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習合影響下的日本,宗教信仰多重,共生共存,互不排斥

歷史朝代說 發佈 2020-03-05T19:03:22+00:00

之前筆者曾說過,日本一生當中,都要經歷神道教、基督教及佛教的洗禮,但由於基督教在日本深根發芽是在明治維新之後,所以從歷史客觀的角度出發,佛教和日本本土宗教神道教的聯繫卻是最為密切的。

引言:

平安時代之所以能夠成為日本歷史上標誌性的時代,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自大唐傳入的政治文化,在平安時代達到了傳播和融合的頂峰,為之後獨具日本特色的文化體系奠基下了無法撼動的基礎。如果將平安時代之前的奈良時代,作為日本文化「開疆拓土」的年代,那麼以平安京為都城所開啟的時代,便是文化「收成」的年代。正如筆者在文章中寫過的那樣,平安時代豐富多彩的文化現象,是由「唐風」及「和風」共同作用下的產物,日本對大唐文明的學習並非原封不動的照搬,而是學習借鑑,這也就是為何日本文化同中國文化看似相同,在內涵方面實際上卻大相逕庭的原因。

然而,平安時代文化領域的大融合,同樣也體現在日本的宗教信仰方面。之前筆者曾說過,日本一生當中,都要經歷神道教、基督教及佛教的洗禮,但由於基督教在日本深根發芽是在明治維新之後,所以從歷史客觀的角度出發,佛教和日本本土宗教神道教的聯繫卻是最為密切的。

「神佛習合」最早發生在民間

無論是對日本歷史有所了解,亦或是喜好日漫的朋友,或許都曾見過日本各式各樣的神明崇拜現象吧?在日本的宗教信仰中,不僅神和妖的區分不明顯,就連神和佛之間也幾乎無差異可言。前者神妖不分的原因,是因為在日本本土神道教的教義中,曾有八百萬神明的傳說,基本上只要有人供奉,哪怕是妖,也可以擁有神社祠堂。而後者神佛無差的原因,則是受平安時代下「神佛習合」現象的影響。

所謂「神佛習合」,翻譯過來就是指日本神道教和之後傳入的佛教之間,互相學習融合,彼此互不排斥,從而形成一種較為折中的新型宗教信仰。而這一現象也就成了日本宗教的一大顯著特點。相比之下,我國古代曾不止一次的出現過道佛爭論的現象,雖然有過「三教合一」的觀點,但終究沒能成大氣候。但在日本不同,神道教同佛教的關係並非對立,列神諸佛之間「和諧相處」,完全沒有違和感。那麼,這種神佛習合的宗教現象究竟是如何產生的呢?

經史學界的考證,佛教在西元九世紀之後,便已經在日本國內生根發芽,經由飛鳥時代的發展,直至白鳳時代到來,日本各地興建寺廟,傳播佛法的現象日趨興隆,尤其在當時的關東、東北地區,因朝廷推崇以佛教鎮護國家的政策,使得宗教同政治緊密相聯合,在短時間內便成為了一支足以同神道教相抗衡的強勢信仰力量。

但佛教並非日本的產物,所以在日本的一些佛教徒,在傳播佛法教義的過程中,意識到如果想要令佛教在日本立足,就必須向相對封閉保守的廣大鄉野地區滲透,而當時鄉野地區的百姓普遍以神道教為尊,因此為了能夠讓佛教「下行」,他們便意識到必須將兩種宗教相結合,而不是互相排斥。這也就是神佛習合現象產生的根本原因。而早期神佛習合的特徵,就是先將日本神道教的諸神賦予人格,從原先高高在上的神祇,轉向與民共生,為佛教的融入創造宗教基礎。

日本與中國的「本地垂跡」說

說到這裡需要提一句,這種轉換其它宗教神祇特點的現象,即佛教傳播過程中的「本地垂跡」說。這一點,在我國古代佛教傳入中原之後,也有明顯的體現。比如在我國佛教大宗之一的禪宗,就曾有拾得、寒山為垂跡進入中原的傳說。因此,所謂「本地垂跡」說,本地指的就是佛或菩薩的正身,而垂跡就是指他們的化身。

而作為日本六大佛教宗派之一的真言宗(又稱密宗、密教),便有對本地垂跡說的明確記載。如日本真言宗信仰大日如來為法主,但寺廟中供奉的卻是「法身佛」,而並非大日如來像,至於兩側列坐的諸佛、菩薩、羅漢、明王等,都是大日如來的化身,並都具有一定的特徵和神職。

不過,日本的本地垂跡現象,同中國的還有所不同。正如上文中敘述的那樣,中國的本地垂跡,是指佛、菩薩以化身的形式降臨,但在日本神佛習合的觀點中,本地垂跡的現象變成了本地的神化身為佛,即主張作為「本地」的佛為救渡眾生而以神的姿態「垂跡」。

順帶提一句,在一些日漫作品中,除了神社,往往還會提到一種名為「神宮寺」的場所,根據史學考證,日本神佛習合的現象最早開始於民間,地方上的一些僧侶,或是信仰佛教的豪紳,在原本神道教供奉的神社中,再度修建寺廟供奉佛法,但由於這種寺廟並非獨立的存在,所以也被稱之為「神宮寺」。一般而言,日本史學界習慣將神宮寺的出現,視為日本神佛習合的開端。

除此之外,日本神佛習合的現象,還包括將日本原有的神祇,再取一個佛號,即「垂跡」的表現。如八幡神是日本民間普遍信仰的一個傳統神祇,在神佛習合產生後,又被稱之為「八幡大菩薩」。

而除了將名稱改變之外,張掛的法相同樣也是以剃度的形象(又稱「權現」)出現。不僅如此,就連一些生前極負盛名的人,在死後也往往會擁有「神」和「佛」兩種身份。如日本著名的德川幕府締造者的德川家康,因其家族信仰凈土宗,在其去世後,經由天皇批准,特賜「東照大權現」,這裡的稱號為神號,而法相則為佛相。「神佛習合」下菅原道真信仰的重塑

而如果列舉日本神佛習合過程中的種種案例,其中最為經典的例子便莫過於有關重臣菅原道真去世後的故事。之前我們曾提到,日本攝關政治時期,掌控朝政大局的藤原氏,為了排擠政敵,曾於承和九年(即西元842年)因廢立太子之事,發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政變,而這場政變的結局,自然是以藤原氏的勝利而告終。但隨著藤原氏的權力不斷膨脹,為了對其進行制衡,將權力重新歸統天皇手中,宇多天皇便將這一重擔,安在了菅原道真的肩上。

順提一句,菅原道真不僅是當時朝廷的肱股大臣,同樣也是第十八批,即日本最後一批遣唐使(西元894年)的代表。但這一批遣唐使並沒有成功出使,其主要原因便是因為菅原道真向朝廷遞上的《請議停止派遣遣唐使狀》,就這樣,直至最終大唐帝國覆滅,日本遣唐使活動便終止在了菅原道真向朝廷奏事那一年,此後,日本在學術交流上,再無同中國有著類似緊密頻繁的往來。

不過,菅原道真儘管學識出眾(其生前為著名的詩人和學者,所以死後也被日本民間供奉為學問神,其地位類似於我國的孔子,日本學子考生參拜時的首要祈願神明),但在醍醐天皇登基後,卻受政敵排擠誣告,以蓄意協助齊世親王篡權為由,被剝奪中央權力,貶謫下野,以大宰權帥(實際上就是個虛職)的身份,趕至九州太宰府,其膝下的四名子女,也被相繼流放。

說到這裡,想必很多人都搞不懂為什麼要如此隆重的介紹菅原道真吧?其實,正是由於菅原道真生前積累下的聲望,才為他死後的「經歷」,即成為日本神佛習合過程中的典型案例,創造了前提條件。

西元903年,菅原道真於九州太宰府鬱鬱而終。但自菅原道真去世後,一系列的「靈異事件」也隨之發生。先是醍醐天皇的皇子相繼病逝,甚為離奇,因此朝野上下也逐漸有了關於菅原道真冤魂作祟的說法。為了平息菅原道真的怨念,朝廷不僅赦免了生前一切罪狀,甚至還進一步為其追封官位,並在九州太宰福為其修建了供奉用處的天滿宮(現仍存跡)。

但怨靈作祟的說法,並非日本神道教的傳說,而是隸屬於佛教的範疇。可天滿宮內行禮的儀式,卻是神道教典型的「二禮二拍手一禮」。

再回到菅原道真身上,除了醍醐天皇的皇子一一病逝,京都皇宮內的清涼殿在之後又被天雷擊中,死傷宮侍數人,震驚朝野。朝廷又擔心雷神為菅原道真的怨念所化,因此又在京都城內修建了北野天滿宮,用以祭祀火雷天神。

就這樣,由於京都城內發生的種種現象,菅原道真不僅被朝廷賜予神社寺廟,同樣也逐漸成為了全日本天神信仰的一個重要分支。

小結:

因此,菅原道真天神信仰的重塑,也被日本研究神佛習合的學者,視為日本宗教融合過程中,一大里程碑式的存在。而平安時代下的「神佛習合」現象,也成了那一時代典型的文化現象之一,與前文提到過的「唐風」及「和風」並存的現象一致。為之後鎌倉時代下的新型文化現象,開闢了先河。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