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好事 莫問前程

映畫軌跡 發佈 2022-07-21T13:01:28.672719+00:00

卻說宦萼(姑妄言人物)臘月初旬那一日,風微日暖,他騎著馬各處走了一會,到了一條小巷內,見一個院子裡一個老婦人,指手畫腳哭著說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後生扶著他勸,有幾個男人站著聽,邊向後躲。宦萼疑必有緣故,打馬進去。下馬,眾人看見,忙來迎著道:「老爺有何貴幹?

卻說宦萼(姑妄言人物)臘月初旬那一日,風微日暖,他騎著馬各處走了一會,到了一條小巷內,見一個院子裡一個老婦人,指手畫腳哭著說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後生扶著他勸,有幾個男人站著聽,邊向後躲。宦萼疑必有緣故,打馬進去。

下馬,眾人看見,忙來迎著道:「老爺有何貴幹?」宦萼道:「我才打這門口過,見這位老奶奶哭哭說說,是為甚麼事?」那老婦一腔苦楚,見宦萼問他,答道:「我先夫姓穆,我姓巴。我四十歲上守寡。」指著那扶他的後生道:「這是我兒了穆富,那時才五歲。我娘兒兩個,家中沒一點甚麼,結結巴巴守到如今,他二十八歲了。還是他爹在時,就定了一個吉家女兒作媳婦,是同年生的。吉家催了幾次叫娶。我兒子在銀匠鋪里做徒弟,一年的工銀只夠娘兒兩個吃穿,可哪裡還有銀子娶媳婦?親家發了幾次話要悔親事,虧了媳婦賢慧,抵死不依。如今親家傳話來說,女兒大了,不拘怎麼,趁年底下亂歲的日子接了來罷。老爺你請想,人家這樣好話說了來,我們還怎麼回得他?如今就是做幾件布服被褥,轎子水酒零碎使用,至少也得十多兩銀子。況且俗話說的,新人進了門,還要費一條牛錢呢。那裡不要錢用。此項從何處來?沒法了,請了他們來合計。」指著兩個人道:「這是我兒子的親叔叔。」又指著那二人道:「這是我兩個親兄弟,求他們幫助幫助。可大家都一毛不拔。老爺,你叫我一個老寡婦何處去折騰,怎不叫我傷心?」

宦萼向他眾人道:「列位既是至親骨肉,也該多寡幫助些才是。」眾人道:「老爺在上,我們都是窮家小戶,一碗飯還奔波不過來,如何幫得起這些銀子?就是能幫一點點,也還吃力呢。實在力量不夠,並不是捨不得。若是有銀子藏著,至親骨肉的喜事不拿出來幫助,就男盜女娼,留著一家銜口買棺材釘。」宦萼向巴氏道:「他們發這樣的惡誓,大約都窮,也怪不得他們了。你方才說十多兩銀子夠你娶媳婦了,你母子就不要添件新衣服?古語說,寧添一斗,不添一口。娶了媳婦來,柴米油菜炭火那樣不要添些,這又得幾兩銀子。」巴氏道:「這十多兩,都千難萬難,還沒個影兒呢。再要這樣算起來,一輩子也娶不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宦萼道:「我替你算了一下,有三十兩銀子就富餘了。」那巴氏倒反笑起來,道:「拿我老婆子賣了娶媳婦,也沒人出三十兩銀子。」宦萼叫小廝拿過銀子來,稱了三十兩與他,道:「這成全你兒子媳婦罷。」那巴氏真做夢也想不到,忙同兒子跪下拜謝,道:「老爺的天恩,叫我母子如何補報。」

宦萼道:「你老人家請起。我憐你寡婦孤兒,媳婦又賢,故此成全你美事,豈望你報?」又笑向那四人道:「不用列位出錢,看是至親,都出個人力,幫幫她們,把喜事辦了吧。」眾人道:「這是當然的,何須老爺吩咐。」巴氏道:「老爺貴姓?量我母子也不能報恩,只每日燒香叩頭保佑罷。」宦萼笑道:「你問我姓甚麼?些許小事,不必記心。」遂上馬,與他四人一同而去。內中有一個認得他的,道:「這是有名施善行好的宦大老爺。」眾人方知他是宦公子。後來巴寡婦娶了兒媳婦來家,知是宦公子成全了她們夫婦。那吉氏果然賢惠,立了個牌位,一家早晚燒香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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