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亞努斯的所處的時代,傳奇的個人經歷,文人的愛國情懷

小明財經筆記 發佈 2024-04-26T23:23:12.413741+00:00

之後、瓦倫提尼安和瓦倫斯在混亂中繼位、分掌帝國東西部、他們與哥特人、阿拉曼尼人、波斯人、夸地人、薩爾瑪提亞人等又進行了一系列曠日持久的戰爭、瓦倫提尼安在戰鬥中因過度暴怒而死。

從安敦尼王朝開始、羅馬進入後期帝國時期。之後的塞維魯王朝戰亂不己、皇帝靠拉攏軍隊、血腥掠奪來維護統治。公元253年三十位將領相繼割據稱帝、內亂頻繁、這一時期被稱為「三十暴君」時代。戴克里先創立「四帝共治制」、仿效東方君主專制實施高壓統治。他實施的稅制改革和限價救令因違背經濟規律適得其反、對基督徒的殘忍壓迫加劇了國內的混亂、強制限制隸農和手工業者人身自由的命令及與日俱增的沉重賦稅又激起了下層民眾的反抗。

313年繼位的君士坦丁大帝不惜巨資為自己建造了一座富麗堂皇的新城—君士坦丁堡、試圖依靠較為富有的東部行省轉嫁危機、這種竭澤而漁的做法註定無果而終。君士坦丁大帝去世後並沒有指定繼承人、他的三個兒子君士坦丁二世、君士坦丁烏斯和康斯坦茨各自宣布自己為奧古斯都、皇室重陷混亂。之後、君士坦丁烏斯同各個政敵展開多次決戰、經過征伐最終統一了帝國。帝國的短暫統一挽救不了帝國衰落的頹勢。三世紀以後、奴隸數量驟減、莊園日益凋敝、礦工及手工業作坊無以為繼、行省在政府的盤剝下日趨貧困。加上帝國後期大型公共場所的興建、龐大無比的軍費開支、過度膨脹的官僚機構、奴隸主紙醉金迷的生活、帝國幾百年積累下來的財富幾乎耗盡、國家走向崩潰的邊緣。此時、蠻族部落大肆趁虛而入。

波斯人對羅馬帝國發動的三次圍攻尼西比斯城的戰爭、都令君士坦丁烏斯難以應對。君士坦丁烏斯發動的兩次阿拉曼尼戰爭均以失敗告終、他匆忙派烏爾希基努斯駐守高盧、後因波斯再次來犯將其調至阿米達地區、該城失守後君士坦丁烏斯罷免了他。迫於緊急形勢、君士坦丁烏斯提拔同父異母的兄弟朱利安為愷撒、掌管西部事務。朱利安是古典宗教和古典文化的熱衷者、他博學多才、為人寬厚、主張減輕賦稅、奉行宗教寬容政策、他還是位年輕有為的將領、率軍進行了第三次阿拉曼尼戰爭、征服了占據多瑙河的撒馬提安人、夸地人和利米干特人、並贏得了高盧。

士兵們對朱利安的擁戴引起了君士坦丁烏斯的嫉妒和憤恨、他千方百計地加害這位英勇的將領、致使朱利安自稱奧古斯都並向東討伐君士坦丁烏斯、此時君士坦丁烏斯突然病死西里西亞、朱利安成為波斯戰場的最高統帥。他打敗了泰西封地區的波斯人、隨後雙方展開決戰、朱利安不幸戰死。戰局急速逆轉、繼位的約維安不思進取、沉酒於吃喝享樂、對外委曲求全、慌忙與波斯簽訂屈辱的和平協議、他在位不足八個月就去世了、各地起義繼起、許多士兵也發生叛亂。

之後、瓦倫提尼安和瓦倫斯在混亂中繼位、分掌帝國東西部、他們與哥特人、阿拉曼尼人、波斯人、夸地人、薩爾瑪提亞人等又進行了一系列曠日持久的戰爭、瓦倫提尼安在戰鬥中因過度暴怒而死。哥特人因遭到匈奴人的進攻向羅馬政府求援、瓦倫斯在其解除武裝、提供人質的條件下允許其遷至色雷斯軍區、但趁機對他們敲詐勒索。

三年後、忍辱負重的哥特人聯合萬大軍與羅馬在亞德里亞堡展開決戰、羅馬一方全軍覆沒、瓦倫斯被殺、屍體失蹤。阿米亞努斯的史著至此結束。另一個我們需要注意的是基督教對晚期帝國的衝擊、在阿米亞努斯所處的時代、異教徒和基督徒共處一隅。阿米亞努斯出身於羅馬帝國東部敘利亞行省安條柯一個中上層家庭、安條柯是與羅馬城、亞歷山大里亞、君士坦丁堡並立的帝國十分繁華的大都市、「它的黑夜由於燈光的照射像白晝一樣明亮」、這裡極富羅馬傳統文化底蘊、而且是帝國東部主要的統治中心。阿米亞努斯幼年受過良好的希臘拉丁文學和修辭學教育、年輕時加入了「御前侍衛旅」、這是一支上層人士組成的軍隊精英、長官常常由皇儲級人物擔任、成員除守衛宮廷外、還常常在各軍區擔任參謀和幕僚。

阿米亞努斯在大約歲就曾受君士坦丁烏斯的派遣到尼西比斯城做烏爾希基努斯的助手、擔任東部軍隊的主參謀、這很可能是一種裙帶關係、「男孩年幼時由於他父親勇於表現的活躍行為被授權、當到達合適的年齡就可以接受委任狀」、他父親可能是與烏爾希基努斯一起在東部服役的官員、因為他在描述烏爾希基努斯被暗殺時特意提到了他的父親。阿米亞努斯十分尊重羅馬有名望的人、可能受到著名的塞馬庫斯元老貴族的庇護、還與知名的宮廷宦官尤特瑞烏斯關係很好。尤特瑞烏斯服侍過康斯坦茨和朱利安、因記憶力超強、富有智慧而屢受提升、對宮廷事務了如指掌。

由於這些社會關係、阿米亞努斯得以搜集到君士坦丁烏斯和朱利安時代關於宮廷鬥爭、行省反叛、民族紛爭和對外征伐等的大量第一手材料。他頻繁地以第一人稱描述了他所目睹或參與其中的羅馬在高盧、日耳曼等地的戰爭、並在軍隊服役十五年或更長的時間、「顯而易見、他是那個時代的生活和社會的各個方面最有說服力的見證人」。第一人稱的敘事方式增強了史著的真實性與吸引力、使讀者能夠感同身受地體驗帝國的戰爭風雲及豐富多彩的異域文明。

羅馬晚期軍事力量的作用日益凸顯、君臣關係比較緊張、重兵在握的烏爾希基努斯被君士坦丁烏斯派去鎮壓席爾瓦努斯的反抗、他忠誠、樸實、精力旺盛、且富有軍事才能、獲勝後他占領萊茵河地區、但他並沒有受到皇帝的嘉獎、又被派往波斯戰場。阿米亞努斯此時經過米蘭、高盧、到達帝國邊境、作為烏爾希基努斯的助手奉命駐守阿米達城、他曾不顧生命危險作為使者深入敵營搜集情報、但不幸被扣押、該城遭受多天的圍攻後陷落、恐怖的瘟疫和濕熱的氣候加重了敗局、頓時死屍滿地、阿米亞努斯在城牆倒塌之際僥倖逃脫、回到烏爾希基努斯身邊。

他曾親眼目睹敵軍主力、還受過敵軍的伏擊和瘋狂追捕、這一驚險過程被阿米亞努斯詳盡地記述了下來「他們波斯人殺死提供情報者、許多人集中到一個人的摩下死命地追向我……遠遠地、我伸出手並舉起披風高高地揮動、發出敵軍就在附近的信號、並急速地趕上去加入了我軍的行列、儘管我的馬此時已經累得奄奄一息了」。烏爾希基努斯因為阿米達城的陷落遭到小人控告被免職、之後四五年阿米亞努斯的生活狀況我們不得而知、可能他受到牽連被迫降職或退出了軍隊。但在敘述朱利安對波斯的遠征時、阿米亞努斯忽然又用第一人稱記錄事實、重新成為事件的觀察者和參與者、可見他一定陪同朱利安參加了深入波斯的戰爭並見證了朱利安的死亡、直到安條柯的政治案件中、阿米亞努斯仍採取了第一人稱的敘事手法。

從阿米亞努斯對當時的主要將領烏爾希基烏斯、朱利安的追隨、以及在對外戰爭中受重用的程度來看、阿米亞努斯很可能是位上級或中級將領。我們應該重視阿米亞努斯的軍事生涯對其史料選擇和世界觀的影響、「作為一個軍官、他密切參與了情報、信息和命令的傳達」。他積極投身於各種痛苦的戰役之中、對戰爭的記述細化到提供設備、海上訓練和深入偵查等方面、這很可能與他的日常工作有關。

從美索不達米亞戰役時代的銘文來看、當時羅馬侍衛旅成員的主要職責包括分析所有敵方情報、記錄軍隊每一處的武器裝備、發布戰爭進展狀況的報告、繪製行軍路線等等、這與史著記載的內容非常吻合。這位久經考驗的老兵在埃及、希臘等地考察和遊歷之後、經色雷斯到達羅馬開始了漫長的著史生涯。阿米亞努斯對羅馬社會的認識有一個過程、他的特殊經歷使他具有鮮明的雙重性格。

一方面、他從小受到良好的古典文化薰陶、對羅馬文化熱愛至深。他選用並不太擅長的拉丁語著史、本身就表現了對拉丁文化的熱愛、他認真地研讀大量拉丁文獻和歷史銘文獷「完全致力於羅馬和它的政治遺產、通觀他的作品、他對身為羅馬公民是明顯自豪的」、他的著作在當時產生了巨大影響、同時代的里巴尼烏斯耐也曾盛讚過他「卓越的馬塞里努斯作為一個優秀的公民給自己的城市帶來了榮耀」。但另一方面、他並沒有完全被當時的社會接納、除了塞馬庫斯等少數元老外、「他被他期待密切接觸的羅馬顯要人物拒絕了」、隨著社會的不斷分化、可能阿米亞努斯受到實力不斷增長的、占支配地位的貴族階層的壓迫而逐漸失勢。在當時、一個外籍人一旦擁有較大的政治權利和較高的社會地位、就會被嚴格地考察出身和家世這可能是阿米亞努斯後來被迫隱退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親身經歷的一件事使他對羅馬感情發生了重大轉折。他曾因城中葡萄酒和糧食的匾乏而被逐出羅馬、這使他倍感屈辱「被譽為博學之士的為數不多的傳授知識者被立即驅逐、而那些女演員的追捧者、在特殊場合裝腔作勢的人、還有三千名伶隨著合唱隊及同樣數目的舞蹈教練卻留了下來、居然無人質疑」。

被驅逐的經歷使他認識到自己充其量是個「外籍人」的慘痛現實、阿米亞努斯指出、那些城市元老根本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羅馬人、不懂得古典的哲學和文學、只追求虛偽浮華的音樂和無聊瑣碎的遊戲。值得注意的是、整個《晚期羅馬帝國史》是阿米亞努斯被驅逐後憑藉記憶寫成的、是「時代、空間、記憶緊密結合的產物」、被驅逐一事給了他尖銳地批判社會的勇氣和動力、使他能夠站在羅馬之外看羅馬、「成為羅馬時代傳統歷史的外來解說員」這促使他選取更高的立足點和更廣闊的視野著史、因此記述更加真實可靠。

綜合當時的文化、時代特徵和阿米亞努斯的個人經歷可知、由於阿米亞努斯的史著誕生在晚期羅馬社會這塊特殊的土壤中、因而帶有時代特有的思想龐雜性、矛盾性和神秘主義等特徵。他所處的時代已與前人有很大不同、時代融入了一些新的元素基督教、日耳曼人、宗教衝突、對外戰爭、國內外交困的局面及被驅逐的特殊經歷使史家更加痛惜現實社會的衰落、他希望如實記錄時代的奢華墮落與道德頹勢、期盼擁有美德的仁義之君能帶領羅馬重鑄輝煌、這正是他寫作這部以求真務實和道德垂訓為宗旨的大部頭史著的出發點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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