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津 | 老蠹魚隨筆(三則)

古籍 發佈 2024-03-26T10:11:33.563206+00:00

這部書二十二年前我曾在「哈佛燕京」翻過,那時是在美國做訪問學者,第一次在該館的善本書庫中見到時,真有一番感慨,因為不僅那五千零二十冊,裝在五百零二函中,整整齊齊地占了幾個書架,給我「書牆」的感覺,而且想到的是1940年以前,「燕京」是通過什么關係才收藏到這部難得的書。

本文原載於《天一閣文叢)(第8輯),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年9月出版。此處所載據word文檔編輯而成,標題及若干文字略有改動,引用當以正式出版物為準。

老蠹魚隨筆(三則)

沈津

重華宮藏本《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古今圖書集成·字學典》卷九十卷卷端。(天一閣藏本)

前些時翻閱清雍正六年(1728)內府銅活字印本的《欽定古今圖書集成》,一萬卷的大書,僅目錄就有四十卷之多。此書的編纂、價值、版本、流傳,以及研究論著等等,裴芹先生有《古今圖書集成研究》(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1年),敘述得很清楚。

這部書二十二年前我曾在「哈佛燕京」翻過,那時是在美國做訪問學者,第一次在該館的善本書庫中見到時,真有一番感慨,因為不僅那五千零二十冊,裝在五百零二函中,整整齊齊地占了幾個書架,給我「書牆」的感覺,而且想到的是1940年以前,「燕京」是通過什么關係才收藏到這部難得的書。

我關心《集成》,主要是它的印數和如今究竟還存多少。

按,清《內務府奏請查武英殿修書處余書請將監造司庫等官員議處折》(乾隆四十一年四月十八日)云:「又有不全《古今圖書集成》一部,內每典缺欠不一,共少六百八十二本。查此一書,於雍正六年刷印六十四部之後,並未重印。今已將各處陳設,並頒賞現存《古今圖書集成》數目,按冊遂一詳查,與原印六十四部之數相符,是此一部,或系當時初印樣本,歷年久遠,遂至散佚不全。」「又有成書十種……查明檔冊既所不載,而通行各書,現在亦俱不缺少,實為余書無疑。但其何以有此余書,現在官員柏唐阿等俱稱實不知來由。臣等再三詳察,此項余書,蓋系從前初辦通行書籍之時,該處官役人等就版私行刷印,或欲自用,或應親友所求,甚或希圖市賣以漁利,其情弊所必有,迨後查核漸嚴,不敢持出,日復一日,年久人更,遂至遺留在庫,恐不出此弊。」則此活字印本當時或不止印六十四部及樣書一部,當時的私印必不敢多,蓋部頭大,不易為也。

實際上,康熙五十九年玄燁已發諭旨,定下《集成》印刷六十部。雍正元年蔣廷錫、陳邦彥等奉旨擔任正副總裁後,有摺子奏上雍正帝:「今查得六十部之外,館中分刷六部,亦應歸入官書之內。其修書人員,陳夢雷所取八十人,今除陳聖恩、陳聖眷已經發遣,周昌言現在緝拿,汪漢倬、金門詔已經黜革,其陳夢雷之弟陳夢鵬、侄陳聖瑞、陳聖策,應驅逐回籍。林鐔、方僑、鄭寬、許本植四人,皆福建人,系陳夢雷之親,林在衡、林在莪二人,系已革中書林佶之子,亦應驅逐,李萊已先告假,王之栻從未到館,亦應除去外,存六十四人。臣等就所分校之書,察其勘對勤惰,學問優劣,若果校對用心行走勤謹,書完之日,臣等列名具奏請旨。倘有怠忽懶惰者,實時驅逐,或有生事作非者,臣等指名題參黜革。庶勤謹者,益加勉勵;怠忽者,亦知儆懼矣。」可見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是迅即調整陳夢雷的八十人編輯班子,發遣、緝拿、驅逐回籍,不一而足。其它人等,則區別對待,落實政策。

蔣廷錫有摺子(雍正元年正月二十七日)說到他到古今圖書集成館工作的事,云:「隨於初八日到館,同在館人員先將通部卷數查明,查得《古今圖書集成》共一萬卷,已刷過九千六百二十一卷,未刷者三百七十九卷。臣廷錫、臣邦彥將已刷過之書,每人先各分校十卷,一卷之中,必有十餘頁錯誤應改印者。是雖名為將完之書,其未完工之工,實有十分之四也。臣等一面將未刷之書,令在館人員詳細校對刷印,一面將已刷之書,令在館人員分卷重校,臣廷錫、臣邦彥再加總閱,務期改正無誤,仰副皇上命臣等至意。」由此可見,雍正帝即位時,集成巳刷印了百分之九以上,從蔣氏接任後,主要精力是後續校對、修正與裝訂。古今圖書集成館於雍正元年正月開館,至三年十二月告竣,印出的是五千二十本,計五百二十套。當時存留的六十名工作人員,每人二日限定校書一卷,及校看刷印排版收發書籍從無遲誤。除進呈本外,尚有六十三部。

《集成》於雍正六年印出後,一直沒有頒發。直到乾隆三十九年四月初二日,弘曆才有最高指示,《清內府刻書檔案史料彙編》載是日內閣奉上諭:「大學士舒赫德、于敏中著各賞《古今圖書集成》,其收藏傳付子孫守而弗失。再,已故大學士劉統勛一體賞給,不意其猝爾身故,未及身預,因念及伊子克世其業,亦著加恩賞給一部。欽此。」

沒隔多少時日,

是日,于敏中謹奏,「蒙發下《古今圖書集成》十一部,交臣擬備各省行宮陳設外,其餘擬賞各省交送遺書最多之家。今臣恭擬各省行宮七處,陳設各一部,餘四部擬賞進書五百種以上之鮑士恭等四家各一部,俾得寶貴尊藏。又查交書一百種以上者,均經奉旨於所進書內,查其最佳者呈覽,奉有御題。通計進書一百種以上者,在京及外省共有周厚堉等九家,謹擬賞以《佩文韻府》初印本各一部,用示嘉獎。並擬寫明發諭旨進呈。所有擬備陳設及擬賞之處,另行分繕清單,恭呈御覽。是否,伏候訓示。謹奏。奉旨:所辦甚好。欽此。」

于敏中擬的各省行宮陳設《集成》清單共七部,為天津柳墅行宮一部、山東泉林行宮一部、江寧棲霞行宮一部、揚州天寧寺行宮一部、鎮江金山行宮一部、蘇州靈岩行宮一部、杭州西湖行宮一部。以上都已通知經管之各督撫、鹽政派員至武英殿領取。於此,可知《集成》不僅是由武英殿僱工鑄銅字並刷印,即使是印出之本亦均存置於武英殿內。

《集成》所印之書有兩種紙張,一為開化紙,一為太史連紙。查《故宮殿本書目現存目》,著錄內府文淵閣藏太史連紙一部,乾清宮藏開化紙一部(內缺一冊),皇極殿藏開化紙、太史連紙各一部。此外如翰林院寶善亭及圓明園內之文源閣、熱河行宮之文津閣、遼寧故宮內之文溯閣和揚州文匯閣、鎮江文宗閣、杭州文瀾閣各一部。其餘官員和民間所獲賜頒者有張廷玉(二部)、劉統勳之子、舒赫德、于敏中、鄂爾泰、田文鏡、楊文干、馬爾賽、訥親王、誠親王、李衛、岳鍾琪、朱綱以及鮑士恭、范懋柱、汪啟淑、馬裕等。

當時《集成》除去樣本,共印六十四部,那記載中的置放各省行宮及各閣、各殿及頒送官員和民間所獲賜頒者,總共二十八部,尚餘三十三部。

目今文宗、文匯、文源及各行宮所藏早已毀於戰火,私人藏者,二百年來也迭經喪亂,歷遭兵燹,存世無幾。除哈佛外,美國普林斯敦大學葛思德東方圖書館也有全帙,觸手如新,鈐有「寧邸珍藏圖書」朱文長方印,當為原藏王府者。陳紀瑩先生寫道「現在葛思德收藏的《古今圖書集成》是世界上現存原版本三套或四套之一。因為五零二零冊書籍,是由幾套不完整的同類書湊起來的。義理壽可能花了極少數金錢,便買到這套完整的巨著附帶著不少多餘的冊數,以備遺失後的補充。」(見《胡適童世綱與葛思德東方圖書館》頁56)葛館藏本我雖曾翻過,但如此之說,還是第一次知道。

韓國奎章閣藏有全帙,5,022冊,每冊皆經重裝。為乾隆四十二年(1777)即朝鮮正祖元年時,從中國北京收購的,書中有李德懋記,云:「改裝演貯於皆有窩,庚子春命檢書臣李德懋、柳德恭、朴齊家、徐理修繕,抄部目各繫於冊,將使工書者題之,凡四十日紇。抄後,又命尚衣主簿臣曹允亭題冊名、寫字官題部目。」書中又有「朝鮮國」、「弘齋」、「萬機之暇」、「極」等正祖皇帝的鈐印。(見日本《書物同好會會報》第五號「奎章閣本《古今圖書集成》雜記」,作者上床一男)

英國大英博物院圖書館、法國巴黎國家圖書館及德國柏林圖書館各藏一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東亞圖書館有《集成》一冊,為第二百四十九卷,屬皇極殿。日本內閣文庫所藏亦為殘帙,佚學行典卷241至260、文學典卷65至66、77至80。

2000年之前,在古籍善本的拍賣會上,《集成》的銅活字本每冊約500至800元。曾幾何時,

《品花寶鑑》是道光年間的小說,作者約生於乾隆五十六年,卒於道光二十八年後,書中第四十五回「佳公子踏月訪情人 美玉郎扶乩認義父」中說:「還有一部《圖書集成》,這部書是個難消的,心上要想求子云置這部書,情願減價,只要三千銀子。」同回還寫道:「子云道……《古今圖書集成》我雖有一部,這個也只好我們留下罷。這個書也不過如聾子的耳朵,擺設而已。」第四十六回「眾英才分題聯集錦 老名士制序筆生花」中又寫道:「將《圖書集成》裝了五大車,送進怡園,子云只得收了含萬樓上,倒就擺滿了五間大樓。」可知當時《集成》作為商品可以買賣,或是從王府、宮中、大吏處所得,然而既減價為三千兩銀子,那原價又是多少呢?

「燕京」本為太史連紙,原藏宮中,惟不知何時流入民間,並於1940年前再轉入「哈佛燕京」的。此本鈐有「重華宮寶」、「五褔五代堂古稀天子寶」、「八徵耄念之寶」三璽,可證為弘曆親閱藏書。重華宮,位於紫禁城月華門西百子門之北(內廷西路西六宮以北),原為明代乾西五所之二所。弘曆為皇子時居第。弘曆登基後,大學士張廷玉、鄂爾泰擬此宮名為「重華」,意在頌揚弘曆有舜之德,繼位名正言順。重華宮沿用乾西二所之三進院落格局,前院正殿為崇敬殿,中院正殿即重華宮,有左右配殿,東配殿為葆中殿,殿內額曰古香齋,曾收貯《集成》;西配殿曰浴德殿,殿內額曰抑齋,為弘曆書室。每歲新正,帝侍宴太后、賜內廷詞臣茶宴也於此,聯句倡如,以為常例。又宴于闐回長漠咱帊爾、宴平定台灣成功將佐均在此。後瑨妃太妃亦住此。(見《清會典事例》卷八六二工部宮殿等)。

還想說明的是,重華宮本除了乾隆三璽外,在目錄中有數函鈐有「禮部官書」而無三璽,這或許也配了數十冊禮部本。另外我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即鈐有三璽的頁面上,都有一張略大於三璽的太史連紙,這是防止三璽鈐在頁面防止印油滲出的保護措施,也是很正常的,過去我在上海圖書館時,在善本書上蓋過不少印,每打完一冊即拿一張小塊宣紙放在鈐印上,在「燕京」也是如此。但此部那略大於三璽的太史連紙,卻是裝訂在書內,這證明鈐印是打在未經裝訂的頁面上,而不是在已經裝訂完竣的書上鈐印,這是和其它的所有古籍上面的鈐印先後有區別。

《中國古籍善本書目》著錄了《集成》,中國國家圖書館、中國科學院圖書館、甘肅省圖書館、徐州市圖書館有全帙。上海圖書館(缺十二冊)、故宮博物院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寧波天一閣均為不全之本。台北故宮博物院所藏最多,共有三部,舊藏於文淵閣、皇極殿與乾清宮。前二部都是5020冊,可惜第三部缺了一冊(目録中缺卷三、卷四),所以為5019冊(也算全)。文淵本為太史連紙、皇極與乾清本為開化紙。按,

如不計殘缺之本,《集成》大約全帙存世有十三部。

清內府刻開花紙印本《御製詩》第三集

清康熙內府刻本《御製詩》第三集首卷卷端。(天一閣藏本)

《御製詩》第三集八卷,是清聖祖玄燁所撰,清康熙內府刻本,三冊。此集卷一至六古今體詩,卷七至八賦。按,玄燁有詩集十卷二集十卷,康熙四十二年宋犖刻本,北京故宮博物院、遼寧圖書館等十六館入藏。書中有高士奇及宋犖於康熙四十二年進書表並跋,稱是年二月聖祖巡幸江南,宋犖奏請御製詩集鋟板吳門,蒙允准。高士奇奉命校讎刊刻。《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於《聖祖仁皇帝御製文集》條中云:「別有御製詩集二十八卷,乃高士奇等所校刊。恭檢篇目,皆已編入文集,次第亦無所改易,故今未敢復繕,惟附著分合之緣起,俾來茲有考焉。」

玄燁是聖主,在位六十一年,文才武功也是清代的其他幾位皇帝所不能比擬的。臣工們對主子的頌詞是「天命聰睿,萬機之餘,又書詩文,句句甚奇,筆下銀鉤鐵畫,洵恆古所未有。」套用一句北京俗語,那可是「蓋了帽了」。當然,對於刊刻《御製詩》第三集,玄燁也沒當成小事,因為那確實是他「留芳百世」的著作。

是集為李煦奉命所刻。時李為蘇州織造,並八次兼任巡視兩淮鹽課監察御史。查《李煦奏摺》,自康熙五十四年三月至五十五年十一月,李煦為刻《御製詩第三集》,共上折八次,細讀各折,對了解其集的刊刻過程頗有所助。其第一折是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十日的「請頒給御製詩集選工刊刻折」,那是李煦接獲刊刻《御製詩集》後的上折,請求頒給《御製詩》初二集事,並有「蒙聖恩,許臣煦刊刻,臣煦不勝光榮。」「而剞劂告成之日,頒行中外,則天下萬世皆得有所觀法,以廣聖道之傳,以永文明之運,是天下幸甚,萬世幸甚。臣煦無任引領仰望之至」之語。

《御製詩》第三集的刊刻工作進行得很快,不到三個月,先刻就了二卷,

李煦有違聖意,跪讀御批的「戰慄恐懼,愧汗如雨」的情景可以想見。

這「先後並在一處」,當是以後將初集二集三集置放一起之意。為了落實聖上的旨意,李煦絶對不敢再有疏失,三個月後,他將新校刻的二卷進呈,並應照南書房、翰林院校對簽子修改外,並請皇上將初集、二集原本頒發一部,以照樣裝釘式樣,務必前後相符。這之後,李煦又刻完第三、四卷,並照翰林校對簽子,督率工匠將第一、二卷刻板修改。在五十五年三月初四日的摺子里就有「謹再印刷,恭進御覽。至於翰林看過標籤原本,一併附呈,可備查對」的文字。

當年印製《御製詩集》,除羅紋紙印本外,還有部分為開化紙印本。此哈佛燕京圖書館藏本,即為開化紙本,寫刻,端楷秀麗,字大悅目。封面為雲錦所制,包角,原簽。有扉葉,刻「御製詩第三集」。鈐印有「孫印思棠」。

幾年前寫過一篇「清內府刻本中之白眉《御選宋金元明四朝詩》」(見《書城風弦錄》),是因為涉及開化紙而寫。有人說「清代順治、康熙、雍正、乾隆時宮廷內刻書以及揚州詩局刻的書多用開化紙。」此說不確。實際上,清代的內府刻本,用紙也非一種,今日所見即有羅紋紙、開化紙、連四紙、將樂紙、台連紙、竹紙等,其中尤以開化紙最好也最難得。

有關開化紙的記錄很少,連《開化縣誌》也無記載。前幾年,我在寫《顧廷龍年譜》時,發現顧師日記

又讀周叔弢跋清康熙三十六年顧氏秀野草堂刻開化紙印本《溫飛卿詩集箋注》,云:「開化紙之名始於明代,明初江西曾設官局造上等紙供御用,其中有小開花(較薄)、白榜紙(較厚)等名目。陸容《菽園雜記》稱衢之常山開化人以造紙為業,開花紙或以產地得名,他省沿用之。清初內府刻書多用開化紙模印,雍正、乾隆兩朝尤精美,紙薄而堅,色瑩白,細膩腴潤,有撫不留手之感。民間精本亦時用之。嘉道以後質漸差,流通漸稀,至於絕跡。此書是康熙時印本,紙之瑩潔細潤皆遜於雍正、乾隆兩朝,非比較不能鑑別,辨其差異。偶有所會,聊記數語於此,他日當取清內府印本以證之。」此為

在線裝古籍中,刷印用紙有多種,什麼皮紙、竹紙、棉紙、開化紙、麻紙、藤紙、宣紙等等。紙中學問很大,非專業者很難搞清楚,像竹紙類中就有毛邊紙、毛泰紙,毛六紙、連史紙、海月紙、元書紙、白關紙、玉扣紙、表芯紙、貢川紙等,不要說我分辨不清,就是聽了都會犯糊塗。但以過去所見古籍(包括寫經)用紙,我以為最為考究者大約有二種,一為宋金粟山藏經紙(後有清乾隆仿者),一為開花紙。前者越今千載,內外皆蠟,韌無紋理,幾不可碎,與日本紙相類,造法今已不傳,故以稀為貴。後者紙質堅韌細密,潔白如玉,簾紋不顯,以手觸摸有柔潤感,如同見有美人,看了賞心悅目,從另一種角度來理解,也可說是「書中自有顏如玉」。《御製詩》第三集及清康熙顧氏秀野草堂刻本《溫飛卿詩集箋注》等即如是。

顧廷龍手書石印的《敬香樓詩》

《敬鄉樓詩》三卷,民國黃群撰。1947年永嘉鄭樓黃氏石印本,一冊。此書前幾年於哈佛燕京圖書館處理的多餘複本中檢得,美金五元。我看中此書,是因為顧

書的作者黃群,又名沖,字溯初,又以所居地自號朔門,浙江永嘉縣人。1882年生,幼承詩禮,好學深思,嘗臨流坐古樹下,半日不去,人莫能測,但見端凝異常兒。師事瑞安陳黻宸,弱冠赴杭州,考求是書院。曾赴日本早稻田大學習法政,回國後,任湖北法政學堂教習。洪憲之役,潛入西南,策劃義師,剷除帝制,聲譽赫然,任湖北省政府臨時約法起草委員。1912年1月,被選為南京臨時參議院議員,後加入共和黨。1913年為眾議院議員,國會解散後,回上海。1915年經營上海《時事新聞》,次年仍任眾議院議員,後任安福國會眾議院議員。嗣以厭倦政治,去滬經營,任上海通易信託公司經理。1945年4月卒於重慶,年62。

黃群平生傲兀負氣,蔑視闤闠,操奇非所長。廣為結納高朝野士,意氣未嘗少衰。尤能濟人緩急,寒畯無力求學,傾助恐後,即有相負者,則亦置之。其愛鄉愛國,設甌海醫院,又辦鄭樓兩級小學校。其喜藏書,尤喜鄉邦文獻,築敬鄉樓藏之。嘗搜輯永嘉先哲遺著,刊為《敬鄉樓叢書》三十八種行世。按,浙省郡邑叢書最多,永嘉最早有清同光間孫衣言輯《永嘉叢書》(13種,瑞安孫氏詒善祠塾刻本),再有1915年冒廣生輯《永嘉詩人詞堂叢刻》(13種,如皋冒氏刻本),而黃氏所輯最多。蓋黃氏之舉,不僅在

此黃氏詩集,卷一初學集,153首,自1932年冬至1936年夏;卷二小濱集,170首,自1936年冬至1939年秋;卷三香島集,131首,自1939年冬至1941年冬。黃氏弱冠即喜作詩,不僅藉以宣寫其鬱結,亦其性情之所表著者。此三卷本,為黃氏親自刪存定稿,也今黃詩僅存者。蓋抗戰期間,其在香港,將五十歲以後所為詩仔細刪存,計成三卷。後寇占港,又奔桂入渝,將詩稿鄭重付託於徐陳冕,徐在去滬前,恐被敵人搜檢,再轉託友人,以手持之乘飛機帶滬後交徐保存。然黃氏離港後,所作詩稿都不存,良堪痛惜。故此本後徐陳冕跋云:「悲夫!萇弘之血,杜宇之魄,所寄託者僅此區區之詩卷耳。幸賴平生至契醵金付印,並荷

所云「並荷

如今翻閱顧師手書《敬鄉樓詩》,別有一番滋味,津自1960年至1990年止,追隨顧師整三十年,杖履左右,相知最深,顧師筆墨,也最熟於心。此本楷書,為先生中年時所為,先生之所以手書,蓋因上海物價日漲,百姓日不敷出,為省排版費,由先生寫藥水紙直接上機石印。差不多同時間出版的《合眾圖書館叢書》15種里,先生也書寫了數種。當然,這對

津喜顧師書法,不僅在

本刊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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