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和酒神遊行場景馬賽克》 石質馬賽克 公元前1世紀 龐貝
《納西索斯》 彩繪壁畫 公元1世紀 龐貝
《勒達與天鵝》 彩繪壁畫 公元1世紀 龐貝
《維納斯的背影》 大理石 公元2世紀 羅馬
《偽塞內卡頭像》（海盜) 青銅 公元1世紀 赫庫蘭尼姆
◎余木勻
展覽：絕美之境：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珍藏展
展期：展至2023年4月9日
地點：浦東美術館
當我們享受著便利的現代科技時，也許會好奇古代人過著怎樣的生活？沒有手機和網際網路的古人可過得一點不比我們現代人無聊：他們有便利的交通，生活在衣食無憂的城市中，擅長尋歡作樂；他們習以為常的裝飾壁畫和家居用品放到我們這個時代就是無與倫比的藝術品。沒錯，這就是龐貝古城為我們留下的遺產。公元前79年維蘇威火山劇烈噴發。火山灰的掩埋讓龐貝城被保留下來，並在18世紀的發掘中重見天日：古希臘羅馬諸神的雕像、青銅器與玻璃器皿、裝飾用壁畫、馬賽克鑲嵌畫、偉人與哲學家們的青銅頭像……在浦東美術館正在進行中的「絕美之境：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珍藏展」就集合了法爾內塞系列藏品與龐貝和赫庫蘭尼姆古城的藏品，全方位地展示了古羅馬人的生活圖景。
「它是一個撲朔迷離而又引人深思的地方。它陷入一片混亂，一切都被打斷，人們從中撤離又回過頭來劫掠，它承載了不同的歷史痕跡和瘡疤……對於那裡的古代生活，我們同時既知之甚多又一無所知。的確，這座城市為我們所提供的真實人物及其生活的生動圖景，遠比羅馬世界的其他任何地方都更多。」《龐貝》一書作者瑪麗·比爾德如此寫道。如果我們在龐貝以及與其相鄰的赫庫蘭尼姆中穿行，也會驚訝於這些城市繁榮的程度：根據各階層生活方式而規劃的住宅區，先進的排水系統，混合了火山灰的耐久混凝土讓建築得以屹立百年乃至千年之久。如果說豐富的塗鴉與符號是這座城市的註腳，那麼藝術品就是當時人們精神文化富足的見證。
本次展覽從「愛與美」「權與美」「家與美」三個展覽單元展開。在「愛與美」中，我們首先邂逅了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在羅馬神話里，這位女神也被稱為維納斯。傳說她是從海中泡沫里誕生的宙斯的女兒，掌管世間之美。薄紗修飾著她無與倫比的身姿，金髮簇擁著她光彩照人的面容，展覽中所呈現的一尊2世紀的雕像就以大理石來呈現這位女神完美的身姿。這尊名為《維納斯的背影》的雕像捕捉了女神在沐浴更衣時低頭與水面對視的瞬間。整尊雕像由大理石雕成，在古風衣紋褶皺的對比下，女神大理石雕造的肌膚細膩而柔美，姿態典雅自然，將同一種材質表現出完全不同的兩種質感，可見古羅馬時期龐貝城中的工匠技藝之精湛。
除了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展廳中還展現了光明女神黛安娜、智慧女神雅典娜、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的雕像。在古代，這些雕像都被放置於各自的神廟中，被一代又一代先民們供奉，以祈求神衹們的庇佑。
除去美麗的女神外，古羅馬人民的生活也離不開諸多守護神：商業之神墨丘利、大地女神伊西絲、醫學之神阿斯克勒庇俄斯……古人的世界中，神靈占據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任何重大事項在進行前，都應向司管該權能的神衹祈求，期望順利行事。因此也有為數眾多的「家神」小雕像被保留下來——它們負責保佑家宅平安，出入無恙，是家庭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角色。
古羅馬人的城市生活跟我們今天別無二致，想要洗浴時就去到公共浴池，需要購物時就去到賣場集會，祭祀時去到神廟；平日飲食起居雖然在自己家中，但古羅馬時期的「家」不僅是生活的居所，也是展示的場所。因此，古羅馬人在如何裝飾自己的家這方面上可謂是想盡辦法。一處房屋中，門楣、牆壁與柱子上都遍布著畫匠們精心繪製的壁畫，用這些壁畫裝飾自己的家在當時可是一筆不小的花費。《龐貝》一書詳細列出了繪製這些壁畫要準備的顏料花費和工錢預算：
「做綠色顏料的綠鱗石或許來自賽普勒斯；做紅色顏料的赤鐵礦可能也是進口的；而所謂的埃及藍，則可以通過將沙子、銅和某種碳酸鈣混合加熱來批量生產（根據普林尼的說法，它比赭黃這種基礎色至少貴3倍）。這些顏料明顯分為兩種不同的類型：第一類含有有機黏合劑（可能是蛋液）。第二類沒有這種調料劑，但是摻了水……可以肯定，龐貝房屋裡的獨特繪畫、栩栩如生的裝飾設計，以及它們給視覺帶來的色彩衝擊，都是我們在『工作中的畫師之家』里看到的那類工作方法及小規模生意產生的結果。在一條偏僻街道上，離阿瑪蘭圖斯的酒肆僅兩戶之遙的地方有一座小房產，裡面很可能有人從事這類繪畫生意，或者至少住著一個部分以此為生的家庭。那裡大門附近原本有一個木壁櫥，裡面裝著100多罐顏料及其他工具，包括線錘、圓規、勺子和抹刀，以及用來將顏料磨成調色用細粉的研磨器具……龐貝城內大部分房屋的繪畫工作必定是像這樣的幾家小工坊完成的，因此不同房產里肯定會有大量作品是出自同一位畫師之手。」
龐貝和赫庫蘭尼姆古城遺址中就保留了大量壁畫，繪有水果的靜物畫、繪有樹林和河流的風景畫，以及種種日常生活之宴飲場景——從神話故事到生活場景。龐貝壁畫展示了居民從物質生活到精神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壁畫之外，龐貝富有的居民們還會用鑲嵌畫裝飾他們的地面。鑲嵌畫靠微小的有色磚鑲嵌而成，純靠小塊有色磚的拼合來組成圖案。展覽中展出的鑲嵌畫《獅子和酒神遊行場景馬賽克》就是由古代工匠以精湛技藝拼合而成：鑲嵌畫中間的圓形部分描繪了酒神狄俄尼索斯騎在獅身上和他的女祭司們一同遊行的畫面，邊緣裝飾有褶邊型紋樣。這樣一幅巨大的馬賽克鑲嵌畫可能需要數位工匠合力來製作。當你站在它跟前時，才能體會到古羅馬人過著何等奢侈的生活。
與精美藝術品一同展出的還有家用器皿，玻璃水罐、青銅燭台這些尋常物件在當時也十分奢侈，能擁有它們的人非富即貴。當然，還有一些我們都沒想到的日用品：烘焙用的青銅貝殼模具、可以自由伸縮的三腳架。對，如果不說明這是兩千年前的文物，也許你還會以為這是一件現代產品呢。烤烤麵包，縱飲美酒，去劇場看戲，在城外郊遊，古羅馬人的生活愜意自得。如果不是一場火山的突然噴發，這一切還將繼續下去。火山灰滋養土地帶來肥力幫助作物豐收而引來人們定居在山腳下，火山噴發又葬送了這座城市。無論如何，因此留存下來的藝術品與文物仍然可以讓我們感受到兩千年前這座享樂之城的繁華。
本組展品為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藏
圖片來自浦東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