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太太的客廳·之錦瑟年華(16)

寧寧0918 發佈 2022-12-28T13:48:29.076982+00:00

一千多年以前,有一個叫李商隱的人,發出了這樣的感嘆,一千年以後,同樣一個快要50歲的人,也如是這般的,總結了,自己的過往人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我這一輩子呀,從哪說起呢?」

一千多年以前,有一個叫李商隱的人,發出了這樣的感嘆,一千年以後,同樣一個快要50歲的人,也如是這般的,總結了,自己的過往人生……


世上有深深的愛,也有淺淺的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羈絆,似乎是被上天寫好了劇本,我們拿到各自的角色,各安其命,之後,去演就好了!

年齡越大越覺得,這世上的很多事情,和我們小時候,上學時從書本上學來的不一樣,

比如書上說:人人平等!

可實際上呢,有人銜著銀湯匙出生,錦繡華堂。而有人生下來之後,父母還在為奶粉發愁。有的人上小學的時候,就開始了環球旅行,而有的人呢?上大學那一天,才出了自己的村子。

有的人結婚之前會為房子,和男朋友以及男朋友的一家鬥智鬥勇,絞盡腦汁,而有的人呢?

一個滬上的白富美,住著300多平米的上海臨江大平層公寓,代步的是幾十萬的甲殼蟲轎車,但是注意。

一模一樣的汽車她有七輛,色彩不同。而且很多車已經被改裝成上百萬的配置了。原因很簡單,她就喜歡甲殼蟲,這位喜歡開甲殼蟲汽車的白富美姑娘,就曾經親自問過一個生活在凡間的大媽: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女孩要嫁給有房子男人?比如說在上海男人有一套房,又不會加你的名字,你跟他結婚之後,買房指標還沒了呀!如果你們倆離婚了,你就被轟出去了。這冤不冤呀?如果我要是結婚,那我就不讓男方有房,我得嫁沒房的男人才占便宜呀!」

這話是白富美發自內心說的,因為在她的眼裡,購房指標最重要,而購房的款子倒是忽略不計。

這些只是由金錢帶來的差異,而由感情帶來的差異,與此也不相上下。

有的人生來兩手空空,活到七八十歲,依然舉目一望,四周連一個可以說交心話的人都沒有,真應了那句話,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可有的人呢?還是小朋友的時候,就能夠得到全家老老小小的愛,他的出生,會讓全家人集體為他拍一張全家福,他在大家的期盼和祝福下,來到了這個世界。


放下思緒萬千,來到魔都上海。在這座位於黃浦江畔的大宅里,流光溢彩的水晶燈,好幾天都沒有打開了。卷珠簾收錦屏,主人不在家的日子裡,大宅中只有兩個衣著樸素的女人。

她們一身素色,一臉樸實,與這富麗多彩的房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在大灰狼先生和小太太不在家的時候,米米阿姨會用一塊巨大的白色棉布,把主臥的大床整個罩起來。這樣,那白緞的床單,在主人回來之前,就不用清洗了。而主臥的浴室也被關上了門,浴缸前的絲織地毯被撤了出來,放在陽台上曬著。

小太太的更衣室被鎖好。米米也不用再進去打理了。先生的書房就更不用說,米米也沒有那個密碼鎖的指紋背書,那間屋子不對她開放。二樓的客廳盡頭,玻璃長窗被關了起來,垂下了百葉紗簾。走廊里。油畫前的小燈被一一關閉。就這樣,這100來平米的二層區域,這幾天就不用打掃了。


米米阿姨現在主要在樓下活動,她和另一個保姆阿金姐,如今是這個家裡唯二的住戶。

阿金姐這兩天也不做飯了,因為老太太的身體吃不消了,作為這個家最後一個陽性患者,她這次鬧的可不輕。

先是嗓子疼,緊接著是頭疼,隨即很快就燒了起來。米米阿姨給她用冰袋冷敷著額頭。還笑著對她說:

「你看你運氣蠻好的,這個冰袋是先生從網上買的,本想給小太太使,可是呢,到小太太病好了才送來,那,這下讓你享受到了。」

她本想用這話去逗阿金姐一笑。但是阿金並沒有回應,只是微閉著眼睛,縮了縮嘴唇,仿佛這就是對米米的回答了。


米米輕手輕腳的在大廳里打電話,給先生的表弟阿寶。阿寶就住在徐匯,他是先生在上海唯一的親戚。以前家裡有什麼雜事,先生都讓阿寶來幫他跑腿,所以此時,先生告訴米米阿姨,如果需要藥品就去找阿寶。

中午,阿寶的妻子急急忙忙的送來了兩種退燒藥,並且囑咐米米,如果阿金超過39度,就一定要去醫院,還得觀測一下老太太的呼吸和脈搏。像她這種年齡大,血壓高的陽性患者要比一般人危險一些。

阿寶的老婆是個護士,對這方面自然見多識廣。米米阿姨聽了,用力的點點頭說:「李大夫,你放心,我照顧她。」

就這樣,米米一整天都守在阿金姐身邊,晚上的時候,她披著睡衣起來,招呼阿金姐喝水吃藥,都已經躺了一天了,但燒依然沒有退,要按時吃藥呀!

夜裡的時候,阿金姐感覺到自己身邊有個人影在晃動,她微微地睜開眼,就看到米米守在她身邊。

昏黃的燈光下,米米穿著一件大毛毛睡衣,腦袋上還帶個粉色的草莓睡帽。她喜歡在睡覺時,用那種圓砰砰的廚娘小帽子,把自己的頭髮卷好收起來。

米米一臉倦容,坐在阿金姐腳邊的小椅子上,捧著手機,在那裡若有若無的翻動著。她一會兒起身摸摸阿金姐的額頭,一會幫她牽牽被子,顯然她是在守著這位生病的老姐姐,生怕她有些什麼意外發生……


60出頭的阿金姐,16歲就離開了家人。被連賣帶騙的送到了鎮江,給一戶家裡很窮的老光棍當媳婦。丈夫性情暴虐,總是打她,婆婆帶她也不好。那時滿心悲憤的阿金往外跑了好幾次,每次被捉回來,就要再挨上一頓打,她的腳踝就是在一次毆打時受的傷。

17歲那年,她懷了兒子,家裡人覺得有了孩子之後,她就不會跑了,沒想到兒子四個月的時候,性格倔強的阿金,把心一橫,再給兒子做完了三身小襁褓衣服之後,她一身單衣,頂著漫天的大雪,在年根底下跑了出去,這一走,便是半生……


她幾經流落輾轉。在工地給人家打過土坯,在小工廠給人家幹過食堂,在餐館裡給人家跑過堂,後來又入了後廚,自此進了勤行。

二十出頭的時候,阿金遇到了命里的貴人,就是她叫乾娘的那個餐館女老闆。乾娘傳給了阿金一手能夠立命江湖的傍身之技,那就是本幫菜的獨門秘籍。

乾娘告訴她:「手藝人吃飯不看天!有了這身本事,你到哪兒都能立得住!」

在餐館裡,阿金一干就是二十年,直到乾娘退休,餐館關門,她才離開了那裡。幾經輾轉,又到北京去做了廚師。再往後,40歲的時候,阿金的腳傷又犯了,她已經無法勝任繁重的後廚工作,於是就在一個老太太家幹了保姆。不久,因為不堪忍受老太太的辱罵,阿金又跳槽到了滕家,在這個家裡一干就是十多年……

在這兒,她遇到了,帶她如姐妹的滕老太太,大姑奶奶,也遇到了待她如姨媽的大灰狼先生,更遇到了和她秉性相投的文英太太。就這樣,阿金把自己融入了這個家,她盡心盡職的,為這個家的每一個人服務,直到現在。


阿金生病的時候,無論是大灰狼先生,還是在北京的文英太太,都打電話來安慰她,並且吩咐米米阿姨和阿寶照顧好她。這讓這位60多歲的老太太覺得很欣慰,用她的話說:「我漂泊了一輩子,到了今天,真遇上幾個貼心人了!」


此時,在一邊照顧她,為她徹夜不眠的,則是另一個貼心的好姐妹。米米要說起來,和阿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也就是兩年多。可在兩年多里,她們朝夕相處,情同姐妹母女。望著昏黃燈光下,米米那張疲憊的,又不肯睡去的雙眼,阿金覺得非常感動。

唉!自己這輩子真是值了。病了有人照顧,有福氣呀!

欣慰的心情,對一個病人來說非常重要。這是很多沒有生過大病的人不理解的。躺在床上和病魔搏鬥,也是需要後援團的。

當你知道,在你身邊,有人守望著你,有人期盼著你早點康復,心裡便安生了許多,踏實了許多,對未來的憧憬也增加了許多。

是啊,趕緊好起來吧!趕緊回到健康的親人身邊吧。如孤雁歸群,魚回大海。有了這種心情,就連病魔也會暫退三分。就像阿金姐這次,經過那一夜,經過被米米精心照顧的那一夜,轉過天來,阿金好多了……


燒一退去些,老太太就嫌躺在床上太晦氣。阿金這樣的老人有這個習慣,不愛賴床。於是,第二天,她便換了一身新睡衣,把那身濕透了的睡衣脫下來。然後坐在大廳的白沙發上,靠著一個靠枕,蓋著一個小被子,在那裡樂呵呵的聽著蟈蟈為它唱歌。


而米米呢?

米米看到阿金好了一些,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老太太終於退了燒。她打電話向大灰狼先生報了平安之後,就給她煮了一鍋小米粥,又拿了幾件小菜,放在阿金姐的茶几前,隨後自己回屋睡覺去了。這一覺睡到了下午。等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聞到廚房裡飄來了香味……


「哎呀,阿姐呀,你病剛好點,怎麼就上灶了?真是急死我了,你趕緊去躺著吧。」

看見阿金姐站在廚房裡忙碌,米米一跳三尺高,急得要命。

阿金聽了卻對此不屑一顧,她說:

「這叫什麼幹活?這哪叫站灶上?以前我在館子裡顛大勺,那才叫站灶上呢。那。我就是滾了一隻烏雞,然後收拾了幾下,放在燉鍋里,加點調料,燉在火上,一會兒咱們喝烏雞湯好不好!」

「行,那我又有口福了」。米米歡喜地搓著手。

一轉身,米米回到自己的小屋裡,換上了幹活的衣服,樓上樓下的轉開了,把家裡的日常活計幹了干,然後回到了廚房裡,望著那香噴噴的燉鍋,米米笑眯眯的。

「晚上的時候,吃烏雞面吧。你想吃這個了,就說明好了。」

阿金點點頭說:

「嗯,我算是熬過來了,要說我也好久沒病了,這次真是叫『小老爺升堂』呀。我們老家就管這病,叫小老爺升堂,燒的呀,我渾身上下骨頭疼,這就是小老爺給你上夾棍了。

可那天晚上,你守了我一宿。這小老爺一看,呵,你身邊有這麼硬的親戚,對你這麼上心!於是就把我放回來了,他就退堂了,所以我就好了。」

阿金把自己的生病經歷,說的曲折無比,宛如聊齋,還有鼻子有眼兒,有根有據的。

米米阿姨聽了這話,笑嘻嘻的說:

「乖乖。照你這樣說。那小太太有先生守著,也足足燒了三天,怎麼講?那是小老爺不肯饒她,不肯放她回來。偏得在堂上拷打了她三天三夜。」

米米不服的問阿金姐,阿金聽了這話,壞壞的一笑,點點頭說:

「嗯!她該打!」


大宅里此時既安靜又沉寂。沒有賓客滿棚,也沒有嬌聲軟語,就剩下這兩個溫潤平良的婦女,在這裡一問一答的家常清談。對了,還有那隻碧綠的蟈蟈,有時也會有一搭沒一搭的唱上兩聲。

一碗烏雞湯麵,她們吃的格外香甜。米米阿姨特地認真的看了看鍋里,都放了什麼調料,大棗呀,乾薑呀,香葉呀,豆蔻呀。她說她要記下來。守著大廚阿金也要學些本事,不能成天傻洗傻做的。


說到這裡,端著湯碗的阿金姐,突然又想起了一個人來:

「唉!余家阿姐怎麼樣了?我記得她也陽了。」

米米笑了笑,告訴她:「唉,你呀,還總是惦記著別人,余家阿姐前天晚上還上來看過你呢。那時你正睡著,她比你輕多了,就是渾身疼,沒力氣,倒是不高燒。

如今她自己在家裡,司機老王也走了,他們東家全家人都去杭州了,哎呀,也不知道她恰飯了沒。」

阿金指著瓦罐里的烏雞說:「給她拿去些,給她拿去些,我出不去,怕受風。」

米米立刻站起來說:「我來,我來。」

扒拉了兩口飯菜,米米走到了客廳邊上的雜物間裡,拿出了自己一件日常穿的小棉襖,披在身上,又找出了一個大玻璃飯盒,把半隻烏雞和一些肉湯倒在裡面,再拿兩個小塑料盒子,裝了點鹽漬萵筍和小鹹菜。就這樣端著盒子出了門。


米米這一去,時間很長呀!足有一個多點鐘。阿金坐在廚房裡,一邊吃麵一邊等她,但怎麼也不回來。她想打電話問問,可手機又找不到了。於是老太婆在背後嚼咕著:這個米妮,粘到人家家裡,拔不出腿來了。」


天很晚的時候,米米才回來,手裡還拿著那個玻璃盒子,倒是多了兩塊小點心。南方人總是愛講一些規矩的,總不好讓人家把空碗拿走。阿金急忙問:

「你怎麼到人家裡這麼久啊?掉井裡了。」

米米聽了嘆了一口氣說:「唉,我陪余家阿姐說說話!」


臘月日短,天又黑了。兩個女人又躺在了自己的小房間裡。阿金此時倒是不想睡了,這幾天她睡的太多了。靠在床上翻著手機。

米米阿姨呢,洗了澡之後,蜷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彎腰曲背的剪著腳指甲。兩人相對無言,又在相互做伴。


一會兒,米米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養兒養女,一場空啊!」

阿金聽了這話,從老花鏡後面張著眼睛問她:「納尼樣啊,怎麼冒冒失失的來了這麼一句?」

米米抬起頭,望著阿金姐幽幽的說:

「余家阿姐剛才同我講的。

她陽了的頭一天,也不敢告訴她老公,因為老公前天在單位也病了,白讓他著急幹嘛。所以她就給兒子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今天嗓子疼,渾身疼,這是第一天,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心裡慌慌的。

兒子只是和余家阿姐淡淡的說了兩句:『人家別人都沒事兒,你也沒事兒。』隨後又說,我要寫作業了。你掛了吧。

她想,兒子今年上大二,學習一定很忙吧。所以也沒敢耽擱孩子。

余家阿姐只是個初中畢業,早早就出來做工了。她老公是什麼樣的學歷,我也不知道。估計也高不了哪去?要不然怎麼會在崑山的電子廠里幹活呢。

這一對夫妻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就聰明伶俐。是個讀書的料。於是兩口子就決定砸鍋賣鐵,也要把孩子供出來。他們在暗暗攢錢,說是孩子告訴他們的,他還要讀碩讀博呢?

讀書是一筆錢。

以後娶媳婦,更是一筆錢。

她們老家的房子也漲了,市里要6000多一平米呀!可是如果不在市里買房子,那媳婦怎麼娶進門呀?安徽如今的彩禮也挺高的。唉,就盼著以後兒子有出息吧。可他萬一要是學成之後,要落戶到大城市,別說是北京,上海,就算是杭州,成都這樣的城市,房子也供不起呀!

用余家阿姐的話說,這還得把我們夫妻扒掉兩層皮。現在我們出來打工都是給他幹的。實際上我們老兩口能花幾個錢,老家已經有現成的房子了。我娘家還有塊地呢,吃菜不花錢,我們倆在老家,一個月有一千多塊錢就夠了。」

阿金姐聽了這話,點點頭說:

「可不,現在的父母,都是為孩子們掙錢呢。要是為自己,哪用的了那些錢。尤其像我們這種從農村出來的人,日子最簡單了!你們城裡人又是咖啡了,又是甜點了,過日子挺講究,我們哪有這麼多的花頭。

每天吃幾個菜,隔三差五來兩塊燉肉,男的喝兩口酒,女的一年到頭,買件新衣服,就行了。日子說寬不寬,說緊不緊,蠻好的!

余家阿姐他們老兩口也不是作天作地的人,這種日子他們挺美。但是如果養了兒子,就不夠了。上大學,這是一層皮。買房子是一層皮。娶媳婦一層皮。以後給他們再看孩子,這又是一層皮!哎呀,如今養兒子簡直就是受罪,這幾層皮扒下來,老太婆都被榨乾了。我同你講,現在好多人都不想生兒子了!」


米米聽了這話,嘆了一口氣,說:

「當父母的,別說是四層五層皮,就算是扒下十層,也是樂意的,都是自己孩子,生下他們幹什麼,不就是要給他奔嗎。可作孩子的呢?

余家阿姐陽了之後,第二天的生病情況,她兒子連問都沒問,電話都沒再打來一個。頭一天,是她主動給兒子發信息打電話的,告訴他自己病了。

可第二天呢,兒子都沒問問,姆媽怎麼樣了。病情如何,燒不燒?第三天也沒理她。昨天是余家阿姐想兒子了,想給他打個電話說說,電話號碼都撥完了,但是發送鍵,就沒按下去。不但沒按下去,呆了半天,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唉,養兒一場啊。媽媽病了,連理都不理。這樣的兒子,就算是上了大學,上了985,讀了碩士博士,以後還能指得上他嗎?培養的再好,也是讓人心寒呀!」

米米抬起頭,望著半空,就這樣,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大堆話。


「是嗎?」阿金探頭探腦地問。

「原來那天你去了那麼久,就是趕上了這事了,那余家阿姐怎麼講?你安慰沒安慰她。」

「我笨嘴拙腮的,哪會安慰人呀?就是傻站在那裡,看著她,我心裡疼得慌!」

「唉,這事情也說不上來。別說你嘴笨,就是一張巧嘴,又能說出什麼來呢?自家的孩子。認命吧!子女都是一身債」。


黑夜裡,兩個婦女都不說話了。兩個媽媽都沉默了。她們在此刻,都心疼起了,18樓的那位媽媽。

余家阿姐出來做保姆,已經有17年了。最先是給人家做清潔阿姨,然後學了一個育嬰證,帶小寶寶。剛出生的寶寶最難帶,夜裡要起來兩三次,有的時候,你睡沉了,沒有及時起來抱寶寶,人家東家不樂意的。

有時實在醒不了,余家阿姐就掐自己的大腿。有一次,她說,哎呀,那回我夜裡給孩子餵奶,餵著餵著寶寶,一歪頭打瞌睡了。讓東家發現,罵了我一頓。我自己心裡也急呀,怎麼就這麼貪睡呢?

四十八歲的年紀,還真是比不得以前,這個育兒嫂估計也幹不了幾年了!」

一提到自己的職業前景,余家阿姐里慌慌的。


是啊,四十八了,這也是大半生了……

都說半生之時,是人生在世,被牽掛的最多的時刻。有父母想著你呀,有夫君想著你呀,有孩子想著你呀!可真到了自己生病的時候,諾大的房子裡,身邊一人皆無。

唯一的一碗雞湯,還是鄰居送來的。

按過去算命的說法,這女人,這輩子,就是根上的,指不上,枝上的,也指不上,你結的這都是浮萍之緣呀!


午夜的光浮在天空上。將隱的月浸在水中央,錦瑟的弦,大半已經結完了。後半生的路,又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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