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分居三地,還有人因罪削爵:記正統年間的大明晉王家族下篇

樓哥看歷史 發佈 2024-03-02T01:59:41.993119+00:00

前言:在《上篇》之中,筆者主要介紹了晉藩的大宗,晉定王一脈的宗室故事。今天我們把目光放到晉藩其他各脈的宗室身上,看看他們在明英宗正統年間都有哪些故事。

前言:在《上篇》之中,筆者主要介紹了晉藩的大宗,晉定王一脈的宗室故事。今天我們把目光放到晉藩其他各脈的宗室身上,看看他們在明英宗正統年間都有哪些故事。行文之前,我們還是先簡單介紹一下晉藩旁支郡王們的基本情況。

首封晉王朱棡,太祖朱元璋嫡第三子。洪武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去世,諡曰恭。

晉恭王共七子:長子晉定王朱濟熺、次子高平王朱濟燁、第三子晉廢王朱濟熿、第四子慶成王朱濟炫、第五子寧化王朱濟煥、第六子永和王朱濟烺、第七子廣昌王朱濟熇。

晉定王共八子:長子晉憲王朱美圭、次子交城王朱美垸、第三子陽曲王朱美垙、第四子西河王朱美埻、第五子方山王朱美垣、第六子臨泉王朱美塎、第七子云丘王朱美堣、第八子寧河王朱美堛。

晉憲王朱美圭共四子:長子晉王朱鍾鉉、次子徐溝王朱鍾鐸、第三子河東王朱鍾鏸、第四子太古王朱鍾鋐。

平陽府諸王

燕王朱棣靖難篡位之後,對倫序在自己之前的秦藩和晉藩一直心存忌憚。為了分化瓦解這兩大強藩,朱老四可謂是不遺餘力。洪武三十五年(公元1402年)十月,高平王朱濟燁和平陽王朱濟熿率領四千晉王護衛,從太原遷居平陽府(今山西臨汾)。

此後高平王去世,平陽王在鬥倒前晉王朱濟熺之後遷回太原。永樂二十一年(公元1423年)朱棣將前晉世子朱美圭復爵為平陽王,讓他從恭王墳園搬到平陽府居住。而在朱美圭進封晉王之後,又留下弟弟交城王和陽曲王在平陽為晉定王看守墳園。

短短几十年的時間裡,平陽府城內人來人往,見證了整個晉王家族的起起落落。

  • 高平王府

永樂五年(公元1407年)十月,高平王朱濟燁進京獻馬。受到四叔朱棣一番誇獎後,朱濟燁得意洋洋地啟程返回平陽府。不料卻在途經開封府之時突染重病,隨即一命嗚呼,終年二十九歲,諡曰懷簡。

高平懷簡王無嗣,他們家的故事本該到此結束。然而高平王妃王氏壽命卻很長,太宗、仁宗、宣宗接連駕崩,她老人家卻一直都在。而在大伯哥朱濟熺帶著一大家子落魄於平陽府之時,高平王妃倒時時對他們家進行接濟。

英宗登基後,平陽王朱美圭時來運轉進封晉王,得以重回太原。不過其四弟西河王朱美埻放心不下叔母高平王妃,請求重返平陽府對其進行照顧。英宗派人做了一番調查,認為朝廷對高平王府的物資保障十分充足,何況還有交城王兄弟在平陽,西河王就不用回去了。

辛卯,致書晉王美圭曰: 「往者西河王奏欲往平陽侍養叔母懷簡王妃,朕以書訊王。今得報知懷簡王妃薪米不乏,宮人足備使令。王亦時遣人問候,不致艱窘。宜令西河王止養親母,不必更往平陽,惟王亮之。」—《明英宗實錄卷六十四》

不過這裡筆者補一個搞笑的事實:懷簡王妃去世於景泰七年(公元1456年)十一月,而號稱要照顧她的西河王朱美埻卻在當年七月便已經去世,還沒有叔母王氏活得時間長。

至於朱濟熿一家,整個正統年間都在鳳陽看守皇陵,並無額外記錄。

汾州府諸王

和高平王、平陽王去平陽府的目的相仿,永樂年間慶成王朱濟炫以及永和王朱濟烺兄弟遷居汾州府(今山西汾陽),也是朱棣分化瓦解晉王府實力的陽謀之一。自此之後,二王便在汾州府內生根發芽,一直傳承到了明末。

  • 慶成王府

宣德四年(公元1429年)十二月,慶成王朱濟炫去世,享年46歲,諡曰莊惠。宣德七年(公元1432年)七月,慶成莊惠王庶長子朱美埥襲封慶成王。

英宗親政前,朝廷對於慶成王府可謂是有求必應,我們來看幾個例子。

其一、慶成王妃傅氏死於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朱美埥以其墳園位於汾州民地之中,請求蠲免該處十九頃地(1900畝)的田租,朝廷爽快答應。

其二、朱美埥生母及祖母病重,朝廷從太醫院精選一名太醫趕往汾州為其治病。而在其母奚氏去世後,又專門調撥川廣一地的藥材派人送往汾州,供朱美埥祖母使用。同時賜米百斛,薪、炭各千斤補貼慶成王府喪葬費用。

其三、山西汾州判官劉志去世後,其女婿鎮國將軍朱美堟想把大舅哥劉秩等從原籍真定府冀州新河縣遷出,到汾州府附籍居住。看在朱美堟是慶成王之弟的情面上,英宗特旨同意。

其四、慶成王府由汾州州治改建而成,已經「年久朽敝」,朝廷允許朱美埥動用本府校卒進行修理,並免去他們該交的屯種子粒。

但是等到英宗親政之後,形勢立刻為之一變。比如還是之前的王妃傅氏墳園,朱美埥看上了墳塋外民地一十二頃(1200畝),想讓朝廷賜給他作為神道之時,就遭到了英宗的嚴厲斥責。估計慶成王也很懵圈,昨天還是小甜甜,今天怎麼就成牛夫人了。

事下戶部,議以非舊制,且皆民耕種以納稅者。上曰: 「違制厲民,理所不可,其已之。」—《明英宗實錄卷一百九》

正統十年(公元1445年)朱美埥再次上奏,提出本府儀仗自永樂元年(公元1403年)頒降至今,已經四十餘年,早已「不堪為用」,請朝廷重新賜給。對此英宗表示如今百姓日子艱難,舊的儀仗將就先用著,啥時候豐收啥時候給你換。

慶成王只覺得腦殼疼,只能再次賣慘,指出本府連遭大喪且宮眷眾多,現在為母修齋缺少彩幣等物,希望朝廷看在親戚的份上, 「少賜一二」。英宗不為所動,表示朝廷都在開源節流,你這點事自己想辦法。此後朱美埥又求朝廷賜予工匠和物料,為自己的子女建府第,也被英宗回絕。說實話英宗在土木堡之變前,還是將宗室給拿捏得死死的。

  • 永和王府

英宗繼位後,賜予永和王朱濟烺交城縣和祁縣二處空閒田地八十八頃(8800畝)。不過正統六年(公元1441年)爆出的一件醜聞,卻令永和王尷尬不已。

當時王府總旗賈旺奉命看守朱濟烺生母劉氏的墳園,因為屢屢監守自盜,永和王打算對其治罪。賈旺恐懼之餘,偷偷溜到北京城告御狀,稱朱濟烺受內使李誠挑撥,毆死生母劉氏。而李誠之所以這麼幹,是因為他「自宮不淨」,和王府宮人私通。結果老太太發現此事之後,將該宮人杖死。李誠為真愛報仇,這才挑撥永和王毆死其母。

此事三敗俱傷,賈旺論絞,李誠斬首,永和王一氣之下「遘疾甚」,並於正統八年(公元1443年)二月初十日去世,享年五十五歲,諡曰昭定。正統十一年(公元1446年)五月,永和昭定王嫡長子朱美塢襲封永和王,夫人丘氏進封永和王妃。

誰也沒有想到,此前行動合規,沒有任何差評的朱美塢竟然在襲封后倒行逆施,差點葬送了永和王府的世襲富貴。正統十三年(公元1448年)九月,朱美塢之弟朱美垾向朝廷上了一封密奏,裡面對其兄的罪行進行了無情地揭露,我們來看看史書原文:

戊子,晉府鎮國將軍美垾奏其兄永和王美塢烝其庶母,亂其妹。致太原左等衛軍舍八人入宮,同奸其宮人翠兒致死。又勒其妃丘氏與所愛者通,妃堅不從乃止。所烝庶母白氏生一子,詭雲宮人所育,請名曰鍾鋏。—《明英宗實錄卷一百七十》

所謂的「烝」,指的是娶父親的妻妾。永和王不但與庶母私通,還生下了一個兒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將兄弟二人召到京師當面對質之後,英宗做出裁決:永和王朱美塢以「黷壞人倫,傷敗風化」的罪名削去王爵,廢為庶人,就留在京師監禁。二子朱鍾録、朱鍾鋏一併廢為庶人,發永和昭定王墳園居住。昭定王宮眷並永和王妃丘氏留居王府,由鎮國將軍朱美垾照顧。為非作歹的太原左等衛軍舍八人全部依律處決。

我們要注意一點,在朱美塢及其諸子都被廢為庶人的同時,英宗並未讓朱美垾進封郡王,也就意味著永和王府的爵位至此除封。

太原府諸王

當初朱棣在分化晉藩之時,除了年齡最小的廣昌王朱濟熇,唯一支持大哥朱濟熺的只有老五寧化王朱濟煥。當晉王換成老三朱濟熿之後,朱濟煥很是吃了一番苦頭。而在宣宗繼位後,正是寧化王出面揭發朱濟熿用毒藥戕害嫡母,這才讓其最終倒台。故而宣德年間留在太原府的就只有寧化王以及廣昌王。

  • 寧化王府

作為朝廷扳倒朱濟熿的最大幫手,寧化王不但在宣宗朝活得滋潤無比,英宗繼位後,也延續了先帝對其的優待政策。

正統二年(公元1437年)正月,寧化王生母樊氏去世。朝廷對此事非常重視,先是在當年三月追封樊氏為晉恭王夫人,更是在寧化王祭掃其母的方式和次數上大開綠燈。

壬子,書復寧化王濟煥曰: 「所諭每歲遇清明、中元、孟冬節,欲躬詣毋塋祭掃及詣太原縣晉祠廟行香,悉從所請。但宜戒約從人,遵守禮度,毋使擾害軍民。則三司、御史自無言矣。」—《明英宗實錄卷三十八》

至於樊氏的墓園,也是大為逾制。按照祖制,郡王夫人墓園周圍(即周長)不得超過四十五丈,而樊氏墓園不但周圍長達一百五十五丈(一里地稍多),還侵占了垣外民田十七頃(1700畝)。

由於此事鬧得太不像話,英宗一面下旨將監造官逮捕治罪,一面要求寧化王對此做出解釋。朱濟煥上章請罪,把一切過錯都攬在了自己頭上,又提出將墳園牆內外田地該納稅糧,用自己的歲祿進行折支,希望朝廷不要因此怪罪山西三司的官員。英宗對於這位叔祖的態度很滿意,表示只需將那十七頃田地歸還給老百姓耕種即可,三司官員這一次也不再追究。

上曰: 「王歸罪於己,謙厚之德也。姑從王言,宥各官。」—《明英宗實錄卷四十七》

此後寧化王老實了很多,除了正統四年(公元1439年)府中宦官誣陷其第三子朱美垎自稱三太子意圖謀反外,也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遭人攻訐。

  • 廣昌王府

宣德二年(公元1427年)十月,廣昌王朱濟熇去世,享年三十四歲,諡曰悼平。宣德七年(公元1432年)七月,廣昌悼平王庶長子朱美堅襲封廣昌王。

正統二年(公元1437年)十月,兵馬副指揮田能之女田氏被冊封為廣昌王妃。總體來說,廣昌王府在正統年間還比較太平,除了正統十年(公元1445年)的那起「總旗徐禮案」。

這裡的總旗,指的是廣昌王府中的晉王護衛官。當年雖然裁撤了晉王三護衛,但幾家郡王府中都還保留著少部分官軍。徐總旗因為和王府內使阮通有矛盾,本打算進京告發其「匿國課盜軍儲」的罪行,以及擅自與山西署都指揮僉事江洪宴飲的行為,卻苦於身上沒錢。結果王府之中另一位內使范玉,以及典仗丁惠都和阮通不對付,聽說此事之後喜出望外,立刻出錢「資之路費」

此事雖經巡按監察御史熊璘核實確無虛假,廣昌王朱美堅卻上奏指責徐禮「刁詐」。說起來也沒錯,因為朝廷從來不鼓勵上京告御狀。所以哪怕徐禮所說句句屬實,他依然挨了板子然後發配邊境地方充軍。同時阮通固然有錯,范玉、丁惠同樣罪責難逃,結果三人也都挨了板子。

結語:除了罪惡深重的永和王朱美塢之外,晉藩各脈宗室在正統年間的表現,總體來說還算相當不錯,作奸犯科的事情並不多。朱美塢日後死於京師,但那位「奸生子」朱鍾鋏竟然在明憲宗成化年間神奇地恢復了爵位,此乃後話,本文不提。

由於太宗朱棣的神奇操作,明明是一家人,卻分散在太原府、平陽府和汾州府三地生活。再加上太原三護衛的裁撤,明初叱吒一方的晉藩就此中衰。在正統十四年(公元1449年)的土木堡之變中,晉藩各宗的表現實在是令人不忍卒讀。這些故事,我們放到下一篇中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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