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季最佳好劇,不接受反駁!

桃桃淘電影 發佈 2024-03-24T15:37:39.278470+00:00

《重啟人生》完結了,麻美再也不會重生了。沒有唱《粉雪》的加藤,老成的小麻美,round1的大頭貼,也沒有福田贈送的尷尬薯條…其實在看最終話之前,沒想到《重啟人生》會迎來一個如此之圓滿的大結局。它妥帖地回應了之前鋪陳的所有梗,也讓四人組輕而易舉地得償所願,壽終正寢。

《重啟人生》完結了,麻美再也不會重生了。

沒有唱《粉雪》的加藤,老成的小麻美,round1的大頭貼,也沒有福田贈送的尷尬薯條…

其實在看最終話之前,沒想到《重啟人生》會迎來一個如此之圓滿的大結局。

它妥帖地回應了之前鋪陳的所有梗,也讓四人組輕而易舉地得償所願,壽終正寢。

在整個電視劇創作的大環境都是復仇、大女主、爽劇、重生便要開掛走上人生巔峰的奇情奇觀中,更顯得它無比溫馴。

而細細回顧一下麻美走過的幾輪人生,你所能想到的,不過是本文開篇所言那些吉光片羽的瞬間。

也正是這份參與感才會讓我們恍然大悟,《重啟人生》不過是一種久違的日劇之況味。

把大事化小,但小事天大。

其實一開始,本劇在冬季檔中毫不起眼,但逐漸從關注寥寥到了現在的破圈爆火。

開局僅有小範圍的觀眾給了它豆瓣9.2的逆天高分。

但隨著看過的人越來越多,沒想到不降反升,在各個社交平台上引起巨大的討論度。

更何況,它的卡司都算不上是能出圈的流量。

安藤櫻、水川麻美、夏帆、染谷將太、黑木華等等都明確指向了固定的日影受眾。

這些都讓《重啟人生》所激發的熱度和討論,變得更純粹也更原始。

就像劇中四個小學生創辦的「電視劇社」,她們嘴裡含著棒棒糖,每天放學後在小賣部門口,為了竹野內豐還是《戀愛世紀》煞有介事地嚴肅商討。

這是日劇的奢侈和魔力,它巨大的共鳴都在無情節處展開。

縱觀整部劇有過很多次滑向套路的危險,但都被編劇笨蛋節奏小心地避過。

故事的設定是早已不新鮮的「重生」梗。

主線也非常簡單——

一個普通女人因無法接受轉世為食蟻獸、魚、海膽…因此不斷重生積陰德,好實現轉世為人的願望。

但第一集開篇,從死後到轉生僅僅用了半集不到就交代完畢。

安藤櫻用她冷淡、肅殺又帶點憨厚的語氣和表情,讓從普通的公務員日常,到成為「瓜地馬拉的食蟻獸」還是「重生積德」這樣的脫力系選擇,變得合情合理。

而被劇集大書特書的,則是無比瑣碎的情境。

比如麻美、夏唧、美寶的閒聊,如何歪倒做一團展開的思維漫遊,先慶祝生日再轉戰到第二攤的KTV,最後坐在便利店門口吃冰激淋。

關於吃飽了還要不要接受免費贈送的薯條這件事進行了漫長的討論。

最後還是全部吃光了,甚至猶覺不夠。

這種微妙的輕重轉換在最後一集更加明顯。

一個拯救失事飛機的典型英雄主義情節,飛快結束。

而四人組在台北重逢的對話細節,則被不停地梳理。

原來重啟了無數次人生所引發的蝴蝶效應,不過是我呼喚你的暱稱改變了。

這也是為什麼,《重啟人生》看似絮絮叨叨,有大量的重複情節,但卻完全不會讓人覺得乏味。

實際上,故事主線的推進非常之快,短短10集就講了不同角色的十來個重生故事,但是又在一些節點上無限延宕。

簡單來說,這是編劇笨蛋節奏的「反類型」叛逆。

如果常看日本綜藝節目的觀眾一定對這位天堂職員不陌生。

你會一邊感嘆霓虹搞笑藝人的才華,一邊又深深地點頭,贊同編劇的人生觀。

所謂大事發生轉瞬即逝,生活的大部分則是大事的碎片,和不斷分解後的一個個具體。

真理如何一筆帶過好友之死,又如何承受她百年孤獨的人生。

麻美如何挽救了誤診的爺爺,又如何放棄了轉世成人的機會。

這些「大事」都被消解、轉化、下沉為一種冷幽默的脫力系吐槽。

在這部劇中,用來煽情的不是犧牲奉獻的高潮,而是一種默契。

在目睹了種種女主生活的具體情境後,我們展開了廣泛的自我腦補。

是麻美和朋友們的默契,也是麻美和小時候的自己的默契,更是麻美和你我的默契。

在那些瑣碎的生活流和日常對話中小心搭建的力場,沒有非說不可的台詞,非掉不可的眼淚,只邀請你墜入墜入,把每一個角色替換成自己的臉。

在《重啟人生》的發布會上,主演之一的木南晴夏形容劇中的人物:「沒個性」。

的確,他們都普通到灰撲撲的,用官方吐槽來說:

既然重生了為什麼不拿諾貝爾獎、拯救蒼生,或者按慣常的邏輯,買房、掙錢,走上人生巔峰。

卻選擇了繼續重複和朋友照大頭貼、換貼紙、養電子寵物、姐妹碎碎念的日子。

麻美每次重生解決的問題無非是撿垃圾,阻止幼兒園老師出軌,幫童年好友遠離渣男等等芝麻蒜皮的小事。

它順理成章地解構了我們奉為真理的目的論,又刷新了另一種生死觀。

一個普通人的重生到底是什麼樣的?

從嬰兒期到開始上學、交友、接觸集體社會,你確定能比現在的自己做得更好麼?

在性格不變,基本盤不變的情況下,同樣的痛苦你能不能避免或挺住重溫一次?

所謂不可挽回的選擇又究竟是在哪一個節點開始出錯了的?

獲得諾貝爾獎的喜悅,又真的會大過小學時和朋友進入文具店,那仿佛進入異世界般的乾淨爽利麼?

「重生」在這裡當然不意味著開掛,而是給了麻美一段審視的距離。

她可以靜下心來試錯、體驗,得出對某些本來模糊之事的結論。

一開始,雖然她沒有按照常見的爽文行動,但確實抱著具體的目標——

為了積德,轉世為人。

但你會發現,劇集在麻美的視角下所劃出的重點,全部都是一些極其瑣碎的感受,而它們都微妙到需要你全情投入才能獲得。

比如「千金難買早收工」的快樂,努力工作後殺青的快樂,社畜回家看到老友買了啤酒等候的快樂。

再比如劇中費心刻畫的,和音樂電視劇一起長大的快樂,這何嘗不是一種需要耐力養護的默契。

麻美耳機里的音樂從中島美嘉到齊藤和義到RADWIMPS,口中的電視劇則從《戀愛世紀》到《極道鮮師》再到《spec》。

這些東西是時代的變化,也是一個具體的人的編年史。

此時,再看到麻美轉身放棄了投胎為人的機會時,她的目的性就已經被重構了。

你也完全忘記去追問為什麼。

因為光是解決這些小事就足夠津津有味了。

此時,麻美和真理用無限延長的人生去學習、鍛鍊。

將一個人的積德轉變為成全更多人的圓滿,已經是一種變相的「不死殉道者」的修行。

而編劇笨蛋節奏想講的,當然也並非全是一個「友誼大過天」的當代都市物語。

他用搞笑藝人的慣有視角——平等且抽離的觀察,高高舉起但必須輕輕放下的邏輯。

讓我們不由地思考,生而為人的甘甜究竟來自何處?

麻美在得知自己二周目會轉世成魚時,笨蛋節奏飾演的工作人員是這麼回復她的:

「認為投胎成人比較好,那是人的觀念,投胎並無順序,大部分動物轉世還是想做現在這個物種,獨角仙想成為獨角仙,哪怕是蟑螂也一樣。」

而執念為人的麻美,所放不下的不是金錢、權力、愛情,也不是卷王的社會邏輯,更不是世俗成功的人生。

她只是還沒活夠。

在麻美純粹且務實的觀念中,生而為人在乎人性。

其奧義大概就是那些能讓你感知到自己正在活著的瞬間吧。

但它們過於容易被輕視,也平淡到你不知如何是好。

在最後一集的結尾,麻美幾乎復刻了自己一周目的狀態,中間光怪陸離的重啟似乎變成了一場幻夢。

這奇妙的觀感,好像將我們每日重複的日常和麻美復沓式的人生畫上了等號。

每日活著,相較前日的流程做出一點點改進,是否就是一個預知未來者的「重生」呢?

劇中,為了追求音樂夢而吃盡苦頭的福田,是麻美為數不多不加干預的任務。

故事毫不吝嗇地展現了他的平庸和不舍,如何在無人的車站唱了八小時,給同學製作的電視劇跑龍套。

但開了上帝視角的麻美知道,鎩羽而歸後的他會結識後來的妻子,生下可愛的孩子,展開另一段故事。

這是福田的平行時空,也是普通人的本質。

沒有必然的圓滿,只有你的一廂情願,只要充分地體驗和嘗試,每一刻又何嘗不是一次重啟。

這也是為什麼亞洲觀眾能如此輕易和麻美共情。

在扭曲的競爭話語和極端的人性刻畫中,她足夠躺平也足夠胸無大志,只想回老家,只要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

畢竟光是改變小事,或是像三浦透子那樣,重新過好一生就已經足夠勇敢了。

最後,說說安藤櫻。

劇中的麻美不婚不育,「不求上進」的170年,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干你屁事」的沉靜,這是演員帶來的氣質。

她的狡黠和安定感,讓整部劇的基調變得如此可愛但不討好,深刻又不說教,這大概也是編劇渴望的那種舉重若輕了。

而在不久前結束的日奧頒獎典禮上,安藤櫻拿下了最佳女配角,她在獲獎感言中說道:

在萬分辛苦的時候,只要能回到最愛的「現場」就好了。

「現場」這個詞非常微妙,它不是明星光環和票房收益。

而是指向了一種「未完成的進行時」,一種對絕對的「此刻」和創造與體驗本身的享受。

在這個意義上,看著領獎台上的安藤櫻也會恍惚和麻美重合。

她們在平行宇宙里,共享了相似的人生主題——

切實充分地感受此刻的經驗,也是一次重生,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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