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擊》裡的許三多明明是個強者,為什麼卻是一副慫樣?

九點半奇葩說 發佈 2022-08-11T11:02:16.992383+00:00

我一向認為,每一個新生兒誕生之際都是一張白紙。後來變成什麼樣子,全看你勾出什麼樣的種子。許三多的「慫樣」是因為羞恥和不安。

我一向認為,每一個新生兒誕生之際都是一張白紙。後來變成什麼樣子,全看你勾出什麼樣的種子。許三多的「慫樣」是因為羞恥和不安。有一種無力,叫有力使不出。

有必要細細打量一番許三多的父親。

先從七連整編後,許百順來接許三多復員開始。

許百順:當兵有啥意思啊,廣州深圳我去了,那摩天輪我坐了。四十塊錢一杯的酒我喝了。回來的時候機票還不打折,要不然我把那「空中拖拉機」都坐了。

伍六一:老伯,您是見識多。

許百順:伍六一同志,我這個家啊。老大沒出息,他那個二哥呢,人模狗樣的倒發啦。

從這段對話可以看到一個傳統的父親,也可以看到一個隨著時代不斷變化的父親,一個缺失內在支撐、沒有主心骨的父親。

《士兵突擊》開篇,許百順希望兒子進入軍營成為宏大敘事的一部分,藉此光宗耀祖。但父親再次出場,我們看到時代的變化導致了觀念的變化,「發啦」成了更光宗耀祖的事——做生意,還是自己人放心。

在這片土地上,多的是這樣的父親。外強中乾,將人的尊嚴和價值寄託於外物,他們常掛在嘴邊的話叫「希望你有出息」,但又經常為了讓你有出息,不斷地通過言語和行為上的暴力使人喪失信心和自尊,懷疑自身存在的價值。他們希望孩子成為他們的驕傲,但又缺乏對孩子的了解和理解,經常陷入願望落空的失落里。可這種失落,該怨誰呢?

許百順來接許三多復員時,對許三多兩年內的變化視若罔聞,一門心思想著找領導走程序,儘快帶許三多回家。回家做什麼?

「做生意還是自己人放心」

「精壯童男,一生生他一對雙胞胎。」

先不論價值觀的對錯,只談許百順的控制欲和對獨立人格的漠視,就足以說明問題。馬小帥給他細數許三多的榮譽:夜間射擊,集團軍第二;武裝越野,集團軍第一;四百米障礙,集團軍第一。他都無動於衷。




許三多轉頭要走,許百順上前,左手一巴掌扇在臉上。

其他諸如「一出娘胎我就知道他沒出息」「龜兒子」之類的語言暴力不再細數。

史今能在短暫的家訪中發掘許三多諸如「人好心善、見不得別人受苦、見不得豬受苦」等優點,但身為父親的許百順,卻漠視了這一切,甚至在名字上都打上這種烙印,三多。

「生個大兒子是兒子,生個二兒子是兒子,生個老三隻能是龜兒子。」

什麼邏輯?但傳遞給許三多的信號是,你是多餘的。許三多在和史今的對話里,表達了他的不滿和無力的反抗。

是他自己非要生。他說兒子越多越好,生我那會兒他恨不得在全喇叭里廣播。

可後來呢?人的憤怒都是源自無能,有的人會接受自己的平凡,並對擁有的一切坦然;有的人會反思自己是否有變態的虛榮心;有的人會琢磨自己的能力能不能支撐「面子工程」;有的人會知恥而後勇,竭力打造自身;有的人會將怨氣撒在別人身上。作為成年人,許百順沒有解決好自身的羞恥感,反而將羞恥感延續給了下一代。

許三多進入七連後,高城和伍六一的判斷都是沒有自尊。「你對他不好沒關係,你對他好他天天粘著你」,一個內心缺乏安全感的人的確習慣依賴別人。但說他不自尊不自愛,其實不太公平。因為許百順的教育方式有問題,生兒子,生的不是人,生的是盼頭,生的是揚眉吐氣的指望,生的是出於控制欲的自私。

你想當兵嗎? 想。 為啥? 當了兵,我爹就不會叫我龜兒子了。他想踢我就踢不到我,叫我啥我也就聽不見了。

於是當兵,成了許三多逃離的手段。這也是許三多,一開始未能建立歸屬感和榮譽感的原因。

人在經歷羞辱的時候,會進入麻痹狀態。

感到羞恥的人可能陷入麻痹,無力做任何事情。他也許想回擊指責他的人,但頭腦里想不出什麼話;他也許想逃離,但無法運用足夠的能力逃避;他被困住了。

新兵連的許三多如此,五班的許三多如此,剛進入七連的許三多也如此。但轉念一想,一個人要有多麼博大的胸懷,才能對不斷排擠和嘲笑他的集體,產生歸屬感和榮譽感?

高城通過激情澎湃的演講,增強其他戰士對七連的情感時,許三多始終被排除在外。他是被牽出來的騾子,是空氣,是幽靈,是報靶的絕情坑主,是全連人都讓他滾蛋的笑柄。

直到砸了史今那一錘,直到他想通過表現決定史今的去留,直到他不再盯著自身的弱點,開始關心別人。

聊聊許三多如何成為強者。

很多人覺得許三多的成功是意淫小說的筆法,但這樣簡單地下判斷,有些可惜。

許三多的成長之路,有幾個重要節點。

入伍不說了,這是史今的恩情。從五班回到七連,是實打實自己干出來的,我不願意說老馬幫了許三多很多,我只願意將老馬的行為理解為良知未泯,一個好班長的氣節還在。

許三多去團部買花籽的時候,他已經去了草原半年。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那條路,是一個人修,四個拆修起來的。有時候,不被他人改變,比改變他人困難多了。有些人不是見不得別人好,而是別人的好會印照出自身的不堪。沒有鏡子,很難看到自身的醜陋。

重看這幾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單純是一種天賦。很多人早早地就喪失了這種天賦,因為很聰明,又擅長自作聰明,於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在五班那群人中,最聰明的當屬李夢。

可多年的駐守,早就讓他丟失了信念。那本沒有寫出來的小說,成為了他僅剩的寄託與遮羞布。

「光榮在於平淡,艱巨在於漫長」是文縐縐的自我感動。這句話暴露出的實際問題是,有時擊敗我們的,不是困難本身,而是我們對困難的想像。

許三多一直念叨著那句「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做有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在進入七連之前,他沒找到;在史今復員時,他也沒找到;在七連整編之後,他依舊沒找到。

團長說:「在想要和得到之間,還有兩個字,叫做到。」

許三多的幸運是,走著走著就找到了意義。而更多人的不幸,則在於勤於思索意義,在行動上反覆糾結,沒完沒了地尋求安慰。

兩年,能變一個樣。

兩年,能把老馬,變成和李夢老魏一樣的兵油子;兩年,也能把許木木變成集團軍第一。

兩年,說長也長,和流下的每一滴汗比,很長;兩年,說短也短,和一輩子比,說混也就混過去了。

先寫這麼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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