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為什麼是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之王?

mr王的雜談時間 發佈 2024-01-25T11:55:30.048917+00:00

前言公元前216年的坎尼,迦太基名將漢尼堡遙望著奧凡托河對岸的羅馬大軍,自他翻越卑斯山脈,孤軍深入義大利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時間。

前言

公元前216年的坎尼,迦太基名將漢尼堡遙望著奧凡托河對岸的羅馬大軍,自他翻越卑斯山脈,孤軍深入義大利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年時間。恨他入骨的羅馬元老院決定畢其功於一役,將所有底牌全部壓上牌桌,八個羅馬主力軍團,人數是加泰基軍隊的兩倍,而漢尼拔的手中也握有一張底牌,那就是他從北非帶來的努米底亞騎兵,這群來去如風的精銳騎手將幫助漢尼拔用一場載入史冊的大捷讓羅馬人明白騎兵的恐怖。

騎兵的誕生

文明六有一個過神(指最高難度)的神級戰術——小馬一波流,指的是在古典時期沒有城牆和弩手的空窗期,通過砍樹爆騎手,速度取得征服勝利,而這一戰術簡直就是為了斯基泰量身打造的。因為它的特色能力就是每生產一個騎手,就可以額外再獲得一個騎手,為什麼這麼變態的技能會給到斯基泰?它可不是亂給的,因為在真實的歷史上,斯基泰人在騎兵發展的進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首先世界上最頂級的戰馬可不是光吃草就可以了,它還需要麥麩、大豆和精飼料,而這些又需要農業社會的支持。了解了這些你就會明白為什麼斯基泰人能在早期的馬匹育種上取得突破,他們主要的活動區域涵蓋了黑海以北的南俄草原(今烏克蘭),濕潤的黑海帶來充沛的降水,所以這裡一直是天然的糧倉。

生活在這裡的斯基泰部落也過著半耕半牧的生活,可以用剩餘的糧食來培育更好的馬匹,最終他們取得了突破並開始和那邊的兩河強權進行貿易,換取生活所需的必需品。第一個受益者是亞述帝國,他們在公元前九世紀就開始組建騎兵部隊來取代造價高昂的戰車,但這一過程並不順利。在沒有馬鐙和馬鞍的時代,騎馬作戰是非常困難的,騎手需要時刻保持重心並騰出雙手來操縱武器,而這一點戰車則無需擔心,由於有更穩定的發射平台,戰車射手可以操縱拉力更大的弓並擁有更高的精度,至於戰車的沖陣作用,當時的騎手更是不敢碰瓷。

但即使如此,軍事家們還是發現了騎兵擁有徹底改變戰爭形態的巨大潛能,問題的關鍵在於高機動性帶來的信息差,真實的戰爭絕不是玩遊戲,主帥不可能有上帝視角,更不可能如臂使指地微操所有單位。戰場上的每一處調動都依賴信息的傳遞,但越龐大的軍隊信息傳遞的效率就越低。這個時候只有騎兵能夠增加效率,在戰場上不會有任何單位傳遞信息的效率比騎兵快,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你有一支足夠快的精銳騎兵,就能夠搶在信息到達之前對敵人發動精準打擊,由此可以展開無窮多的戰術組合。正因如此,騎兵部隊對於每一個立志於爭奪霸權的國家,可以不強,但絕對不能沒有!

西方騎兵的發展

公元前530年,統一了東地中海世界的居魯士大帝率領波斯大軍遠征斯基泰,這場戰爭很可能就是為了爭奪優質的戰馬資源。但很不幸,戎馬半生的居魯士大帝成為了斯基泰人的試刀石,薩卡騎兵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過了長生軍的防線,完成了對居魯士的斬首,十幾萬波斯大軍瞬間土崩瓦解,十不存一。

在充分領教了騎兵的威力之後,波斯帝國開始組建自己的騎兵部隊和戰車一樣,騎兵的演化方向也分成了遠程和衝擊兩種。波斯人選擇了前者,阿契美尼德王朝第三位皇帝,一代神君大流士一世的墓志銘就是這樣寫道:「我是偉大的騎手 優秀的獵人 我無所不能!」,可見當時騎射這門技藝已經成為波斯貴族們的必修科目。

而在距離南俄草原不遠的巴爾幹半島,馬其頓人也從斯基泰人那裡學會了騎兵作戰,不過他們選擇的是另一個演化方向。馬其頓夥伴騎兵,裝備著當時最優質的戰馬,肩高很可能在一米五以上,這使得騎手可以在馬上操控一支三米長的緒斯同長槍。為了追求極致的機動性,他們僅會佩戴簡易的鐵質胸甲並且完全捨棄了馬甲,正如吳起兵書有云::「兵戰之場 立屍之地 必死則生 幸生則死」。因此當波斯和馬其頓兩個演化方向的騎兵,最終在高加米拉戰役一決高下,陷陣之志,有死無生的衝擊騎兵最終戰勝了遠程騎兵,阿契美尼德王朝末代皇帝大流士三世再次被騎兵斬首戰術擊敗,世界的霸權也由波斯人交給了希臘人。

現在讓我們說回文章開頭的坎尼戰場,漢尼拔面對兩倍於己的羅馬大軍卻月列陣,而羅馬執政官決定集中優勢兵力打穿迦太基人的防線,中心開花。這是一場豪賭,漢尼拔在賭自己的防線能夠撐的足夠久,羅馬人在賭自己的軍團打穿防線的時間足夠快,但左右戰爭天平的勝負手是騎兵。漢尼拔麾下的努米底亞騎兵是當時西地中海世界最強悍的騎兵,這些嫻熟的騎手每人配有兩到三匹馬,不穿任何盔甲,僅以標槍和短矛進行作戰,但就是如此簡陋的裝備,也足以碾壓羅馬人全副武裝的貴族騎兵了。努米底亞騎兵在擊潰了對手之後,立刻回身殺到了主戰場,縫上了包圍羅馬大軍的死亡口袋,七萬多羅馬士兵戰死,八十位元老院貴族陣亡,羅馬險些被一戰滅國!這不是羅馬人第一次在騎兵身上吃虧,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公元前53年,羅馬前三巨頭之一的克拉蘇率領七個主力軍團遠征帕提亞,這個由斯基泰人後裔在波斯故土上建立的希臘化王朝,有另一個為我們所熟知的名字:安息帝國。在這場戰役中,名將蘇雷納派出茫茫無盡的騎射手不斷襲擾羅馬人的重步方陣,雖不致命,但無力反擊的羅馬人只能寄希望於帕提亞人射完自己的箭矢,然後和自己近戰,但很快他們就絕望地發現滿載著箭矢的駱駝源源不斷送來補給。克拉蘇決定殊死一搏,率部突圍,就在羅馬軍團陣型鬆散的一瞬之間,蘇雷納率領著恐怖的帕提亞鐵甲騎兵殺到了戰場,戰爭演變成了屠殺。兩萬羅馬士兵殞命沙場,羅馬鷹旗被奪,克拉蘇也被融化的黃金溶液灌口而死。

那麼為什麼兩次慘敗,羅馬人還不組建自己的騎兵部隊呢?事實上,他們也確實做了一些努力。比如說第二次布匿戰爭的結局,羅馬名將西庇阿招降了努米底亞騎兵,在扎馬會戰以原封不動的戰術擊敗了漢尼拔。再比如,凱撒的高盧騎兵就在他的歷次戰役中屢建奇功,作為凱撒的騎兵隊長,後三巨頭之一的安東尼當然也非常清楚騎兵的作用,所以當他再次遠征帕提亞的時候帶上了亞美尼亞騎兵。但歸根結底,羅馬人不重視騎兵的原因是核心區域亞平寧半島沒有優質馬場,他們不僅缺乏戰馬,也缺乏騎手,再優質的戰馬交到他們手上也是暴斂天物,反而是僱傭外族輔助兵更具有性價比一些。另一方面,羅馬人的重步兵方陣其實再克制騎兵方面做得非常不錯,誠然坎尼和卡萊的慘敗讓人印象深刻。但不要忘了,無論是迦太基、努米底亞,高盧、馬其頓還是帕提亞,一個個以騎兵見長的國家最終都不敵羅馬,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

騎兵是很無敵,但戰爭絕不是鬥獸棋,只要有高明的將領、合適的戰術,步兵一樣可以反制騎兵,這個我們以後再聊。

東方騎兵的發展

現在讓我們把視角拉到騎兵對決的主舞台——東方!中國騎兵的起源,有商代說、有西周說和春秋說三種,目前尚無定論。《韓非子·十過》中就有記載:秦穆公曾以「革車五百乘 疇騎二千 步卒五萬 輔重耳入晉」,可見當時秦國已有相當規模的騎兵部隊了。另一個標誌性事件就是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使得趙國一躍成為中原頂級軍事強國。但早期騎兵的限制性仍然是無法解決的問題,所以在這一時期戰場的主角仍然是戰車部隊,一個有說服力的證據就是秦陵兵馬俑。其中步兵俑6000個,戰車160乘,而騎兵俑僅有116個,占全軍比例不到百分之二,但事情的轉機來自北方。

就在秦始皇一掃六合,統一中原的十二年後,草原上的冒頓單于弒父自立,此後連續滅東胡、驅月氏、平西域,號稱控弦之士三十餘萬。中原和北方連續兩個強大帝國的崛起絕非偶然,遊牧社會的生活嚴重依賴農業社會生產的物資,而這種物資的供應只有兩種方式:貿易和劫掠。而無論哪一種都需要雙方的實力位於同一個層面,所以當中原王朝崛起的時候,必然會對應一個強大的草原帝國,而這一時期的兩位選手都是重量級,秦漢帝國VS匈奴帝國。

漢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劉邦親率三十萬漢軍討伐韓王信,結果被冒頓單于設伏困在白登山,最終獻上金銀珠寶、立下和親之約方才解圍。此後漢朝一直暗中積蓄著反擊的力量,決定勝負的關鍵手還是馬!匈奴人來去如風的騎射手,使得漢軍機動性不足的戰車和強弩無法發揮作用,想要贏下這場戰爭,就必須用騎兵打敗騎兵。

文景兩朝,漢帝國開始大力開發養馬場,戰馬數量一度超過三十萬匹,而在騎手的培育上,漢帝國也選擇了和匈奴同樣的路線——騎射,但漢軍騎射還是很難和自幼就在馬背上長大的匈奴騎手抗衡。到了武帝一朝,漢帝國開始轉換思路,晁錯就曾一語道破破解匈奴騎射的關鍵:「若夫平原易地 輕車突騎 則匈奴之眾易擾亂也」。既然無法在一對一的騎射中戰勝匈奴,那麼就充分發揮漢軍騎兵更好的紀律性,,以犧牲個體機動性為代價,獲得集群衝鋒毀滅性的衝擊力。漢軍突起的秘密武器就是更高的馬鞍,通過加高馬鞍的兩側,為騎手提供一道防護欄,在高速運動中不至於墜馬身亡,這種馬鞍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騎兵戰爭的形態,最終演化成著名的高橋馬鞍。

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的漠北之戰,大漢和匈奴、衝擊和騎射,兩種騎兵演化路線的巔峰對決終於上演,戰爭的結果我們都已知曉。大將軍衛青打破單于的主力,驃騎將軍霍去病全殲匈奴左賢王所部,封狼居胥。此戰之後,匈奴遠遁,漠南無王庭,大漢帝國終於解決了自建國以來一直懸在心頭的利劍。而這場騎兵演化路線的對決也終於有了答案,就像在漠北之戰迷路自殺的飛將軍李廣一樣,騎射已經不適合這個版本了,更快更重更強的衝擊騎兵才是版本答案,於是騎兵開始朝著強化衝擊力的方向一路狂奔,最終演化成了我們所熟知的甲騎具裝。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