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經大咖,共話前沿:看SGLT2i如何推動CKD患者治療格局變遷

醫脈通腎內頻道 發佈 2024-04-10T08:43:50.520955+00:00

研究顯示,CKD發病率呈逐年上升趨勢,且由於CKD起病隱匿、早期就診率和治療率低、併發症多等因素,給個人、家庭和社會都帶來了沉重的負擔。

慢性腎臟病(CKD)已成為威脅全世界公共健康的主要疾病。研究顯示,CKD發病率呈逐年上升趨勢,且由於CKD起病隱匿、早期就診率和治療率低、併發症多等因素[1],給個人、家庭和社會都帶來了沉重的負擔。

近年來,隨著對CKD的認識逐漸深入,在多種治療手段與創新藥物相繼問世的同時,各種相關研究也逐步展開,推動CKD治療不斷取得新的進展和突破,也給CKD患者帶來更多的希望和機遇。

在此背景下,醫學界特別榮幸邀請到中國工程院劉志紅院士,就CKD的治療思路與管理等相關話題進行深入訪談,分享獨特見解和寶貴的臨床經驗。

劉志紅院士

中國工程院院士,教授、博士生導師

  • 中國醫學科學院學部委員

  • 東部戰區總醫院國家腎臟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主任

  • 浙江大學醫學院院長

  • 中華醫學會理事會常務理事

  • 中華醫學會腎臟病學分會第九屆主任委員

  • 國家「973」計劃項目首席科學家

  • 國家「精準醫學」重點研發計劃項目首席科學家

  • 國際腎臟病學會(ISN)常務理事

Q1

眾所周知,CKD具有高發病率、低知曉率、難治癒性特點,給全球社會健康和經濟帶來沉重的負擔。同時,CKD呈緩慢性進展,是多因素、多病因導致的疾病。根據您多年臨床經驗,您覺得目前在CKD管理方面面臨的主要挑戰有哪些?

作為一個全球性的健康問題,儘管CKD的患病率很高,相關併發症帶來的臨床和經濟負擔沉重,但人們對其仍然缺乏足夠的了解。究其原因,主要由於CKD的早期臨床表現多無症狀[2]。因此,提高患者對CKD發生發展的認識,對於早期干預和改善預後至關重要。

目前CKD在管理方面存在著巨大挑戰。首先,在CKD的早期階段,高血壓、糖尿病等因素可引發腎功能損害,從而導致腎小球/間質損傷,腎小球濾過功能受損,致使腎小球濾過率(GFR)降低和蛋白尿增加[3]。即使在這一階段臨床症狀並不存在,但多個危險因素以及免疫相關疾病,都會加速CKD的進展並導致終末期腎臟疾病(ESKD)的發生。另外,隨著疾病的進展,患者還可能會出現腎性貧血[4]、高血壓[5]等相關併發症,極大地增加了CKD的臨床負擔。不僅如此,CKD的管理還需要大量的醫療資源,這更加凸顯了優化CKD管理的重要性。

最後,2022 KDIGO臨床實踐指南指出,對於CKD患者,減緩腎病進展、避免發展為ESKD且降低心血管死亡風險極其重要[6]。而從目前來看,臨床對於此方面的診療手段還比較有限,所以亟需創新藥物有所突破。

Q2

近年來,隨著更多在CKD進展中起到關鍵作用的通路被發現,新的有前景的治療方法相繼出現。請問您是如何看待這些藥物的?

CKD發病機制複雜,需要多方面治療,除飲食和生活方式可調整外,新型藥物的誕生也為CKD治療及遠期心腎保護提供了最新證據,也為CKD患者帶來了更多選擇。

首先來看,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抑制劑(RAASi)近年來在CKD患者中廣泛應用,其中就包括血管緊張素轉化酶抑制劑(ACEI)、血管緊張素Ⅱ受體拮抗劑(ARB)。RAASi在治療中可能會導致高鉀血症,且由於腎功能的限制,患者常常難以達到目標劑量,甚至停止治療[7]。此外,非甾體類鹽皮質激素受體拮抗劑(MRA)可通過抗炎或抗纖維化機制來發揮心臟和腎臟的保護作用,是對RAAS抑制劑的一個有效補充,但目前的應用還僅限於合併糖尿病的CKD患者[8]

鈉-葡萄糖協同轉運蛋白2抑制劑(SGLT2i),是近年來腎病領域冉冉升起的「新星」。作為一種新型降糖藥物,它兼具降糖、減重、降壓,保護腎臟等多重作用[9]。不僅如此,SGLT2i的臨床研究目前已擴展到非糖尿病人群且相繼取得了成功。在最新近發表的恩格列淨EMPA-KIDNEY研究[10]中,非糖尿病腎病人群占到了一半以上,且中國在研究人群的招募和數據收集中起到了主導作用,這也顯示我國在腎臟疾病研究領域中的重要地位和貢獻。

Q3

2022年11月3~6日,ASN 2022高影響力臨床試驗板塊公布了EMPA-KIDNEY研究結果,並同步發表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請問您如何看待這項研究?

根據目前的治療指南建議,對於合併蛋白尿的非糖尿病CKD患者,可單獨或聯合使用ACEI/ARB和/或SGLT2i來改善患者預後[11]。而對於沒有蛋白尿的CKD患者,此前的研究並沒有涉及。所以在目前的治療中,ACEI/ARB或SGLT2i通常僅用於合併蛋白尿的CKD患者[12,13]

EMPA-KIDNEY研究是一項大型隨機、雙盲、安慰劑對照試驗,首次納入了不合併蛋白尿的CKD患者,占整體研究人群的20%,且研究接近一半的納入人群為正常至微量蛋白尿患者。另外,這項研究首次將入組標準降低至eGFR>20mL/min/1.73㎡的CKD患者,主要終點為腎病進展(終末期腎臟病、eGFR持續下降至<10mL/min/1.73㎡、腎性死亡或隨機分組後eGFR持續下降≥40%)或心血管死亡的複合終點。

結果顯示,與安慰劑組相比,恩格列淨組發生腎病進展或心血管死亡的風險顯著降低28%(HR 0.72,95% CI 0.64-0.82,P<0.001),全因住院率較安慰劑組顯著降低14%(HR 0.86,95%CI 0.78-0.95,P=0.003)。另外對於正常或微量蛋白尿患者,恩格列淨均能延緩eGFR下降速率,證實了在該類患者中的腎臟保護作用。安全性方面,該研究結果顯示,恩格列淨治療CKD患者整體安全性良好,與之前的臨床研究所顯示的安全性特徵一致,未發現新的安全性信號[10]

與既往臨床研究相比,EMPA-KIDNEY入選患者有三大突破:第一,納入接近一半正常或微量白蛋白尿(UACR<300 mg/g)的患者,這類患者CKD進展通常較緩慢,因此難以在隨訪期內觀察到腎臟事件的差異,但研究發現恩格列淨可顯著延緩eGFR下降速率;第二,納入了更高比例、更大規模的非糖尿病CKD患者;第三,納入更低eGFR水平(eGFR下限20 mL/min·1.73 ㎡]),更多4期CKD患者。

在我看來,EMPA-KIDNEY這項規模最大、納入標準最為寬泛的評估SGLT2i對CKD患者心腎保護的臨床試驗具有非常重要的里程碑意義,它為SGLT2i改善更多CKD患者的治療前景並避免患者進展至透析提供了更有力的證據支持。

Q4

隨著該項研究的發布,請您談一下eGFR斜率這個預設終點的價值?

選擇恰當的腎臟替代終點對於優化腎臟病臨床試驗設計意義重大。傳統的腎臟終點指標通常包括ESKD以及目前廣泛認可並使用的白蛋白尿。但ESKD通常需要數十年的隨訪,或選擇疾病快速進展/CKD晚期的患者來達到研究目的,在應用上受到極大限制。而白蛋白尿的產生受多種因素影響,CKD進展與蛋白尿並非完全是平行進展的關係,且尿白蛋白增加並不一定會發展至腎衰竭,因此白蛋白尿作為臨床試驗腎臟終點的價值存在爭議。

與此同時,腎功能下降也被認為是一種主要的終點事件,例如eGFR下降30%、40%、57%等,但該指標在基線GFR較高的人群中應用價值有限。

鑑於以上各項研究終點的缺陷,2018年美國國家腎臟基金會(NKF)、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以及歐洲藥品管理局(EMA)共同贊助了一項研究,旨在將尿白蛋白肌酐比(UACR)和估算腎小球濾過率(eGFR)變化作為早期CKD臨床試驗終點。

研究結果顯示,尿白蛋白肌酐比(UACR)也可作為CKD相關臨床實驗的可靠替代終點,但是只適用於以蛋白尿升高為特徵的疾病,或評估以減少蛋白尿為主要作用機制的干預措施,因此實際使用受限。對於eGFR,當治療措施對GFR沒有急性效應的情況下,eGFR斜率可以作為一個有效的替代終點來評估CKD的治療效果,這樣可以減少研究隨訪時間和樣本量的需求。但在治療初期,急性效應可能會對eGFR斜率造成影響,因此需要綜合考慮急性eGFR斜率、慢性eGFR斜率和總eGFR斜率,以及治療前後eGFR急性效應的可逆性[14]

小 結

CKD是一種常見的對人類健康帶來極大危害的疾病。隨著對CKD發病機制的深入研究,越來越多的關鍵通路被發現,為CKD的治療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在這其中,以恩格列淨為代表的SGLT2i憑藉EMPA-KIDNEY研究等多項重磅證據,推動了CKD治療理念的變革。與此同時,eGFR斜率作為替代終點也填補了評估CKD早期干預影響的空缺,促進了腎病臨床實踐、研究以及公共衛生的發展。相信未來隨著CKD的新藥研發與研究加速,我們可以更好地治療和管理CKD,從而使更多的患者得到幫助。

參考文獻

[1] 孟令棟,劉昌華,伍剛.慢性腎臟病研究進展[J].山西醫藥雜誌,2017,46(10):1170-1172.

[2] 蘇雨田,許正錦.慢性腎臟病流行病學研究進展[J].實用中西醫結合臨床,2019,19(12):177-180.

[3] 楊一歌,李鶴,張秀立,譚曉川,張宇佳,鄭穩生.慢性腎病及相關併發症治療藥物研究進展[J].藥學學報,2022,57(09):2682-2695.

[4] 左力,劉雪麗,韓晟.腎性貧血加重中國慢性腎臟病患者經濟負擔的研究[J].中國藥物經濟學,2018,13(09):11-16.

[5] 郭辛茹,蔡廣研.國內外最新高血壓管理指南的解讀與思考[J].中華腎病研究電子雜誌,2021,1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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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型糖尿病合併慢性腎臟病患者多重用藥安全中國專家共識[J].中國全科醫學,2022,25(23):2819-2835.

[8] 翟葳葳,余巧玲,劉平,邱博,吳惠珍.非奈利酮在2型糖尿病合併慢性腎病治療中的研究進展[J].中國臨床藥理學與治療學,2022,27(09):1067-1074.

[9] 林毅,彭永德.鈉-葡萄糖共轉運蛋白2抑制劑的心臟和腎臟保護作用及其潛在機制[J].藥品評價,2020,17(18):1-4+12.

[10]EMPA-KIDNEY Collaborative Group. Design, recruitment, and baselin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EMPA-KIDNEY trial. Nephrol Dial Transplant. 2022;37(7):1317-1329.

[11]葛均波,霍勇,楊傑孚,高秀芳,李勇.慢性心力衰竭「新四聯」藥物治療臨床決策路徑專家共識[J].中國循環雜誌,2022,37(08):769-781.

[12]李美曄,曲衛,錢穎.2型糖尿病患者體質指數與糖尿病腎病預後的相關性分析[J].標記免疫分析與臨床,2021,28(03):431-434.

[13]Levey A S, Gansevoort R T, Coresh J, et al. Change in albuminuria and GFR as end points for clinical trials in early stages of CKD: a scientific workshop sponsored by the National Kidney Foundation in collaboration with the US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and European Medicines Agency[J]. American journal of kidney diseases, 2020, 75(1): 84-104.、

[14]Levey A S, Becker C, Inker L A. 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 and albuminuria for detection and staging of acute and chronic kidney disease in adults: a systematic review[J]. Jama, 2015, 313(8): 837-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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