅火的時候,鮑狄埃卻晴天霹靂,揭開了事件的真相。鮑狄埃發文揭露瑞連學術造假,說自己在老子學術研究領域一直領先於他,他從沒超越過自己。更為震驚的是他:他的全譯本完全剽竊了自己的原著,是他將原稿親手交給老同學瑞連的,因為瑞連時任皇家印刷所編審。沒想到自己的書稿被退回,他的書卻搶先出版了。

瑞連當然不甘示弱,兩人刀來劍往各不相讓。然而時至今日,查遍全網,也未見分曉,成了一樁懸而未決的文化公案。

以雷慕沙師生三人為例,看西方《道德經》譯文的水平

雷慕沙的譯註始終不離二元論。雷慕沙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中的「二」,作出的解讀就是標準的二元論:「二」就是「天之本源」和「地之本源」,「一生二以後,就永遠這麼放在那裡,對峙著」。

在二元論的觀念里,世界由「天」「地」這兩個本源共同主宰著,「三」就是「氣」,它連接著天地使之和諧。這完全違反了老子道乃天地根、萬物母的核心觀點。

他把老子之道完全同等於赫拉克利特的「邏各斯」,把「道」的「自然」「無為」屬性,降格為作為「規則」而存在的「邏各斯」,而當前國內的一些學者也喜歡將規律同等於道,與雷慕沙如出一轍。

鮑狄埃的譯註,始終不離基督精神。鮑狄埃始終跳不出西方宗教觀,所以他將至高無上的老子之「道」跟至高無上基督精神劃上等號。他的譯文雖然極富基督意味,但讀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並給我們以啟迪,以第一章的譯文為例。

能被生命的行為所遵循的正道,便非永恆之準則、至高之理性;可被命名之名,便非永恆不變之名。在非存在的名義下,這至高無上的本源是天地形成的最初動因;在存在的名義下,他是一切事物之母。

因此,永恆的「非存在」欲以觀想那感官無法察覺的、神聖卓越的、人的理性不能到達的性質;永恆的「存在」欲以觀想有限的、有形的、可感知的性質。這兩種至高無上的性質,同出於一源而名稱各異,人們將此二者統稱為「如天一般含混深邃的藍色」,到了極致,就是人的理智無法到達的非凡智慧的根源。

瑞連的譯文,尊重原文,這也是他的譯文為何受歡迎的原因,仍以第一章譯文為例

可言之道非永恆之道,摒棄情感,則可見精神實質;保有情感,則可見有限之形式。有無同源異名,都很深邃,它是解開一切精神物質本質的妙法。

上述師生的譯文,在當下的國內老子文化研究者,都能找到各自的對應者:雷慕沙的譯文對應於以易解老的陰陽論;鮑狄埃的譯文對應的是「非佛即道(宗教)」的以玄解老;瑞連的譯文則對應於尊重原文的以老解老。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