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君爺爺:紅燒牛肉麵,你知道ta的原產地嗎

芒果君爺爺美食札記 發佈 2020-01-25T22:19:16+00:00

紅燒牛肉麵文/圖 芒果君爺爺牛肉麵——芒果君奶奶製作太太乃旗人後裔,雖是少數民族,但飲饌習俗與漢人無異。辛亥後,滿人的姓氏皆隨漢人百家之姓,若不是戶口簿上的民族端寫「滿」字,誰會記得一百多年前的金戈鐵馬獵獵八旗呢。

紅燒牛肉麵

文/圖 芒果君爺爺


太太乃旗人後裔,雖是少數民族,但飲饌習俗與漢人無異。辛亥後,滿人的姓氏皆隨漢人百家之姓,若不是戶口簿上的民族端寫「滿」字,誰會記得一百多年前的金戈鐵馬獵獵八旗呢。畜肉家禽,滿漢全無飲食禁忌,當然也有例外,我太太唯獨不食牛肉,無論怎樣勸導依然深閉固拒。

少時,我插隊江南鄉村,生產隊水牛病逝,分得一砣色澤棕褐未見肉質纖維的牛體組織,溝渠汲水,稻草燒灶,氤氳之汽裹雜著腥騷,飢餓面前,毋論美味。胡亂著鹽蘸食,頗有大漠邊關的壯士豪情。鄰舍村婦隔窗見之問及好吃否,我等諾諾點頭,村婦大笑。五十年過去,那莫名的訕笑緣由何起,我至今尚未理解。

太太不食牛肉,家中牛肉絕跡,我對牛肉之味亦日趨淡泊。細細想來,大千世界,難道繾綣情愫也能改變味蕾?女兒小學時,台灣品牌的速食麵在大陸鋪天蓋地,尤其士多店販售的碗仔紅燒牛肉麵,那招貼上汁液濃稠的牛肉塊,令女兒艷羨不已。然而碗面售價不菲,每欲採購都踟躕不前,購買慾總是被囊中羞澀所挫敗,彼時碗面歸屬奢侈品之列,豈是工薪家庭消費的食品?終有一日義無反顧實現夙願,如法炮製,滿口卻充斥人工合成調料之味,那圖上碩大的牛肉竟由調料包充當,疑似贗品。忽見招貼上一行娟秀小字撞入眼帘「圖案僅供參考,以碗內食物為準」,這是調節降低心理期望值係數的語言表述,免責預案已做到極至。

青海,化隆,位於青藏高原的東部的極旱之地。華夏少有人矚目化隆,故而知曉者甚少。儘管如此,國人的早餐麵食多與其有些許關聯,著名的「蘭州牛肉拉麵」,正是源於這個籍籍無名的回族縣。提到美食,人們總是去追索淵源,覓其掌故,以為沒有歷史傳承的食物就如同無本之木那樣荒謬。其實不然,棋布華夏的蘭州牛肉拉麵館,她的起源,也非西北高原的化隆而是東南濱海的廈門。1988年,這個帶有漢人最熱衷最吉祥數字的年份,「無本之木」的「蘭州牛肉拉麵」,在沐浴著海風的南國鷺島悄然新張。質樸的化隆農民用粗壯的雙手,拉出了纖細如絲的麵條。誰也沒有想到,化隆「蘭州牛肉拉麵」會以燎原之勢從廈門棋布中國,如今化隆人多麼想正本清源,顛覆過往,高擎青海牛肉拉麵旗幟旖旎天下,真是何其之難。是啊,不然這世間怎麼會有「世事難料」之說呢?

從西北走出的清真牛肉拉麵,毫無高原的粗獷豪放。湯清、面細、肉香是它的溫順平和的特徵,她內斂含蓄鮮美之味,使其擁有無限的擁躉對其鍾愛。於是在中國,每日四萬家化隆夫妻店,戴著穆斯林白帽耕耘於麵館,在晨曦之中為萬千食客舒展雙臂拉伸麵條,纖纖拉麵飽含虔誠之心。那塊高懸店面藍底白字的阿拉伯文招牌,平添幾分神秘,宣示著清真正宗,讓人肅穆恭敬。

與清湯拉麵相悖的紅燒牛肉麵,是紅燒牛肉與麵條或米粉的融合,它起源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台灣。早年台灣土著不食牛肉,當然也就無從牛肉麵了。台灣軍營伙房可沒有這些講究,紅燒牛肉是他們遙望北方平復鄉愁的佳肴,殘羹拌上麵條,湯汁竟如此美味,紅燒牛肉麵條自此在軍營誕生。紅燒牛肉濃油赤醬,頗有川菜風格,久而久之,紅燒牛肉麵在台灣冠以川味紅燒牛肉麵,漸而演變成台北風味小吃。1992年,它以工業化速食產品進入大陸,至此,大陸何處無此面?

人們以為紅燒牛肉是川渝菜餚,可中國菜譜偏偏將之刊刻在湖北名菜中,原來,飄逸戶外的紅燒牛肉濃郁香味,其實是有理論淵源的。去歲冬末,遊歷西南諸省,倘佯重慶的「湖廣會館」,這是鄂人旅居異鄉傾吐衷腸的驛站,雖歷經戰亂,現存書札文書依然很多,更有遺聞軼事掌故,當然值得遊覽。當看到記載「湖廣填四川」的鄂地移民,隨著人口遷徙,帶來了廉價的勞力,也帶來了長江中游流域的飲饌文化,從而豐富和發展了川菜時,我甚為驚詫?多年來,我們一直以為鄂地的菜餚深受川菜影響,其實不然,原來川菜還淌著鄂菜的血統。如今,在博大精深的川菜面前,孤陋寡聞的鄂菜顯得多麼不堪,真是難以置信鄂菜也曾有過一絲輝煌?

紅燒牛肉是極簡的庶民食物,大凡牛之胴體皆可在燒制後獲得美味。倘若講究一點,牛腱,牛腩是紅燒至高食材。荊楚人家喜愛去掉肋排的腹肌紅燒,謂「燒格子肉」,細火慢燉燒得棕紅軟糯,食之欲罷不能。

紅燒牛肉與面的結合,使平庸的麵條或米粉陡生鮮膄,這是紅燒牛肉對麵條升華後而獲得的至臻美食。紅燒牛肉的棕紅軟糯是評定紅燒廚技的不二法則,為使紅燒牛肉得到至高評價,泹水與煸炒是燒制前的必須,它能促成柔軟肉質的緻密。姜塊桂皮醬油是不可或缺的調料,僅此,足以釋放辛香改變牛肉味型,切記,濫用調料是毀滅風味的大敵。把控燒制用水,是衡量燒與煮的關鍵,切莫墜入水煮的怪圈。循序此例如法炮製,美味何求不能?

煮麵看似簡單,其實大有關礙。夏目漱石有句至理名言「麵條缺乏韌性和人沒有腦筋,兩樣都令人害怕」。多年來,我還沒有上升到如此高度去評價麵條,但缺少韌性的麵條真的叫人味如嚼蠟,甚至在美味牛肉掩蓋下仍然無法下箸,麵條煮得粑爛,真是暴殄天物不可饒恕。麵條的筋斗自有它的製造技巧,如蘭州拉麵的蓬草之灰和紅燒牛肉的鹼水之面。但恣意濫煮,什麼堅韌的麵條皆可軟爛如泥。煮麵,泹面,小事不小,它是廚師敬業和專業精神的完美統一。

吃相是人的儀態體現,吃相難看是對人品的否定。於是,細嚼慢咽和吃不露齒以及不發出聲響是公認的良好教養表現,勿庸置疑吃相顯現人品端倪,然而,在啖食麵條上卻有例外。鄰國日本,禮儀之邦。他們對論語中的溫和,善良,恭敬,儉樸,謙讓五種美德尊崇倍至,舉手投足無不彰顯人格修養。然而,在啖食麵條上卻大相逕庭,狼咽虎吞,呼呼作響,是吃麵的最高境界,據說如此張揚無忌吃法,才是對麵館的鼎力稱讚。

淋漓盡致,饕餮大餐,正是對紅燒牛肉麵的褒獎。記得早年台灣掛麵上有吃麵指南:麵條好吃的秘訣,就是快吃。寥寥數語,卻源於食客切身感受,屢試不爽,君們可予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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