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貨烏加河

舊夢痕 發佈 2024-04-27T17:10:58.876645+00:00

送貨烏加河作者:盧建秋冬季,內蒙古,天寒地凍;歲末,「烏加河」滴水成冰。


送貨烏加河

作者:盧建秋


冬季,內蒙古,天寒地凍;歲末,「烏加河」滴水成冰。


1975年12月,在這最寒冷的季節,艱難困苦的「烏加河總排乾渠疏通大會戰」開始了(烏加河系黃河故道;「烏加河總排乾渠」是1957年至1976年間,國家充分利用100多公里烏加河天然河道而開挖的河套灌區灌排工程之排水系統),當地幹部群眾和「兵團戰士」近十五萬人頂風冒雪,披星戴月,肩挑人扛鏖戰在挖渠工地。


(1975年5月中央決定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改制,8月已基本完成與農場交接。因兵團情結,本文中仍沿用兵團稱謂。)


艱苦的會戰牽動著全團指戰員的心,團機關派雙成副團長前去工地看望我團派出的全部戰士。為了支援「烏加河會戰」,保障供應,團部軍人服務社派我帶著一批生活日用品同車前往。


那天吃過早飯,服務社李英賢主任、孫天吉保管員和我一起把早已準備好的香皂、肥皂、牙刷、牙膏、衛生紙、手套、毛巾等日用品幾大箱搬上了卡車。而後,我們就向烏加河會戰工地出發了。


這次,我一個人去執行這看似簡單但卻很艱巨的任務,感覺肩上的擔子很重,不免有些緊張。心想,我一定要把工作做好,為烏加河大會戰出把力。


汽車在坑窪不平的公路上向西疾駛,我們坐在大卡車上,沒有任何東西遮擋,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一片蕭瑟,車後塵土飛揚。儘管我穿著毛衣、棉衣、棉褲、棉鞋,外加軍大衣,戴著棉帽口罩,但還是凍得渾身發抖。蜷縮在車廂背風的角落裡,又不時地站起走動,跺腳取暖。車上下顛簸,轟轟作響。沒多久,我就感覺頭暈噁心,天旋地轉。「不好,我開始暈車了。」沒一會兒,胃裡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難受極了。我強忍著,心裡一遍遍提醒自己:「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只盼著快快到達工地。


中午時分,車終於停下來了。雙副團長喊我下車。我當時的樣子十分狼狽,滿身塵土,蓬頭垢面,身體虛弱,有氣無力。午飯一口也吃不下,水一口也不敢喝,只能癱坐著休息一下。而後我們又繼續前行。


副團長見我暈車,一定要我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我推辭再三,還是被按坐在車內,而副團長爬上車,坐在了外面。當時我心裡不是滋味兒,特別感謝團首長對我們戰士的關心。


傍晚,我們終於到達了大會戰我團駐地。這時戰友們也收工回來了。他們疲憊不堪,衣衫襤褸。我帶來的日用品很快就被搶購一空。看來大家很需要這些東西,我慶幸自己送貨來得及時,也忘記了一路的貧乏辛苦,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


得知我的中學同學,好戰友王桂岩也在工地,我就去找她。她是十一連副指導員,參加大會戰的領隊,人送綽號「鐵姑娘隊長」,她帶領十一連20名女戰士和30名男戰士奮戰在會戰工地已有月余。


見到她時,已經很晚了,她剛安排完工作。我見她臉色紫紅,仿佛已有凍傷,雙手粗糙皸裂,褲腿兒上滿是泥土,濕了半截兒,棉鞋已面目全非,就是一對泥疙瘩,也是濕的。在我們相擁瞬間,我的眼淚頓時涌了出來,是感動,是心疼,是敬重,是愛憐----心中五味陳雜。


可以想像得到,我親愛的戰友們,在這千里冰封的塞外大地上,在這風刀雪劍的艱苦環境中,憑藉著最簡單的勞動工具——鍬、鎬、擔、筐,靠著雙手、雙肩和雙腳,為建設祖國邊疆,付出的是怎樣的艱辛和血汗啊!而女戰士,她們要付出多麼大的體能,忍受多麼大的痛苦,需要多麼堅定的信念,才能和男戰士們一起並肩戰鬥啊!


此時此刻,我感同身受,因為在連隊時,我也參加過挖大渠的勞動,抬著一大筐凍土塊艱難地爬上陡峭的渠堤,每天往返不知多少趟。沒有堅強的毅力,沒有頑強的意志,沒有吃大苦,耐大勞的奉獻精神,是很難堅持下來的。我為他們的吃苦精神所感動,為他們頑強的意志所征服。


當晚,我躺在冰冷帳篷中的地鋪上,聽著戰友們此起彼伏的鼾聲和外面陣陣風聲,久久不能入睡。


返回的路上,王桂岩和戰友們凍傷的臉龐和疲憊的身影時時浮現在腦海之中。他們那種「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給了我巨大的鼓舞,我那點兒冷凍、暈車、顛簸又算得了什麼呢?我要把他們的精神帶到工作中去。


幾十年過去了,期間我時常想起兵團經歷,想起兄弟姐妹般的戰友,想起那一段段的往事。也許這就是在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戰天鬥地中,留在我靈魂深處的印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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