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想有兩個人，瑪格麗特和安。昨天，瑪格麗特的財富從400萬美元降為300萬美元，安的財富從100萬美元上升到150萬美元。今天誰會體驗到更多幸福？誰對生活質量的評價更高？
01 體驗幸福與生活總體評價
丹尼爾·卡尼曼及其同事安格斯·迪頓（都是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區分了兩個幸福的概念：體驗幸福和生活總體評價。
丹尼爾· 卡尼曼
安格斯· 迪頓
體驗幸福也被稱為「情緒型幸福」或「享樂型幸福」。卡尼曼和迪頓發現，生活總體評價隨收入上升而穩步上升，但是，體驗幸福在年收入超過大約7.5萬美元後就不再上升。我們可以將體驗幸福視為「暫時型幸福」，而將生活總體評價視為「持久型幸福」。相比年收入約為7.5萬美元的人，年收入遠低於7.5萬美元的人報告的體驗幸福更低。他們報告說，昨天少幸福而多不幸——少愉悅、少微笑、少笑聲，而多憂慮、多傷心。如果車壞了，他們會擔心丟掉工作，這或許會讓他們失去當天的體驗幸福；而債主接二連三的電話或許會讓他們失去第二天的體驗幸福。相比年收入稍稍超過7.5萬美元的人，年收入遠超7.5萬美元的人並不會報告更多的體驗幸福。他們並沒有報告說昨天多愉悅或少憂慮。如果自己的車壞了，兩組人都有能力租一輛車，他們也不會接到債主的催債電話。兩組人也都可能因為下列事件失去體驗幸福：令人失望的獎金、做錯事的孩子、某種關係的破裂。然而，相比年收入7.5萬美元的人，年收入超過10萬美元的人對生活總體評價的報告值要高很多；相比年收入10萬美元的人，年收入20萬美元的人對生活總體評價的報告值也高很多。生活總體評價反映了財富帶來的所有收益，包括消費商品和服務的功利性收益、高社會地位和自豪感帶來的表達性和情感性收益。確實，若財富不帶來表達性和情感性收益，就很難解釋下述現象：為什麼那些幾輩子也花不完自己財富的人會繼續為更多財富而奮鬥不止。安的體驗幸福感可能高於瑪格麗特的，因為安昨天賺了50萬美元財富，而瑪格麗特損失了100萬美元財富。相比瑪格麗特，安更有可能報告說今天自己幸福、愉快、經常微笑、大笑，不太可能報告說自己憂慮且傷心。
但是，瑪格麗特的生活總體評價很可能高於安的，因為瑪格麗特的財富是300萬美元，超過安的150萬美元財富。
02 期望效用理論
期望效用理論（Expected-Utility Theory，EUT）和前景理論（Prospect Theory，PT）是兩種評價幸福並預測選擇的理論。期望效用理論是由數學家丹尼爾· 伯努利（Daniel Bernoulli）提出的，而前景理論是由心理學家丹尼爾·卡尼曼和阿莫斯·特韋爾斯基（Amos Tversky）提出的。
丹尼爾·伯努利
阿莫斯·特韋爾斯基
期望效用理論與標準金融學相關，而前景理論與行為金融學相關，然而兩種理論都不全面。更全面的評價幸福與預測選擇的理論將期望效用理論和前景理論融合在一起，並且超越了兩者。期望效用理論中的效用是財富型效用（是對源自財富的生活總體評價或持久型幸福的簡稱），期望效用理論的一種預測是財富越多，源自財富的持久型幸福就越高，這使得富有者在生活總體評價階梯上處於較高位置，如下圖所示。
期望效用理論中的財富與財富型效用
實際上，該預測符合經濟學家默頓·米勒和弗朗科· 莫迪利安尼對理性投資者的定義的第一部分：偏愛更多而非更少財富。期望效用理論預測瑪格麗特對生活質量的評價要高於安，因為瑪格麗特300萬美元的財富帶來2580單位的財富型效用，而安的150萬美元財富僅僅帶來1830單位效用（注意這裡財富型效用的衡量尺度是隨意的）。我們可以將2580替換成25 800或任意其他數字。只有財富型效用之間的比例才是重要的。財富型效用的增長要慢於財富的增長。例如，在0美元的0單位財富型效用基礎上，第一個100萬美元增加了1450單位的財富型效用，但第二個100萬美元僅增加了750單位財富型效用，總數達到2200，第三個100萬美元增加得更少，只有380單位，使總數達到2580。
財富與財富型效用之間的關係因人而異。財富從200萬美元增加到300萬美元，對某人而言增加了380單位財富型效用，但對另一個人而言或許僅增加了360單位。
03 前景理論
前景理論中的效用是得失型效用（是體驗幸福或暫時型幸福的簡稱），源自相對於參考點而言的財富的得與失。昨天的財富水平，例如，瑪格麗特的400萬美元和安的100萬美元，是可能的參考點。前景理論預測今天安的體驗幸福要超過瑪格麗特的，因為相對於自己100萬美元的參考點，安昨天獲得了50萬美元。從下圖可以看出，增加了72單位的得失型效用；而相對於自己400萬美元的參考點，瑪格麗特昨天損失了100萬美元，損失了188單位的得失型效用。
前景理論中的得失與得失型效用
與財富型效用類似，得失型效用的衡量標準也是隨意的。我們可以將72替換為720或其他任意數字。只有彼此得失型效用之間的比例才是重要的。與財富和財富型效用之間的關係類似，得失與得失型效用之間的關係也因人而異。
對某人而言，獲得50萬美元增加了72單位的得失型效用，但對另一個人而言可能增加了76單位。
04 財富水平、財富的得與失
期望效用理論預測人們不會被財富的框定方式所迷惑，這符合米勒和莫迪利安尼對理性投資者定義的第二部分；而前景理論預測人們通常會被迷惑。瑪格麗特和安更容易使用前景理論型框定方式，即以昨天的財富為參考點對財富得失的框定——安獲得了50萬美元而瑪格麗特損失了100萬美元。然而，通過給出以下建議，瑪格麗特的朋友或許能讓她振作起來：將其參考點設定在去年的200萬美元上，強調從200萬美元上升到300萬美元的收益，忽略從400萬美元降到300萬美元的損失。這個朋友或許也可以將瑪格麗特的注意力從前景理論的財富得失轉向期望效用理論的財富水平，進而強調下述事實：瑪格麗特的300萬美元財富超過了安的150萬美元。期望效用理論和前景理論都對選擇進行預測。期望效用理論預測人們的選擇將反映出他們偏好高財富水平勝過低財富水平，而前景理論預測人們的選擇將反映出他們偏好高收益勝過低收益或損失。
本文來源：《行為金融學通識》（〔美〕邁爾·斯塔特曼著，賀京同、高林 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7月），部分內容有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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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經管事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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