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演義123：嚴父教子代代不同，望子成龍心心迥異
上一回講到賈寶玉挨打，讓賈政、王夫人和李紈一家人鬧了個全家痛哭。可見孩子為操心總是人之常情，古今不得免。
話說打也打完了，賈政也是有點後悔。尤其是賈母竟也得到消息，喘吁吁的趕過來將賈政一頓怒罵，直問他：我說一句話，你就禁不起，你那樣下死手的板子，難道寶玉就禁得起了？你說教訓兒子是光宗耀祖，當初你父親怎麼教訓你來！
這話可就問到賈政那裡。
原來這賈家自來有「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家傳。寧榮二公兄弟生來，便也是被父親嚴厲管教長大。
他們雖建功立業、位極人臣，國事再繁忙也不荒疏子孫教育。
榮國公賈源是儒帥，性子溫和還算好。從賈代善、賈代儒以下四個兒子，聽話的便都少挨教訓。
那寧國公賈演恰恰相反，脾氣火爆最是不聽勸的。賈代化幾個兒子從小在父親身邊，挨的那個打都不知道多少。
賈代化長大後也傳了父親的性格，他也常在軍中，更是對執行家法如軍紀，教訓兒子如審賊。
於是坊間便都傳說當年那賈代化長子賈敷八九歲上就死了，是被他給失手打重了的。
後來過繼賈敬為子也不能改本性，以至於賈敬如何做事都不入父親眼，最終起了逆反之心。
賈代化是京營節度使，神威將軍，他便考中乙卯科進士，堅決不肯接班。
賈家這邊不得已才培養王子騰為接班人，代替賈家控制京營這一畝三分地。
賈敬叛逆，自沒了父親便對兒子的管教放任自流。他又不肯納妾，一生只守著嫡妻一人。
當時因這子嗣問題，家中便有不少聲音，可誰也勸他不得。
賈代化一死，賈敬對世襲爵位不屑一顧，終究勉強繼承了幾年，便給了剛成年的賈珍。其後便痴迷金丹雙修之術，只求長生不老。
不想年近五十，老妻突然懷孕。雖誕下一女就是惜春，終因難產傷了元氣很快去世。
賈敬喪妻大慟，由此對女兒不喜歡，還是賈母吩咐王夫人抱過榮國府來撫養。他最終撇家舍業去了玄真觀中修煉去了。
賈珍本就是父親不管，母親溺愛，哪裡會管家，更不會管兒子。
他自己各種著三不著兩，由不得寧國府亂七八糟的。父子爭相荒淫，才有了當日那寧府老臣焦大的酒後亂罵。
榮國府這邊雖不像寧國府，可賈代善也不是個放任自流不管孩子的。
只是從榮國公開始，便制定以文傳家之風，榮府這邊對孩子的教育更偏向於文治。
賈政從小喜歡讀書，祖父在時就特別喜歡這二孫子。
可賈赦從小不愛學習，性子最是頑劣，自然就少不得打。
奈何他是嫡長孫，上面更有曾祖母、祖母溺愛，加之當時賈母年輕，家裡事多，也著實照看不過來。等發現賈赦難管時，已經性格養成。
賈赦頑劣，自然從小就挨打多。
賈政端正，雖也有詩酒放誕之處，便不免少挨打。
兄弟倆從小性格不同，便不免疏遠了。
誰想那一年賈赦突然犯下致命失誤，眼看著不再適合做榮國府繼承人，將由賈政取而代之。
養不教父之過，賈代善因此一病不起。死前上遺本請求皇帝開恩，最終才有了賈赦襲爵、賈政繼承榮國公世襲爵產。榮國府兩房分治至此定了。
至於賈赦犯錯背後有什麼隱情，早都湮滅無聞了。
賈母自來深受保齡侯史公教誨，對兒孫教育秉持著另一份心思。
人生而不同，有人尚武，有人崇文，有人專攻雜項百家，不能一概而論。
父母長輩望子成龍不假，也要有那些出息的兒孫。
父母當以子孫康健為重，再因材施教。
當日賈赦頑劣、賈政好學，賈代善對賈政期望甚高。賈母自也是喜歡。卻也並不因長子頑劣就差別看待。
到了賈珠賈璉這一輩孫子，賈母更是秉持無為而治。
有些孩子三歲看到老，那些不是讀書的料，逼迫也沒用處。
賈珠當日之死就是前車之鑑，讓賈母也痛定思痛，才會袒護賈寶玉。
那寶玉從小就不喜歡科舉仕途之書，每因此受賈政責罰，賈母便會護在頭裡給他撐腰，也並不是溺愛不明。
正因為看清賈寶玉並非聽勸的，註定不是那仕路上的人，賈母才並不順著賈政去管教。
但別看如此，賈寶玉其他的書在賈母的看下卻並沒有落下。
賈母對此也並不干預。小孩子只要愛學習就是好的。喜歡什麼自有道理。
像賈蘭從小被母親李紈教養的，在科舉仕途上極為擅長，賈母就不插手，任由李紈好好教養。
賈寶玉在詩詞歌賦上精通，賈母也覺得他們這樣家庭，倒也並非一定真需要為官做宰的。
看過父親史公這尚書令，誰還比得了呢？就算女婿是那探花郎，結果如何？
就說兩個兒子一個不學，一個愛學，到底如今也是不遂心的。
當日賈代善何嘗不期望兒子能夠「出息」，可事實又怎樣？這也是賈母今日含怒質問賈政的原因。
如果賈政今日高官厚祿，教育兒子如何都無話可說。自己都沒做到，又談何要求兒子去做那些自己不能的事？
賈政被母親質問，也是無話可說。
賈母越說越氣，就讓王夫人別哭了，乾脆收拾了她們明兒帶著寶玉回南京好了。
說著便令人去看轎馬，「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干答應著。賈母又叫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寶玉年紀小，你疼他，他將來長大成人，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著你是他母親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只怕將來還少生一口氣呢。」賈政聽說，忙叩頭哭道：「母親如此說，賈政無立足之地。」賈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無立足之地，你反說起你來！只是我們回去了，你心裡乾淨，看有誰來許你打。」一面說，一面只令快打點行李車轎回去。賈政苦苦叩求認罪。
鬧騰一通到底也都是氣話，終究還是心疼賈寶玉打重了，這裡人急忙將他抬到賈母上房，早叫了太醫進來診治。到底只是外傷，好在並無大礙。
賈政少不得也後悔，又溫聲勸母親息怒。到底賈母生了氣也罷了，便吩咐讓他出去自便。
正是：嚴父教子代代不同，望子成龍心心迥異。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上故事或有虛構，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改編和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