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國君不以社稷為重,臣子就不必為他盡忠

無漏方渤士 發佈 2022-09-28T05:56:29.905010+00:00

崔武子,名崔杼,春秋時期齊國大夫,在齊執政二十多年,位高權重,驕橫異常,齊莊公、齊景公都是他所立。棠姜本是齊國棠邑大夫棠公的妻子,容貌俊美,丈夫去世後被崔杼看上,遂改嫁崔杼。


崔武子,名崔杼(zhù),春秋時期齊國大夫,在齊執政二十多年,位高權重,驕橫異常,齊莊公、齊景公都是他所立。

棠姜本是齊國棠邑大夫棠公的妻子,容貌俊美,丈夫去世後被崔杼看上,遂改嫁崔杼。

齊莊公是個好色之徒,他垂涎棠姜之美,常找機會與棠姜私通。公元前548年五月的某一天,崔杼稱病未去上朝,齊莊公竟然以探病為由去崔杼家找樂子,完全無視男主人的感受,結果當場被殺,命喪黃泉。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崔杼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兔子,而是權傾朝野的執政大夫。

晏嬰史稱「晏子」,中學語文教材有篇《晏子使楚》的課文,想必為很多人所熟知。晏嬰歷任齊靈公、莊公、景公三朝,輔政長達五十餘年。他以有政治遠見、外交才能和作風樸實聞名諸侯,蘇軾曾評價他「賢哉晏平仲,事君不以私」。

晏嬰聽說齊莊公為崔杼所殺後,立即帶著隨從前往弔唁。晏嬰獨自闖入崔家,脫掉帽子,捶胸頓足,撲在齊莊公的屍體上大哭了一場,然後起身離去。晏子的左右怕他想不開,晏子回答「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意思是齊莊公只是我一個人的君主嗎?我幹嘛要為他而死?晏子的家臣勸他趕快逃離,不然有可能被崔杼所殺。晏子回答「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意思是我有什麼罪?幹嘛要逃亡?晏子的手下說,既如此,那我們回家吧。晏子回應說,君主死了,我們回哪裡呢?

文章三問三答,波瀾起伏,論旨鮮明。在晏子看來,如果君主為社稷而死,那我就為君主而死;如果君主為社稷而逃亡,那我也追隨君主逃亡。如果君主只是因為自己的下三濫錯誤而死,我又不是他的親寵之臣,為啥要去追隨?晏子的意思很明確,如果國君不以社稷為重,臣子就不必為他盡忠。

崔杼的親信欲殺晏嬰,被崔杼所攔,因為晏子「民之望也」,不殺他反而可以得民心。司馬遷對此事曾有精闢評論:方晏子伏莊公屍哭之,成禮然後去,豈所謂「見義不為無勇」者邪?

這篇文章讓我有三點感慨:

一、要死得其所。1944年9月8日,毛澤東在在張思德追悼會上的演講稿中引用了司馬遷的一句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社稷、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為偷女人而被殺,就死得下賤。

二、要人格獨立。晏嬰聽聞齊莊公被殺,不懼怕崔杼「惡勢力」的威脅,毅然前往弔唁,以盡臣子之禮,表達人之常情。同時,不愚忠愚孝,傻乎乎地為荒唐失德的君主陪葬。人格獨立之人,不僅受到朋友的敬重,也為敵人所忌憚。

三、要謹記因果。齊莊公放著無數後宮佳麗不顧,卻對大臣的老婆垂涎三尺,終於丟了小命。崔杼被戴綠帽子固然值得同情,但他專橫跋扈、隨意殺戮的做派,終於禍及氏族,公元前546年,齊國左相慶封趁崔氏家族發生內訌之機滅亡崔氏一族,東郭姜與崔杼自縊而死。

從古至今,總有一批蠅營狗苟之徒,為了利益,不惜放下人格尊嚴,向掌握賞罰大權的權貴攀親附戚,並獻上金錢美女甚至自己的妻女,敬請「笑納」「共享」,而一旦主子失勢落魄,則匆忙撇清關係甚至落井下石。對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崔武子來說,齊莊公已經給不了他更多,否則他不但不會痛下殺手,還可能投其所好,為領導穿針引線,至少會做個順水人情。對於齊莊公來說,如果自己的實力夠硬,崔武子也無可奈何;如果他對崔武子的權勢和為人有充分的認知,也不至於忘乎所以、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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