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狀病毒的臨床性反思
譯者：吳張彰
簡介：
四川大學精神分析專業碩士 巴黎第八大學精神分析專業碩士
成都精神分析中心成員 EPS（精神分析行知學派）成員、編譯組成員
聯繫方式：1305793352@qq.com
一、冠狀病毒，對抗自戀和迷戀
· 咱要口罩，咱要檢測！！
Photo : GAR, 2020
冠狀病毒，對抗自戀和迷戀
這次大流行病將我們帶到了不同於內-侵略性的、自戀性的想像關係軸線的另一條一條軸線上。如同一切物理上宏觀的災難一樣，新冠肺炎向我們展示出，最關鍵的東西，既不是高度消費，也不是金錢的力量，更不是什麼簡單的權力，而是要切實回到人類的價值上來。在這方面，冠狀病毒是個徹頭徹尾的保守派。但是，保守著什麼呢？保守著生命，以及文明最基本的一些價值。
在這個超視的時代，與他者的關係中占主導的是視覺、是全方位的自拍、是創造仿像、是浮現、是所屬感、甚至是屬於本身或者認同，而非最初的身份感，冠狀病毒逼迫我們戴上口罩。這種神聖而糟糕的去除面孔的玩意，把我們限制在外殼面具或者FFP2的形象背後，限制在住宅的圍牆背後，甚至說，在外面，它把我們限制在所謂的「壁壘」姿態的隱私之牆背後。我們到處創造這種隱私之牆，沒有人有心思提出反對。我們甚至一再要求這些，而不久之前，我還心滿意足地想像著一個沒有國界的世界、一片共同的廣袤土地、一片廣闊的玩耍土地，其中滿是各種世界性的享樂。
現在，相反的效果成為了可能，因為，我們這個時代的輕於鴻毛的自戀人，太好地適應了一個相反的世界，透過各種歸屬現象，錯誤地享樂著，這種人由於最高權威明確限制了他們的活動，從而終結了。這涉及到一種權威，這種權威既不是政治的、也不是行政的、甚至也不是衛生部門的，而是一種從一種無可協商的最高禁令中衍生而出的權威。這種禁令最終來自於一種群體性的、盲目性的死亡威脅。只有一次機會，我們要麼禁閉，要麼死。而這一點，根本不在於什麼意識形態、宗教、迷信信仰的意志。它強於一切，它是一種物理宏觀上的閹割威脅。
這樣一種種出自死亡之大他者的權威，在世間的眾多法律之上帶來了一個「法」。它通過直接與實在，而非人們習以為常的那樣與想像或符號，相遇而創造了這種「法」。它通過一種對享樂的挫折和剝奪的必要性假設，從而創造了這種「法」，但是帶來的好處是，一種對家庭生活、夫妻生活、隱私生活的關鍵價值的回歸。它創造了這種「法」，同時也逼迫我們回歸與文明相連的這些基本價值。
正是在這裡，在這種與毫無預兆的死亡之大他者相遇的可能性面前，迷戀的主體穿越了無數個噩夢般的夜晚，其中大多數都是閹割之夢。一瞬間，社會性的存在，便碰撞到了實在那勢如破竹，無可超越的極限上。然而，也正是在那裡，倘若能夠打開想像，繼續追尋自己的個人規劃或職業規劃，那麼歸屬感的主體、自戀的主體、迷戀的主體，或者這三者都能獲得拯救。只要這些規劃能夠讓主體，脫離那些面對我們這個文明的歸屬性享樂而產生的異化。
二、冠狀病毒，對抗類別，支持性別差異
冠狀病毒的另一個次級益處就在於，它不認類別的意識形態，而是認性別差異。不論一個男人是感覺自己有「另一個」性別，還是相信內心深處自己是一個女人，或者有這種類似的想法，這都不重要。只要他染上了2020年的這個病毒，那麼在統計意義上，相較於一個女人，他就有更高的風險，死於病毒引發的併發症。而相反，不論一個女人是否感覺自己是男人或者相信自己就是，倘若她染上2020年的這個病毒，相較於男人，她病死的幾率就更低。義大利、中國、韓國的諸多研究都展現了一點。
根據義大利衛生部的調查，男性的死亡比率在72%：「義大利衛生部報告，在13882個新冠肺炎的案例中，以及於2月21日至3月12日間去世的803個案例中，男性占總案例數的58%，占總去世數的72%。因新冠肺炎住院的男性病例，比女性住院病例，死於呼吸疾病的可能性高75%」（Healy, 2020）。許多研究和調查都顯示出類似的結果。「男性的（與新冠肺炎有關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即7.2%，而女性則是4.2%」（Onder，2020）。「最為明顯的特徵之一就是，病毒更容易感染男性，而非女性。在貝加莫省，去世的人中，73.2%是男性，26.7%是女性。」（Invernizzi, 2020）根據歐洲疾控中心的說法，義大利的數據證實了，有關新冠肺炎的最有風險患重病、最有風險去世的人群。「這些人群就是70歲以上的人，以及那些患有那些基礎疾病的人，比如高血壓、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慢性呼吸疾病、癌症。人群中，男性患病幾率似乎高於女性。」（ECDC，2020）
在中國，一項對當前情況的廣泛研究表明，男性的死亡比率同樣非常高。其占總死亡數量的大概65%。「對2019年12月到2020年2月之間在中國報告的新冠肺炎病人的描述研究，對所有這些研究的一個分析表明，男性在總患病數的大約60%。在2月11日中國大陸詳細報告的44600個案例中，中國疾控中心指出，感染新冠病毒的男性死亡率大約比女性要高65%。甚至在16歲以下的兒童中，新冠病毒更多地感染男孩，而非女孩。在對由於新冠肺炎收治於武漢兒科醫院的171名兒童和青少年的一項最近的報告中，61%的病人是男孩。」（Healy，2020）武漢的結果也展現出，在根據性別的新冠肺炎分布中，男性的比率是最高的，即60%（Li, Huang, Wang Yong-qing, Wang Zheng-ping, Liang, Huang, Zhang, Sun, Wang Yuping, 2020）。更準確地說，其中30到69歲的人占77.8%，男性占51.4%，農民和工人占22%。（NCPERET, 2020）
另一方面，韓國的流行病學家觀察到，倘若男性相對於女性的感染率最高，達到了62%，那麼男性也會展現出高於女性的死亡比率。韓國觀察到的男性的死亡率占總數的89%。（Healy, 2020）
空無人煙巴黎皇家公園
三、冠狀病毒，對抗成癮，支持陽光
新冠病毒的另一個次級益處是，讓我們想起了生態的重要性，這不僅僅是面向自然的，也是面向著人類形象背後的人類、面向一種浪漫的而非放蕩的愛的價值，它還讓我們想起了性、以及性別差異的重要性，而反對一種類別的意識形態，還有一些好處也同樣重要。比如說，義大利的一項研究表明，預防新冠肺炎的一種方式，就是均衡地補充維生素D。還有一些措施，可能涉及到適當地暴露在陽光下。
事實上，「基於多項科學和流行病學的證據，對於預防諸多威脅老年人生命的慢性疾病，血漿中的一定程度的維生素D含量是必要的，而且這還助於增強抵抗新冠肺炎感染的抵抗力，儘管這一點沒有多少科學證據支持，但是這也是很有可能的。而這種補充首先可以通過適當地暴露在陽光下而獲得。」（Isaia & Medico, 2020）這些義大利的研究者們同樣認為，均衡地暴露在陽光下，因此而過得更為自然，應該成為對感染者進行治療的一部分。
最後，新冠病毒和隔離之間關係的另一個次級益處在於，讓我們銘記了菸草、大麻成癮、酒精的害處。肺科醫生的許多警告都讓我們想起，隔離期間，也就是戒菸的最好時機。在隔離之後，我們也可以（為啥不呢？）禁止在一些公共場所抽菸，比如咖啡館天台、飯店、公園、海灘等等。
對於反菸草的國家委員為而言，「『很明顯的一點是，吸菸者有更高的風險，染上（新冠病毒）並患上嚴重的疾病。』委員會尤其認為，吸菸會改變我們的免疫系統和肺活量。……『被新冠病毒感染的水煙者呼出的水煙蒸汽中，一些顆粒可能就是病毒的載體。』……『菸草呼出的煙霧（其產生了一些顆粒）就是法國的頭號有毒污染物』，肺科醫生Jean-Philippe Santoni如是說。對於這個病毒，我們還在假設階段，但是倘若我們根據從其他冠狀病毒那裡觀察到的內容來判斷，那麼我們就可以知道，這些顆粒可能成為病毒的傳播媒介，並且可以幫助它們進入氣管。」（Frémont, 2020）
這些對於曬太陽的建議，以及對於菸草、大麻、酒精危害的警醒意味著什麼呢？無它，正是一種急迫的需要，讓二十一世紀的人能與自然、與人自身的本質、與人所屬的性別、與保健、與生命保持和諧；不是與他以為的自己，而是與他自然的自己保持和諧，並同時接受那些他的存在所缺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